readx遥儿这么一说,韦春春也不禁皱起了眉头:“是啊!奇就奇在这里,他似乎真的没有心乱,这些事折腾着他也就罢了。还有那些受他唆使,居然在郎中你升堂问案时抱病不来的那些书吏衙差,全都被疾患坊给弄到荒郊野外关起来了,每天就丢点咸菜大饼进去。
这些人的父母兄弟也不知从哪儿打听到,他们的亲人之所以如此全是因为受崔良玉怂恿,与你这位寇卿宫司正堂作对,所以天天都去找他聒噪,叫他把自己亲人救回来,什么难听话都说,连他身边的人都不胜其烦了,可是……他居然不慌。”
韦春春想了想道:“我曾经认真查过他的许多行止坐卧的细节,他似乎……真的不慌。我连他每天中午去哪家馆子吃饭都特意注意过,等他离开后,去那饭馆里向那伙计仔细询问过他的食量,与往昔无异!”
遥儿的眉微微皱了起来,喃喃地道:“难道他不知道不必等我推翻了他定的案子,只要他对我的手段无计可施,就足以让他在寇卿宫大失威望?他……到底还有何所恃?”
遥儿站起身,慢慢地踱了一阵,忽又站住脚步,沉声道:“机会只有一次,必须再三慎重。你回去好好查一查,尤其是他身边长随令狐狱的举动,有些事他不方便出面,十有**就要着落在这个令狐狱身上,我要知道,他的凭恃是什么!”
遥儿看着韦春春的身影悄失在那道黄色的庙墙之后,缓缓扭过头来,抬头向齐云塔上望去。
芨若岳峙,号曰齐云,高达十三层的宝塔全以木制,玲珑挺拔,古雅秀丽。
……
韦春春在另一处签押房里,正跟这上卿院的熟人聊天,窗子开着,恰好能看见院中情形。一见令狐狱离开,他马上向那好友告辞,出了签押房,尾随着白武走去。
白武刚刚回到自己的签押房。韦春春就尾随而入。
别看韦春春如今在寇卿宫不得意,可是当年也是风光过的,与这白武也是认得,虽不是非常亲近的朋友,关系却也不算冷淡。
韦春春笑吟吟地向白武拱了拱手。道:“白武,好久不见啊!”
韦春春在白武的签押房逗留了大约半个时辰,便笑吟吟地告辞离开了。
白武把他送到院中,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纳罕地摇了摇头,自语道:“这是怎么回事?吏部那位郎中就算托人,也该请托本寺的断狱官才是,怎么舍近求远,跑到寇卿宫去了。弄得这寇卿宫接二连三的来人,却没有一个有份量的。”
白武百思不得其解。摇着头晃回了自己的房间。
韦春春离开上卿院。连寇卿宫都没回,便直接打马奔了白马观。
遥儿以休养身体,以观察有无染上瘟疫恶疾为名,住进了白马观,这些天当真清闲无比。
遥儿背靠一方暖得暧洋洋的大石,头也枕着大石,双眼微阖似闭,只是静静地享受着这温馨时光。
忽然,远远一个声音传来:“长史……”
遥儿侧耳听了听,攸然坐直了身子。
“长史果然神机妙算!”
韦春春刚一走到遥儿身边,便不忘专长,马上送上一记马屁。
遥儿道:“怎么。可是有什么收获么?”
韦春春道:“卑职已经知道崔良玉所恃何事了!”
遥儿引着他向青青林中走去,望着林中半露的齐云塔尖,沉声道:“说来听听,看看咱们这位郎中还有什么杀手锏没出!”
“西门艺死了!”
“西门艺?”
遥儿一时没想到韦春春突然说出来的这个人是谁。怔了一怔,才省起此人正是促成程大娘子无辜而死的罪魁祸首。
遥儿吃惊地道:“西门艺?他怎么死的?”
韦春春道:“常林不是欠了他一大笔赌债么?他本想用这笔赌债迫使常林让妻,谁知道常林之妻程大娘子却被婆婆活活打死。人已经没了,他便想求财,于是又亲自登门,理直气壮地讨债。”
遥儿怒道:“程大娘子被他害死。他还敢登门讨债?”
韦春春叹道:“所谓恶人,就是如此了。此人行为虽然可恶,做事却是滴水不漏,又能奈他何?”
遥儿“哼”了一声,道:“你继续说!”
韦春春道:“那常林被他算计,欠下一屁股债,一个如花似玉的娘子被老娘打死了,老娘现在又关在牢里面待判,这西门艺居然还上门讨债!兔子急了还咬人呢,这常林虽然窝囊,这时也疯了心,三言两语之下,便与西门艺厮打起来。常林之子常之过正在灵前为母亲守孝,眼见父亲与西门艺厮打在一起,面红耳赤挣扎不得,竟抄起母亲灵位,狠狠砸在那西门艺的后脑上,结果……”
“西门艺就死了?”
“嗯!”
遥儿的眉头蹙了起来。
林中已经有树叶飘落。这儿种的树主要以榆树和杨树为主,枝头的叶子呈现出墨绿色,随着风飘过,便有些已经微黄的树叶脱离枝茎,打着旋儿落下来,在地上打几个滚儿,悄然聚合成一堆。
两个人的脚踏上去,没有清脆的碎叶声,只有沙沙的声音,仿佛蚕在吞食着桑叶。
两个人在林中转到第二圈时,韦春春已经说明了全部经过。
西门艺死后,案子依例报到了临安府,因为除谋反大案之外,其他案件一律不能越级上告,必须得走这道程序。
临安府接了状子之后,以西门艺之父是寇卿宫考功员外郎,他本人又是有功名在身为理由,未经审理,便直接把案子转到了上卿院。
在三法司的职责分配中,上卿院负责涉及在京官员案件的审理,大王特旨钦定的审理案件除外。比如遥儿是在京官员,她他事涉谋反,照理就该由上卿院审理,但是大王指定由御使台审理,上卿院就无需过问了。
上卿院接到这桩案子之后,并没有太在意。这桩案子很明显是伤人致死,而死者一方是官宦之后,另一方只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这案子有什么难判的呢?事实清楚,判决有据,上卿院很快就做出了判决:“杀人者死,常之远偿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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