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唐羽离开的第二天下午,牢房来了一帮狱卒,带头的是一个九品芝麻官,背着手指指点点,官派十足,他大概是这里的牢头。
牢头来了之后,在牢里吆五喝六了几句,然后直奔唐羽藏尸的地方,吩咐几个人将昨日被杀死的狱卒抬出去。
那具尸体被抬出去的时候,哩哩啦啦地滴了一路的血,苏婉宁低着头不敢看那具尸体,但是她可以想象那名狱卒惨状。
尸体已经被发现了。
苏婉宁满心的担忧,杀害狱卒、逃跑,这都是大罪,唐羽已经跑了,找不到他的人,那么遭殃的肯定是她。
她有些担心自己会被刑讯逼供,毕竟,这里可是刑部大牢。
早就听闻,刑部大牢的逼供手段十分残忍,传闻,在这里被逼供的人,即便是受了莫大的冤屈,最后都会伏法认诛。
曾经有一个贵族子弟当街强抢民女,那名女子性格极烈,宁死不屈,最后她为了清白,当街咬舌自尽。
那名女子的哥哥便一纸诉状将那位贵族子弟告上了衙门,可是,在衙门对峙的时候,那位贵族子弟根本就没有现身,和那位女子的哥哥对峙的只是该府的管家。
管家反诬:女子的哥哥因其不愿意被卖为奴便是将该女子打死。
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那个贵族子弟的授意下,该女子的哥哥被关进了刑部的牢房,日日遭刑讯逼供,被逼承认是他们打死了自己的妹妹。
那女子的哥哥在遭到长达一个月的折磨之后,终于被屈打成招,承认是自己将妹妹打死。
苏婉宁看到这帮狱卒到来,深感大事不妙,说不定,待会儿被逼供的就是她了。
果然,牢头处理尸体后,朝她这边来了……
苏婉宁握紧了拳头,她提醒自己,不要怕,横竖都是一死,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但是,意外的是
牢头打开牢房的门,朝苏婉宁揖了揖手说:“给苏小姐换一个好点的牢房,在这里太委屈苏小姐了。”
闻此,苏婉宁悄然松了口气,原来不是来逼供她的。
但同时,她心里也充满了疑惑。
牢头已经找到了狱卒的尸体,也发现牢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唐羽已经跑了,他不来逼供,反而给她换好一点的牢房,他这是在闹哪出呀?
但是疑惑没多久,苏婉宁很快又得知了真相。
在新的牢房里,她听到两个狱卒在窃窃私语说,有人花了大价钱,买通了刑部尚书,又大手一挥打点了大牢上上下下所有的狱卒。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他们对苏婉宁的态度甭提有多好。
住的牢房同样也很干净,没有了潮湿的稻草和随处可见的老鼠,取而代之的是实木的大床,崭新的被褥,用的茶具也是新买的。
里面泡的是今年顶新的乌龙茶,甚至牢房的隔壁竟然是专门给她准备的厕所。
苏婉宁在桌子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很好奇,究竟是谁那么大的手段、出手那么阔气买通了整个刑部?
难道是她的父亲、苏丞相?
不。苏婉宁摇头,直接否认这个猜想,根本就不可能!
她的父亲一生清廉,从来都没有过中饱私囊、贪污受贿,苏家唯一的收入来源便是父亲的俸禄,他怎么可能有那么多钱打点?
更何况,父亲他生平最痛恨那些贪污受贿的小人,又怎么可能也和那么人同流合污,做拿钱求人办事这种事情?
那唯一可能花钱帮她打点的人便是……
唐羽!
心里的答案呼之而出,唯一有可能的便是唐羽!
那么他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钱上下打点?
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谁?
他为什么深夜负伤流落丞相府?
一个又一个疑问,苏婉宁对唐羽的真实身份充满了好奇。
……
“这枚玉佩你一定收好,如果你的父亲来看你,你就把玉佩交给他,让他转交给你们燕国的皇帝,我相信,看到这枚玉佩没人敢动你。”
“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你只是一个女孩子,
和我扯上关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有人问你和我是怎么认识的,你就说:你收留我,给我疗伤,我为了报答你才把玉佩给你,所以你不知道我是谁。”
“你不必知道那么多,你只需要知道,我一定会救你的。再者,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一定对你负责到底。
……
那时他说的话,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她以为这都是糊弄她的瞎话,他逃走以后就再也不会管她了。
现在想来,这个人很可能大有来头,而且更可以笃定的是,他绝对不是燕国人!
想到这里,苏婉宁拿出那枚玉佩细细打量,这枚玉佩用汉白玉制成。
玉佩上只有一面有花纹,而且还是一个半成品,花纹没有雕刻完,正面中间刻有一个“轩”字,背后刻着“平安”。
这枚玉佩似乎已经跟了唐羽很久,系玉佩的绶带已经老化,玉佩上裹了一层包浆。
“轩。”苏婉宁轻声读出了这个字。
苏婉宁皱眉,他的玉佩上为什么刻“轩”字而不是“羽”字?难道……
他的名字是假的,他根本不叫唐羽,而是他的名字中有一个“轩”字?
……
牢里的日子索然无味,既没有人来审讯她也没有人来看她,甚至连她的父母也没有来过一次。
苏婉宁的精神越来越差,她常常做噩梦,梦到前世的种种,尽管她已杀了田依依,和何宇断绝了关系,但是,她仍然不能忘记那不堪回首的过往。
苏婉宁数着在牢房中度过的日子,透过那一个小小的天窗,她每天可以有两刻钟的时间看见太阳。
苏婉宁每每都要看着它,看着它从这个窗子里出现,又从窗子里消失。
冬日的阳光虽没那么刺眼,但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中出现的片刻,又显得那么的夺目,那么的炙热,那么的温暖。
苏婉宁在这漫长的等待中度过了十五个日夜,她看到了十五次太阳。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心里越来越忐忑不安,已经十五天了,她的父母都没有来看过她一次,莫非家里也出事了?
“大人,麻烦你了。”
牢房外面,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苏婉宁抬头,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悄悄地往狱卒的袖子里塞了些银子,那狱卒露出满意的笑容,他打开牢房,让他们进来。
那老者背后跟着一个丫鬟,丫鬟提着一个食盒,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见到他们到来,苏婉宁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连鞋都没穿,直接跪在了地上,眼里噙着泪水哭道:“爹,女儿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