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虔方将枪身提起,看来还是免不了一战吗?
“刘……元帅,本府想与你谈谈。”
曾旭在一旁朱老的搀扶下,虚弱地对着刘虔方喊话,破城不到一日,他却仿佛老了十岁一般,本是将将过了半百的年纪,却有一种风烛残年的感觉,似乎是知晓了自己的抵抗是无谓的,讲起话来都是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样子。
谈?这正中刘虔方下怀,玄都的朝廷才建立不久,虽然军威日盛一日,但还是根基尚浅,若是能少些拼杀,这保存下来的实力就是最为珍贵的财富。
“但只许刘施主一人入寺,可敢?”
开口的是那和尚,他抬起头来,竟是生的无比英俊,但面色以人中为界,竟分得一黑一白两种肤色,呼吸吐纳间有丝丝黄色淡雾从口鼻淡出,诡异非常。
“大帅!去不得!”
不待刘虔方决定,两员副将立马出言阻拦。
“这分明有诈啊!”
就在两人苦口婆心的时候,刘虔方已然翻身下马,将楚江用力插入地面。
“有没有诈不重要。”他面无表情,头也不回的向着佛寺走去。
“陛下可以没有我刘虔方,但成大业绝不能没有这南宣府。”
“全军原地休整待命,以此枪为界,不得越过,不得将本帅入寺的情况上报朝廷,指挥权暂交由你们二人,若我五日后没有出来,便强攻佛寺,生擒曾旭。”
说罢,他便缓缓步入那死士的阵中,那些明晃晃的刀刃在他眼中如无物一般,就这么大步穿过。
死士们纷纷退开,让出一条路来。
当刘虔方与他们眼神交错时,双方竟生出一种奇异的亲切感。
大抵他们是同一类人吧。
直至行至曾旭面前数尺,朱老抬手示意停下,倒是那和尚做了个“请”的手势。
刘虔方微微点头,随着三人一同步入佛寺中。
当佛寺的门再度关闭,死士们所组成的阵型再度聚拢,将那佛寺围起,如铁桶一般滴水不漏。
两名副将见刘虔方已入寺中,心知阻拦不住,便下令道:“将这寺庙围起来,队伍不得越过大帅的枪!”
玄都的军队和护卫佛寺的死士们,就这么展开了一场无声的对峙。
这一等,就是三天。
三日之后,刘虔方带着曾旭的投降文书步出佛寺。
一个时辰后,曾旭投降玄都的消息传遍整个南宣府。
刘虔方的故事,到这里就已接近尾声了。
他“咚”地单膝跪下,对张天玺道:“请陛下降罪。”
这一下将正听的起劲的白叶惊起,她疑惑地看着刘虔方,怎么说着说着就跪下了?
“虔方你何罪之有?”张天玺问道。
“臣当时认为曾旭肯谈判的机会稍纵即逝,又恐陛下得知臣孤身入寺派兵强攻,才私自下令篡改军报,犯下欺君之罪。”
刘虔方将头低下,静静等待着张天玺发落。
“咔吧!”一声脆响。
原来是张天玺手中筷子将盘子中的鱼骨戳断了,这种鱼是玄武府特产,生于河中,肉质鲜美,骨质硬得很,经得起激流冲刷,即使撞上岩壁也不会碎裂。
“哈哈哈哈哈……”
张天玺从位置上大笑站起,一旁的沙雪红也赶忙起身。
他也顾不上龙袍有些缠脚,踏着微醺的步子,踉跄到刘虔方面前。
张天玺双手托起刘虔方,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虔方一心为朕,朕又怎会怪你。”
“军中之事,以一则成,以二三则败,你身为主帅,有这擅专之权,理所应当啊。”
边说着,边将刘虔方扶起,还半推半就地让其落座,那有什么君臣之分,简直就亲如兄弟。
沙雪红看在眼里,心中暗想这也就刘虔方有这待遇了,换做其他将领,估摸着第二天能在城门上看见他的首级吧。
做为张天玺的大哥和左膀右臂,他太了解张天玺了。
张天玺不怕放权,但其最忌下属知情不报,对其有所隐瞒。
白叶倒没有沙雪红这么多心思,她看着张天玺和刘虔方这对君臣,倒觉得有些好笑。
她也从位子上跳起,轻巧地走到刘虔方身前,问道:“刘大哥,你说那和尚是个高手,你的实力应该和我大师兄差不多,怎么样,有没有和和尚交手?”
刘虔方倒是实诚,摇摇头表示没有。
当他看见白叶那失望的样子后,又道:“他并不参与曾旭之事,只说因为一位故人,所以要保曾旭一命,在我与曾旭谈完了所有条件后,他便回佛堂打坐去了。”
“哦,这样啊。”
白叶有些沮丧,她极为好武,本来还以为能听一段刘虔方大战无名高僧的段子,谁知道是这般无趣。
“你还真是不懂事。”张天玺在旁批评道:“虔方身为大帅,又不是什么江湖人,怎能随意与人动手呢?”
“说的也是哦。”白叶旋即微笑道:“谈个事情谈三天,刘大哥你真嘴笨!”
张天玺、沙雪红、刘虔方三人只觉得头上黑线直冒。
这姑娘什么脑回路啊!
……
成华府,醉春宵
这是成华府中青楼中最出名的场所之一,据说每晚客人们花在这里的银子兑换成银票放入茅厕中当作纸能够整个成华府的人用上两三天。
霍免是这里的常客了,他曾任天联学馆的长老时就经常流连这类勾栏瓦肆,明娼暗窑中,醉春宵更是他最喜欢的地方。
当然了,这要手头宽裕的时候才来,毕竟这里的收费也是一般地方的数倍。
最近他算是小小的发达了一把,入朝帮着老师韩回做事,他拿的俸禄甚至不少于一个三品官,加上他天联学馆长老的津贴,玩得起有余了。
帮韩回处理政务显然不轻松,好不容易这回放个假,霍免当然要好好玩玩。
他长得本来就很帅,加上现在又多金,醉春宵的姑娘们连倒贴的心都有了。
但见霍免躺在一间装饰气氛暧昧的厢房中,左手搂着“青鸾”右手搂着“红燕”。
“牡丹”在剥水果,而“春喜”正端起一杯琼浆,往他嘴中喂。
“不喝了,不喝了。”霍免露出一丝烦躁的神色。
“公子,怎么了?”娇滴滴的“牡丹”将剥的干净利落的橘子放入银盘中,关切地问道。
霍免向来很包容她们,想这样不耐的样子实在很少见。
“不好意思,”霍免松开两女,伸手束了一下自己披散的长发:“最近挺不顺心的,有些疲乏了,各位先下去吧,让我休息一下。”
四女很识趣地离开厢房,临走时还点起了一支安神香。
他确实很烦,自打韩回召他入宫后,就有无数的公文等着他批阅,几乎要将人累垮。
可比起那些武将来说,这些实在不算什么。
文官们惊艳于他的才华,大多是心服口服,但协助丞相办事,总会涉及到武将队伍。
那些老粗可不管他什么身份,反倒是借着他资历浅处处不配合,弄的他难上加难。
他并不想将这种事情交由韩回或姜乘风、文进替他解决。
总有一天,他也是要坐到位极人臣的那一步,若事事都用上他人之力来弹压,自己哪里有威信可言?
昨日姜乘风找他小聚,并告诉了他一个消息。
霍免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足以让自己在“武”这方面立威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