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是尖锐物划破衣物的声音。
林月浊掏出了藏在袍子下的独门武器“弯月勾”,将自己背后一部分的黑袍割下。
黑袍落地,露出一张鲜血淋漓的后背,皮肉倒卷,创口细密,那是被那古怪蔓藤所伤。
“没事?”
霍岭问道,他一向惜字如金。
“没大碍,”林月浊没好气道:“这东西什么时候缠上来的,我竟没察觉。”
嘴上说的是一回事,实际上他俩都知道,从中作梗的定是不远处的兰悦蓉。
“以前都传闻净决道场的十二仙和潼业山的七宗为江湖巅峰,那时我还有些不信。”
林月浊一边说着,一边在黑袍下又取出了三把“弯月勾”,每只手握住两把,如两只锐利的鹰爪一般。
“现在见识到了,果然是硬点子,老霍,一起上吧。”
“嗯。”霍岭点点头,将刀握紧,一阵阵刀气泄出,不断将周围地面划出细密裂痕,以他为中心的两丈内飞沙走石。
“飓风刀气!”
霍岭将刀气猛催,整个人的锋锐气势达到极致,谁都知道,这是他进攻的前奏。
兰悦蓉依旧是那副含笑的样子,似乎没把林月浊和霍岭放在心上,也没去关心屈无道那边。
只是她脚下那些破土而出的藤蔓,似乎变得更加粗壮了,数量也多了不少。
“咻!”
只听得一声怪响,一条藤蔓悄无声息地摸到了林月浊脚下,向上疯狂缠绕而去,如一条饿极了的毒蛇。
“啪!”
缠上了,这实在太快,快的连林月浊也没反应。
可他的脸上竟不是惊慌,却是泛起诡异微笑。
突然,林月浊从原地消失,那蔓藤死死缠住的,只是他的一对靴子。
“早防着这手了!”
他化作一道黑影,一息之间竟横跨近二十米的距离,闪到兰悦蓉身前。
“不知道你这蔓藤到底是什么,不过大抵就是比较精妙的暗器吧。”
“远距离操控暗器的人,近身一定不强,哪怕你是十二仙,也不例外!”
四道银光灿烂夺目,原来是林月浊手上的弯月勾极速杀向兰悦蓉。
碎碎粘粘步法除了快,另一强大之处就在于精密。
其步法设计之巧,可以在高速移动的过程中通脚与地面的接触去找到一条“安全之路”。
所谓“安全之路”就是在对方拥有隐藏手段时,通过瞬间对于环境的判断去找出一条刚好能规避对手的反制手段的捷径。
这说起来简单,实则江湖之大,奇人异士不知凡几,哪怕是有着一甲子以上的阅历,也不敢说能一眼看去就将对方的武功路数了然于胸。
所以在这瞬间的判断中,要求的是极高的观察力与反应力。
恰好,林月浊就是这种天才。
斜侧杀出一条蔓藤,擦过腰间,没有命中。
正前方又是一根如长枪般直直刺来的蔓藤,又是避过。
打磨的如镜面般的弯月勾勾身上,反射出了林月浊残忍的笑容。
“管你是什么十二仙!这么短的时间,就是真正的神仙也难聚气护身!”
“更何况我的弯月勾是由奇石打造,专破护身劲,给我死!”
弯月勾不留情面地斩破了兰悦蓉的衣服,将里面那具光凭想象就知道的曼妙的躯体狠狠撕裂。
“噗!”
林月浊飞身而过,他不用回头,只是去听那裂肉碎骨的声音也知道,兰悦蓉完蛋了。
“嘿,净决道场十二仙,想赢不是光靠功力高就行啊!”
“呼!”
一道劲风从他脸庞划过。
“这是?”
林月浊却不由的回头,他看见霍岭那高大的身躯正拿着他那平凡的刀,往反方向冲过去。
“飓风刀.狂风卷云!”
他的目标是兰悦蓉!
霍岭势大力沉,两刀卷起层层风沙,将兰悦蓉那被弯月勾撕开大半的身躯彻底地斩成两截。
“老霍还真是谨慎啊。”林月浊有些小小不爽,中了自己四勾,还用得着补刀吗?
飓风刀掀起的风劲不止于此,将兰悦蓉腰斩后往四周散去,将周围的一切吹的东倒西歪。
就连抽身远遁的林月浊,也被这强大风压吹的差点摔倒。
“不妥!”
林月浊极为警觉,霍岭他很熟悉,这飓风刀虽威力强大,但缺点在于过于大开大合,有些笨重,所以在面对强大敌手时常常与他联手,互补不足。
“老霍的刀劲余波怎可能波及到我?”
这个疑问在林月浊心中闪过,同时那飓风刀劲的威力似乎越来越大,将他的面门都压的生疼。
不可能啊,这远远超出了林月浊的认知。
除非,这刀气是从从前方奔自己面门来的!
这个离谱的想法没来由的出现,林月浊忽然全身震颤,作为杀手的他,危机意识极为强烈。
也不管前方空无一物,林月浊上身向后一仰,两腋下传出一阵“呛啷”声,余下四把弯月勾破袍而出,相互交织在胸前。
“铛!”
一股沛然巨力挟着强大风压袭来,林月浊仓促之下的防御瞬间被撼的溃不成军。
弯月勾被弹飞出去,画出几道优美的弧线,如新月陨落。
“哇!”
这一下非同小可,大口鲜血如开闸放水般不要钱似的自他嘴里喷出,骨头也不知断了几根,整个人被死死压在地上,将地面也压的塌陷下去。
“你干什么!找死啊!”
