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防盗章沈清爵说完这句话,心中突然涌起剧烈的不安感觉。
“嘿嘿,我想买嘛,外面的东西总感觉和宫里的不一样。”
虽然知道跟着公主的暗卫一定在暗处保护着,但是为三军主帅,她的直觉一向很灵敏,她脑子里有一刹那灵光乍现,沈若光此刻不在谢冰媛身边!
“王叔,快马!”沈清爵掀起帘子喊了一声,捏了捏手指,深吸了两口气按下了心中突如其来的不安。
无妄楼和别家的酒楼一样,其实说到底还是个风月场所,所以周遭没有过多的商贩,而且比较独立地占了一片地,白天除了有当红伶人演奏之外其实并不热闹,最热闹是晚上的时候。
有些小娘子卖艺不卖身,有些小娘子打着奏乐跳舞的名头最后和客人演奏到床上,汪福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红尘中命比纸薄的小娘子多了去了,他不能夺了人求生的法子,只是这些姑娘们虽然出身不好,心眼儿却格外单纯地很。
进了这条长街,远远就看见了无妄楼冲天的黑烟和漫天的火光交织在一起,像极了流动着的火烧云。
姑娘们的哭泣声和小厮们惊恐声混成一片,平日里打扮的清秀可人们的小厮们此刻形象全无,拎着水桶一桶一桶往火上浇,只是一桶水浇上去,有小半桶立刻化成滋滋白气,根本无济于事。
火光冲天而起,吞噬了半个无妄楼,热浪逼人,让无妄楼看起来似乎摇摇欲坠。
分明是入了冬的天气,今天却仿佛格外干燥,大火烧的一点儿都不含糊。
起了个大早赶来拜访谢冰媛的林错站在一旁大声质问汪福海:“媛媛呢?!”
汪福海肥胖憔悴的脸上被烟熏了几个黑道子:“我也不知道!按理说晨练也该回来了呀!”
平日里温文儒雅的林错不免爆了粗口:“操!”
汪福海脸色一片灰白。
火起的快而猛,等发现火势的时候里面已经不能再待人了,他跑到谢冰媛门口大声敲门,里面无人应声,眼看着火越来越大,姑娘们把她拉扯着逃了出来,纵然如此,仍然有行动不及的人现在还困在楼里。
“将军您看!”
沈清爵掀开只扫了一眼,浑身气质徒然一变,她起身跳上马车旁一直跟着的卫兵的马,卫兵被推地落了地踉跄几步。
马鞭狠狠一抽,马受了疼又受了惊吓,撒开蹄子朝火光里跑去。
骏马差点撞飞几个来不及躲闪的提桶小厮,所有人都朝这边看,来人斗篷呼啸,满天火光里翻身下马,一步抓住了汪福海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她呢?!”
这次沈清爵比听到有人挖她奶奶的坟还急。她平时冷冽内敛的样子已经很给人压力,此刻铁血睥睨气势显露无虞,一将功成万骨枯哪里是瞎话?汪福海被她看的汗如雨下,只想求饶命。
“不在外面……”汪福海气若游丝。
“一帮废物!”沈清爵把汪福海一甩,后者往后踉跄了几步,林错赶忙接住了大气不敢出的汪福海。周遭的人们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呆愣愣地低着头站在原地。
沈清爵拎起一桶水当头浇下,蓝袍斗篷全都湿透,发丝贴在脸上滴着水。
“清爵姐姐!”
意识到她要干什么的萧离央从马车上跳下来就要冲过来,沈清爵却回头看了她一眼,萧离央立刻杵在原地,没敢再朝前迈一步。
沈清爵转身冲进了已经烧到一半的无妄楼中。
众人痴呆地看着这一幕,仿佛泰山崩于前,都吓傻了。汪福海全身骨头断了一样瘫倒在地喃喃道:“完了!完了!”
沈将军有个什么闪失,他们等着株连九族吧。
谢冰媛被一股燥热弄地睁开了眼睛,汗水已经沾湿了睡袍,她刚坐起身子,就一动也不动。
四周都是遍布的火苗,从窗户到木制地板家具,青红色的火苗肆意地舞动着,屋顶烧地发黑的房梁像一只张牙舞爪还喷着火的龙,随时都有掉下来的危险。
一觉醒来……天地都变了?
