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墨轩的确闹翻了天,吴东宁昏在床上,无人敢理会,张岐匆匆穿好衣裳想要抽身离去,奈何外头人太多,他自知大事不好,自己冲昏了头竟在宫中做了这种事,一向温吞的他这会儿也没了主意。
柔佳知道了估计要闹,他不敢走,怕柔佳气急之下伤了吴东宁。
他怜惜地看着床榻上的娇影,不管她是哪家女儿,既然心悦自己,那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护她周全才是,不管柔佳如何不满,他事情已经做了,人总要收下。
打定主意,他便安下心,等着柔佳,还让外头的宫女去请太医来瞧吴东宁。
不一会儿,柔佳长公主杀气腾腾来了,众贵女怯生生地给她行礼问好,生怕她发怒遭到殃及。
柔佳环视众人,问:“你们为何到这里来?”
赵芊雪站在人群中心中一跳,垂眸不做声。
兵部尚书家的小姐道:“长公主,我们以为吴三小姐来这里歇息了,所以”
“你们瞧见什么了?”
众贵女低头不敢言,她们看到的能说?那两人当时何等迷乱高涨,就是瞧上一眼都令人脸红心跳不止,她们都是名门贵女,哪能说这种污秽之言。
赵芊雪给柔佳行礼,垂眸道:“我们什么也未瞧见,长公主。”
众贵女反应过来,连声应和。
柔佳冷哼一声,“既然什么也没瞧见,你们就回席上去吧,本宫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置。”
“是,长公主。”众人如蒙大赦,纷纷行礼溜走。
赵芊雪走前悄悄往后瞧了一眼,心中叹道,吴东宁这颗棋怕是废了。
柔佳进去没多久,太医就来了,她直奔寝殿,瞧见床榻上的吴东宁,气得差点伸手掐死她,张岐拦住了她,她反手甩了张岐一个耳光,随后连着两人一起殴打,将泼墨轩中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动静闹得十分大,皇上与皇后到时,泼墨轩中一片狼藉。
玉烟染身为主宴之一,自然也要去看看,等她扶着洞庭到的时候,吴东宁只披了件外衫,可怜兮兮地跪在地上,她头发散乱,嘴角挂着血渍,看起来被柔佳伤得不轻。
“够了柔佳!”玉兮捷严厉地斥她,皱眉低声道:“闹成这个样子,不嫌丢人!”
“皇兄!贱人都要将臣妹的颜面踩在脚下了,他们不在意臣妹的脸面,连您的脸面也不顾了,臣妹替您杀了这两个白眼狼!”柔佳提着殿中一把未开刃的剑,抬手指着张岐,吼道。
皇后道:“柔佳,皇上与本宫都知道你此刻诸多委屈,但这是宫中,还有许多家夫人小姐在,你先带驸马回去,这件事本宫会为你做主的。”她慢慢说着,但眼中有明显的讥讽嘲笑。
她一向仗着皇上疼爱在宫中作威作福,还在元京到处找侯府的麻烦,这次丢了这么大的脸面,难怪要气疯了,但皇后半点也不同情她。
柔佳咬牙,也不理她,只管哀哀地望着玉兮捷,她想现在就杀了吴东宁,泄她心头之恨。
玉兮捷头疼,到了这个份上,妻子与妹妹却只知胡闹,皇后知道了消息竟不封锁,柔佳也不知收敛隐忍,事情扩大到这种地步,他又惊又气。
玉烟染在一旁淡淡道:“五皇姐,皇妹以为,这是你的家事,皇姐还是回府慢慢处置比较好,您身份尊贵,什么事儿又是不能解决的呢?”
“闭嘴!本宫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嘴,你不过是个公主,以为自己至尊无极,谁都能管了不成!”柔佳张嘴就斥。
“皇妹倒没有要管教皇姐的意思,只是觉得皇姐实在没必要生气至此,您回了自己府上,想怎样还不是随便?”她瞄了一眼吴东宁。
柔佳深吸几口气,有些冷静。
跪地的吴东宁听了浑身发抖,柔缈长公主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让驸马纳自己为妾?
她满心绝望,心中害怕极了,恐惧从脚底往上窜,她若是做妾,还是做驸马的妾,那一辈子都毁了。
“皇上,求求您救我,臣女无辜啊!请您明察秋毫,臣女没有要故意勾引驸马啊!”