林月浊近乎昏迷,耳畔却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勉强睁开半只眼睛,眼前出现的模糊身影,他再熟悉不过。
霍岭匆忙的将刀半空挥舞一圈,把多余的力道卸开,此时以他那惜字如金的性子也不禁想怒骂林月浊。
不管他在原地蓄力,自己抢先上阵不说,为何这厮在自己要出刀之际突然折返,毫无防备地向自己刀口冲过来?
要不是自己强行收了一手力道,加上林月浊突然祭出藏着的四把弯月勾挡了一下,以他飓风刀的威力,估计能将十个林月浊劈个对穿。
“是那婆娘搞的鬼!”
林月浊脑子灵光得很,即使稍稍一动也会牵扯到伤势,他依旧咬牙撑起身子,往前看去。
果然,兰悦蓉根本没有任何伤势,还是好端端站在那,手上正把玩着一根蔓藤,那蔓藤就如温驯的猫儿一样在她手里蹭来蹭去。
“老霍……”林月浊强忍着胸骨碎裂的痛楚,道:“她手上的蔓藤不是一般暗器,我刚才应该是被那东西弄出幻觉来了,你小心啊。”
“幻觉?”霍岭皱起眉头,江湖上擅长迷幻之术的人不是没有,但是确实不多,这临场之下,他也不知道对方使的什么路数。
“两位何必纠结奴家的事情。”兰悦蓉的声音传来,只见她慵懒地说道:“奴家不过是来救那臭老九的场子,若是他胜不了,奴家也不会坚持。”
“反之,要是乔思全输了,你们也没理由再战下去吧?”
“不如我们就彼此这么耗着,等他们那边完事了再做定夺,如何?”
言下之意,兰悦蓉的任务只是不让他俩插手屈无道那边,以免带来太多压力,真正定胜负的,还得看屈无道和乔思全的胜负。
“有道理。”霍岭话虽不多,但也并不代表他不明事理,的确如兰悦蓉所说,要是最强的乔思全也不敌,他坚持一战意义也不大,更何况他在见识了兰悦蓉的手段后也没把握拿下她。
说罢,他也盘膝坐下,干脆就为重伤的林月浊开始护法。
“这就对了嘛,”兰悦蓉自言自语道:“也许将来合作的机会还多的是呢。”
“可否告诉我,你这门是什么武功。”
“唔。”兰悦蓉美目中一阵光华流转,道:“看在你这么通情达理的份上,奴家告诉你也无妨。”
“我这门功夫呀,叫香尸树,是树苗的树哦。”
霍岭只觉得脑门一阵黑线:“你没骗我吧……”
……
屈无道身后,王婕一对虎爪已经杀到。
“噗!”
王婕双爪结结实实扣在屈无道裸露的背门上,撕下两块带血皮肉。
“护身劲弱了!”
原本半个身子都伤的难以动弹的乔思全忽然精光爆射,喊道:“妹子再加把劲!他快不行了!”
他说的不错,连番苦战下的屈无道纵使真是仙人,也是会疲累的。
之前连乔思全的破镜枪也难以破开的强大护身劲,此刻在王婕的虎爪下却摇摇欲坠。
“吼!”
王婕又是虎啸一声,面上显出几道暗黑虎纹,正是她的“黑虎煞罡”催到巅峰的表现,显然她想趁屈无道的病,要他的命。
也就在这时,背门吃痛的屈无道做出了一件看起来无比疯狂的事情。
他狠力一推,将身前的乔思全摔在地上,可随着乔思全的手指抽离,他左胸创口喷出了如瀑布般的鲜血。
“他疯了?”
“这样的话不待王婕杀他,流血都流死了!”
围观者无不惊呼出声,但他们还是很乐意看到屈无道阵亡的。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王婕,同样也是吃了一惊,但也由不得她再犹豫,当下虎爪出如闪电,扑杀屈无道。
“虎爪分金!”
王婕全力出手,真似一头下山猛虎,吐息之间尽是虎啸之声,震耳欲聋,若是换上之前呼家兄弟自傲的雷霆金刚身,怕是在此等攻势下撑不过三招。
“喝!”
想象中屈无道被乱爪分尸的场面没有出现,全因他也是一声怒吼,原本因伤势萎靡的气场又重新达到巅峰。
虎爪的攻势,竟被这一惊震的大失方寸。
屈无道浑身上下的血痕文字都透出刺眼红光,将这天也染的变色。
他就这么站在那里,以凶狠著称的王婕竟然也不敢再攻。
此时的屈无道,犹如一尊上古魔神一般,红光涌动,生人勿近。
观战的杨髓、古幕盐等人只觉得有一口巨石压下心口,说不出的难受。
“能将我千咒纹的顶峰功力逼出来。”
“四大横行,果然不俗。”
屈无道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内力,它们正随着那一道道血痕文字在他的经脉各处律动游走着,充盈着他的每一寸神经。
就连胸口的那处骇人伤势,也暂时不痛了。
他幽幽叹道:“可惜这种层次的力量不能多用。”
原本还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场中战况的江湖人们,也闭上了嘴,大多是被屈无道的气势震亚的说不出来话,就是那些个有能力稍微抵抗一下这种压迫的,也是呆若木鸡。
杨髓枯槁的双臂不住震颤,他快速将自己脑海中南宣府现存的所有顶级高手过了一遍。
长金殿主呼翔雷、冷渊门大长老洛奔寒、三堂水路大当家高锁、云空帮帮主楚龙、甚至是南宣府府君的那位管家。
无人有这份实力!
屈无道有点爽。
这种以强横功力弹压全场的爽快感,就是以屈无道多年修炼的心性,也不禁在心里小小自傲了一把。
这种爽,就像便秘多年的人一朝通便,整整拉了他妈的三天三夜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