谢冰媛马上起身检查情况,刚下地就看到已经有火苗顺着帷幔烧到了床上,门窗都被封死还兀自燃烧着,屋内浓烟越来越剧烈,除了她急促的呼吸声,安静地只有木材有燃烧的声音。
谢冰媛短暂思考之后,回报她的便是空前的绝望。别说从这里下楼跑逃生,怕是都出不了这个门,她就得活生生褪层皮,火烧的太放肆了。
直接破窗而出?她只是快死了,却还没疯。
想了一会儿,发现怎样都是一个死,只是死前恐怕得受点儿醉。
谢冰媛从床下拖出了黑色漆皮箱子,打开,里面是一套华贵的戏服,钿头步摇闪闪发亮,一身明黄贵妃袍上带刺绣,看一眼就知道质感非常的好。
这是第一次登台,师傅送的,也是那一次,自己肩披华服,一步成角儿。
不久之后师傅就在梨园里头病逝,自己也搬了出来开了这间无妄楼。
如今怕是这一切都要付之一炬了。
而死前回首,二十多年来,除了师父竟然没几个人让她留恋,这么多年都孑然一身,就这样离去似乎也挺好的?
新收的公主殿下徒弟如何是好,自己这样的师父,终究太不负责任……
而和梦中人十分相似的沈将军……谢冰媛心中突兀地一痛,有烟钻进了她发红的眼眶,再进到她喉咙里,让她直咳嗽。
谢冰媛把华服披在身上,款款站起身子,走到梳妆台旁拿起眉笔勾了勾眉,回望自己这一生,似乎不怎么坎坷,顺风顺雨,如果有不足之处,大概就是不甘心吧。
她的人生中没有不体面,所以就算迎接自己的结束,也要盛装出席。
“啪!”安静中一声巨响让谢冰媛身子一颤,手中眉笔一顿掉到了地上,谢冰媛猛地转过身子。
被火烧的苏碎的木门被来人一脚踏碎,沈清爵皱着眉头,气喘吁吁地看着铜镜前火光里衣冠楚楚的谢冰媛。
段英冒大不韪探皇陵之后,沈清爵吩咐过,要好好照顾照顾她这个好手下,加上沐有韵也十分生气,魏裳楚当天就把他提溜回来关在这里,上了刑再给救回来,折磨了数天了。
“皇爷?”守在房子里的手下赶忙行礼“有事您吩咐,怎么能屈尊您来这种地方?”
“人呢,死了没”魏裳楚侧边脸映着烛火,语气平淡无波,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残暴与凶狠。
“回皇爷话,听您的吩咐,留了一口气,在那儿瘫着呢。”
段英早已没了人形,身上有烙铁印记,有鞭痕,原先的衣服已经成了布条,淌着血瘫在墙边一动不动,怕是这几天没出过一口好气。
因为魏裳楚可没有妇人的怜悯心。
“养好了,活的送回千雪城。”魏裳楚皱着眉,低下头捏了捏山根。
“这……小的这就去医治。皇爷放心。”
魏皇爷很不放心。
据皇姐的贴身宫女描述,魏千羌听到段英带人去了东皇陵时候根本无动于衷,等官员继续禀报,直到听到沈清爵出现,按着段英的头捣蒜一样磕了很多下的时候,魏千羌突然嗤笑一声。
然后女帝就派人快马加鞭从千雪城赶过来,要保住段英的命,这才让她不放心,亲自来这种污秽的地方一看。
魏裳楚搞不明白她英明神武的皇姐在玩儿什么。她可以感觉出皇姐对沈清爵有些别样的情愫,先不谈儿女情长,那十分强烈的独占欲已经很恐怖了。按理说不该讨人欢心,反而救了要炸了人家奶奶陵的人,这不是摆明了对着干吗?
皇姐大笔一挥,赐了皇爷这两个字给她,替她掩盖住了那段难堪的过往,如此贴心替她着想,怎么换到沈清爵身上就一点儿都不贴心懂事了呢?
魏皇爷夜观星象,又想起了沐有韵,摇了摇头,只得自个儿感叹一声:“女人心海底针啊”
呵,八成得是定海神针,一言不合变成金箍棒抡圆了当头给你一棒的那种。
南沐疆域辽阔,纵横南北共九州,北四州挨着魏国,南方五州并排分布,把太京城拱在中央,皇宫背靠山依着河,风水全为皇帝一人服务,皇帝只有独女,又把公主殿下捧在手心里。
除了沈清爵,萧离央大概是沐国最尊贵的女人。
守夜的宫女在殿外侯着,冬夜已经很冷了,她们仍旧想趁着没风的时候打个盹儿,萧离央躺在全皇宫最软的一张床上静静地睡着,偶尔哼哼两声。
梦里是春天,草长莺飞二月红,烟柳满皇都的时候,一样是下了朝,她在石阶下等清爵姐姐,她的清爵姐姐穿着一袭蓝袍,身后跟着文武百官下了石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