“你这个贱人还敢求我皇兄?”柔佳冲上去又甩了她一个耳光,皇后身后的宫女立刻将她拉开。
“行了!当众撒泼成何体统!你长公主的气度就只有这般?来人,送长公主出宫回府,驸马张岐暂留宫中。”玉兮捷本觉得她委屈,此刻也懒得劝她,只想将她快点轰走,让她快些冷静。
柔佳委屈得直接哭了出来,礼都没行,直接跑了,皇后赶忙让人跟着她。
“来人,将吴家三小姐收拾一番,送出宫去吧。”皇后转身吩咐,她见吴东宁吓成这般,心中顿觉不好。
这整件事都有些诡异,吴东宁为何要勾引张岐?只怕这其中还有曲折,不能叫她说出来。
皇上却问:“你喊冤?你有何冤?”
吴东宁抬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玉兮捷,“臣女,臣女绝没有想要勾引驸马!请皇上明鉴!”她大力磕头,很快她额头就一片红色,还蹭破了皮。
玉烟染淡淡笑着,这倒是实话。
吴东宁抬头间忽然看到她的笑容,一下子全明白了,难怪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这定然都是长公主的报复!
难怪她会安然无恙地出现在这里,按照自己与赵芊雪的计划,她应该被文琇公主和赵四小姐堵在听雨阁中不得翻身才是,原来她不仅识破了她们的计策,还反将了她们一军。
五驸马,五驸马定是被她引来的!
可恨自己没有证据,不,也许有,她一定是说了什么才将张岐引来,如果张岐招了,皇上就会发现玉烟染在背后推波助澜!
她刚要张口,张岐却忽然磕头,道:“皇上,吴三小姐确实没有勾引臣,是臣喝醉了酒,强迫了她。”
吴东宁吓了一跳,抬眸去看他。
张岐一脸坚定,此时错已铸成,他定要维护这个一心全系于他的柔弱女子,他再次已肯定的语气道:“都是臣酒后失德,请皇上责罚。”
吴东宁望着他一脸错愕,愣了愣,忽然想到自己对“他”那番剖白,心中又酸又苦,她言错人,他会错意,但这份错得离谱的情意也许却能救下她一命,她竟不知该不该反驳。
但是眼看着柔佳长公主要生撕了她的模样,若再失了驸马的庇护,只怕皇上真的要立刻杀了她,她到底没敢反驳,低着头小声呜咽。
玉兮捷道:“朕将妹妹交于你,你侍奉长公主多年,本以为是个好的,没想到让她受这么大委屈,朕杀了你都不为过。”
张岐跪地俯首。
“送吴家三小姐回府,你给朕回去面壁一月,此外,子不教父之过,革去你父左骁骑将军之职,两年内不得复用。”
玉烟染听了眉心一跳,皇兄罚他罚得这样轻,却革了镇国公世子的职务,她好像感觉到了其他信号。
“臣遵旨。”
玉兮捷厌恶地看他一眼,带着皇后回到宫宴上,张岐看了吴东宁一眼,无奈地跟着太监走了。
泼墨轩安静下来,吴东宁恶毒地盯着玉烟染,发着抖道:“你这个贱人,你陷害我!”
玉烟染抬起下巴,洞庭走上前甩手给了她一个耳光。
“你敢打我!”吴东宁捂着脸颊极为震惊,她在南明伯府当做嫡出小姐养大,被长公主打了尚且能接受,但被个下人打了,她满心都是屈辱。
“你再敢骂我,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出宫,反正我五皇姐恨你入骨,你越惨她越高兴。”
吴东宁恨恨地盯着她,到底不敢张嘴了。
“本宫警告过你吧?让你好自为之,你不听话,可怪不了我。”
“你,你是不是对他有意?你这般恶毒,他只是不知道,若他知道,若他知道他绝不会瞧得上你!你就是嫉妒我有机会嫁给他,才要毁了我!”吴东宁咬牙切齿,“可就算你算计了我,你也没可能得到他,我要将你恶毒的嘴脸告诉他知道!”
“我是得不到他,但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毁了他。”玉烟染居高临下淡淡道。
“你们南明伯府厉害得很,公子勾引公主,小姐勾引皇上面前的红人,是不是富贵日子过够了,欠收拾?”
吴东宁打了个寒颤,若她将自己原本要勾引展决的事情传出去,自己就万劫不复了,不仅张岐不会护她,南明伯府为了自保大约也不会护她。
长公主太阴毒了,半点退路都未给她留!
吴东宁满心绝望,她跟长公主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半点也奈何不得她。
玉烟染刺够了,心中舒坦,适逢皇后派人来送走她,便带着洞庭出了泼墨轩。
她走后没多久,外面墙角忽然窜出一个小孩子身影。
张耀咬牙切齿看着玉烟染远去,狠狠念叨:“这个坏女人,我要替父亲母亲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