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地下了半个多月,一直等刑善和胡不喜离开了霄海谷,才渐渐停了下来。
也不知到底是只有霄海谷在下雨,还是雨确实停了。
刑善不知道胡不喜下一站会带他去哪儿,他也懒得再问,因为他发现这个家伙的嘴里没一句真话。
之前说带他去霄海谷,图的是那里的兵器,结果到头来只是让叶悠扬指点了他几招鞭法,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
但,或许只是他觉得什么都没做而已,在他陪叶悠扬守着花轻语尸体的那一个晚上,谁知道胡不喜去做了什么?
后来,叶悠扬又跟胡不喜单独聊了一阵子,那一阵子也不知到底聊了什么。
总之,胡不喜从来没有对他坦白过做了什么,那他再怎么询问也是多余的。
刑善突然变得安静让胡不喜有些意外,但他向来聪明,自然能猜到刑善心中的不满,对此他没什么好解释的,他跟刑善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犯不着用心维系。
二人赶了几天路,很快来到了胡不喜想去的第二个地点——折剑山庄。
这个山庄之所以命名为折剑,是因为山庄的主人曾经跟一名剑客结下了不共戴天的仇恨,在他杀了那名剑客之后,他在此开设山庄,命名折剑,挑战天下间所有的剑客,凡是挑战失败者,不仅会被庄主亲手折断宝剑,还得留下一大笔银子,方能离开山庄。否则的话,就只能留在山庄做苦力,眼睁睁地看着庄主糟蹋一个又一个剑客,一生都沉浸在痛苦之中。
而这个庄主为了表明他对剑道的不屑,甚至将自己的名字也改成了应踏剑。
踏天下剑客,折万剑之锋,是为折剑山庄。
照理说,这么嚣张的山庄,在江湖里应该立足不了多久。
但神奇的是,不知是应踏剑的武功太高,还是前来挑战的剑客太菜,这么多年以来,折剑山庄还真的不曾败过。
胡不喜之所以带着刑善来到这里,自然是为了收兵器而来,他们金戈楼跟折剑山庄合作已久,会将那些被应踏剑折断的宝剑一一收走,有的可以修复,有的则可以卖给炼器师做新的宝剑。
总之,这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每年这个时候,金戈楼都会派人过来,收走折剑山庄过去一年折断的宝剑。
许是因为这些年来,折剑山庄的名声在江湖太响,近几年敢来上门挑战的剑客已经越来越少。
对于一个剑客而言,亲眼看着自己的宝剑被人折断是最大的屈辱,或许也因为如此,那些剑客宁愿当没听过这个山庄的名字,也不敢贸贸然地前来送死。
在胡不喜的带领下,刑善跟着他顺利地进了折剑山庄。
与之前刑善一问三不知的状况不同的是,这次他曾经在顺天府的文书室里翻到过折剑山庄的档案。
对于朝廷而言,折剑山庄显然也是一个令人头痛的存在。
虽然他们只是折剑,并不杀人,但整个朝野中以剑为刃的武将不在少数,折剑山庄的存在无疑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
因此,顺天府的文书室里一直都记载着折剑山庄的档案,并且准备一有机会就将这个山庄一网打尽。
刑善虽然不是剑客,没办法对那些剑客的愤怒感同身受,但他却清楚地知道,凡是践踏他人尊严的人,将来都很难会有什么好下场。
不管应踏剑跟那个剑客有多大仇都好,都不是他能肆意践踏其他剑客尊严的理由。
这就跟那些仇男、仇女、仇富一样,通通都毫无道理可言。
但不管刑善的心里对应踏剑有多少不满都好,现在他只是胡不喜身边的一个跟班,顺天府的敌人暂时跟他没有关系。
“胡不喜、刑善,拜见应庄主。”
二人来到应踏剑的面前,刑善忍不住抬头多看了他几眼,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应踏剑并不是他想象中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相反,对方十分年轻,看起来最多三十岁的样子,整个人生得神采飞扬,一点也不像是个沉浸在仇恨中无法自拔的男人。
“二位免礼。”
应踏剑主动走了过来,将他们二人扶起,面色也十分地和善,“早在一个星期前,我就已经备好房间等你们过来,想不到今年足足晚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们金戈楼不稀罕跟我们折剑山庄做生意呢!”
听到这个,胡不喜满脸歉意,“抱歉,应庄主,今年有其他事情耽搁了一阵,我该提前通知你们的。”
“诶,我不是这个意思。”
应踏剑摆了摆手,一副大度的模样,“什么时候来收剑,本就是你们的自由,实在无需向我交代。”
“应该的,应该的。”
胡不喜讪笑两声,难得表现得如此乖巧。
刑善看着他怂怂的样子,在一旁忍不住掩嘴偷笑。
应踏剑注意到刑善的动作,主动开口问道:“这位小哥好像是生面孔?”
听见对方提到自己,刑善连忙收起笑容,向应踏剑拱了拱手,“在下刑善,见过应庄主。”
应踏剑向他微微点头,目光却看向胡不喜,显然是在等着他的解释。
胡不喜开口道:“这位刑兄弟是我的朋友,暂时来帮我的忙,但他并不算是金戈楼的人。”
听到这个,应踏剑点了点头,对此并不怎么在意,“既然是胡兄弟的朋友,那也就是我折剑山庄的朋友,以后小兄弟有难,大可来找我帮忙。”
“不敢当,不敢当。”
刑善讪笑着,瞬间感受到了胡不喜的局促感,这位应庄主年纪轻轻的,怎么说话如此官方?
让他脸皮厚也不好,脸皮薄也不好,真是头疼。
看见刑善这副德性,胡不喜了然地在旁边笑笑,然后二人在应踏剑的邀请下,纷纷在大厅落座。
“胡兄弟,过去一年来,来我折剑山庄挑战的人比前年又少了许多,但你不必失望,这次前来挑战的人拿的都是好剑,我想价钱应该不会比去年更低。”
听到这个,胡不喜微微点头,“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