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玉烟染愣神。
“就,就是,我家殿下他可能不喜欢女人”南北小声解释道,“我家殿下早年喜爱四处游历,不常在皇都,身边从来没有婢女,长公主不知,两年前殿下被我们皇都最貌美的女子退了婚,也没见他遗憾过”
“所以你就觉得他是断袖?南北啊,你凭这个就如此揣测你家殿下,他知道了大约也要拔了你的舌头。”玉烟染真诚道。
“才,才不是。殿下还还将自己订婚的物件送给了一个男子。”南北到底不敢说出那只烛龙,含糊过去。
“哦?为何?”
“我,我不知,当时小的并不在殿下身边,但是,肯定是我家殿下自愿给的。”
玉烟染点点头,萧玄泽武功甚高人又狡诈,东西不太可能是被骗或者被偷走。
如果是这样,那也许就可以解释他对自己抵触恼怒的情绪了,让他住进长公主府,的确委屈了他。
所以,他今日种种举动,难道不是为了别的,而是为了周恒衷?
他们难道认识?宴席上,她记得两人并无正面接触过呀,湛王到底是怎么一眼就瞧上了周恒衷的?
玉烟染恍然大悟,因为他们两人是一路人,都是断袖嘛!
萧玄泽听说一个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但这个人转眼就被‘柔缈长公主’迷得执意要做面首,他不甘心,所以才找自己大吵一架,原来如此。
玉烟染对自己的分析深以为然,她觉得自己知道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若是湛王知道自己已经发现了他的秘密,就他那冲动得不得了的脾气,搞不好要恼羞成怒吧?
于是她看了南北一眼,轻声道:“你走吧,今晚本宫并未见过你。”
“啊?”南北懵了懵。
“听不懂?本宫没见过你。”玉烟染又眯起眼睛。
“懂了!多谢长公主高抬贵手!”南北立刻就想走。
“慢着,东西不要了?”玉烟染瞄了瞄地上食盒,“不怕把你家殿下饿着了?”
“谢谢长公主!您真是个好人!”南北捡起没弄脏的吃食,像只兔子一样冲出了地窖。
玉烟染也找到晚星,回了纷纭居。洞庭她们几人见她心情甚好的模样,还以为她顺利逮住了湛王,一问才知道,并没有这么回事。
她没跟洞庭她们说起这话,一个人揣着这个秘密上了拔步床。
她还需要再确认一下。
周恒衷在两日后进府,刚好与吴东宁进镇国公府是同一天,这又是一桩奇闻异事了。
他的院子与众位质子的住所在同一个园子中,靠近湖泊,是处风景极佳的地方。
周恒衷的东西不多,唯有五六口箱子,带了两个贴身小厮,他的父亲亲自送他来,但因他是男子,进不了后宅,于是只在前院拜见了玉烟染后就回去了。
“长公主,周公子的东西已经安置好了,您可要去看一看?”
“他现在在做什么?”
烛夜道:“周家公子身子还没好利索,他在房中。”
玉烟染想了想,问:“湛王在哪,做什么?”
“湛王今日在猫舍”
“将他请来。”她利索吩咐。
没一会儿,萧玄泽就来了,面无表情地望着她,全身像是覆了层冰。
玉烟染起身,“殿下不是不信本宫并非有意招惹他?既然如此,殿下不如跟本宫一道去瞧他,亲耳听听我们说话吧。”
“有这个必要么?”
“本宫说了没有骗你,可你却不信,本宫可不想莫名其妙就被殿下误会成言而无信之人,另外,殿下也知道,周家公子对本宫有些别的想法,本宫寻思着单独去见他,的确不妥。殿下不是说了,既然对他无意,就不要给他任何希望。”玉烟染淡淡道。
萧玄泽虽然心中诧异,但还是点头,“好。”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重重回廊,来到周恒衷的住处。
周恒衷听说长公主这么快就来了,心中又紧张又惊喜,他颤着手将门打开。
一眼就看到了款步走来那个朝思暮想的人影,两年过去,不管他做什么打扮,换了什么身份,仍旧让他惊艳,令他动心。
他有太多话想对她说,当年得知她被“杖杀”,他万分心痛,恨不得冲到公主府质问公主为何这么做,这两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后悔,没有对她倾诉自己的一腔痴情。
好在,上天眷顾于他,叫他重新找到了她。
“你别来无恙。”他的声音颤了颤,眼中满是柔情。
玉烟染点头,上下打量他一遍,道:“外面热,进屋吧,你大病初愈,不用特意迎出来。”
周恒衷连忙让路,直到萧玄泽也要跟着进屋的时候,才被注意到。
“这位是”周恒衷疑惑,怎的这人能跟长公主同行,甚至走在她身侧?
“这位是北晋湛王殿下,方才刚好在本宫那里,便跟着来见你一见。”
周恒衷瞧他一身黑衣,挺拔肃然的模样,忽然觉得挺熟悉,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原来是湛王,请进。”
萧玄泽淡淡点了点头,周恒衷只是个世家公子,因此他不必同他客气。
三人进屋落座,玉烟染看了看屋内摆设,问他:“屋子布置得可习惯?你若不惯,可以叫烛夜姑姑重新安排。”
“长公主的安排自然是极好的,恒衷没有任何不满意。”他顿了顿,又道:“那日宴席上,多谢长公主为我解围。”
玉烟染状似无意瞄了一眼萧玄泽,才道:“那日只是举手之劳,你不必一直记着。”
“可长公主无论做什么,恒衷都会记得,”他略微苍白的面孔上绽出一个暖暖的笑容,像是冲破乌云的阳光,“长公主为我做的事,我更加不会忘记。”
“咳咳!”萧玄泽被茶水呛了一口,低低轻咳。
“湛王殿下还好吧?”周恒衷有些不知所措。
玉烟染将自己的帕子递过去,心道周恒衷当着他的面对自己示好,他真的听不下去了。
嘿,眼看着自己有好感的人心悦自己讨厌的人,够能折磨他了吧?玉烟染见他一双眸子如冰锥子,满是危险地看着周恒衷,忽然心情就好了起来,于是勾起唇角笑了笑。
“殿下既然身子不适,还是先回去吧。”她眼中含笑,似在讥讽他喝个茶都能呛到。
萧玄泽冷冷回视,毫不示弱。
周恒衷听玉烟染想要单独与他说话,心中高兴起来,完全没注意两人之间的眉眼官司。
萧玄泽放下茶盏,起身,再看一眼周恒衷,就大步离开。周恒衷还病恹恹的,又没有习过武,就是两人单独在一处,他想对阿烟不利也讨不到便宜,阿烟是他手把手教出来的,他自信得很。
他走后,玉烟染打发了下人出去,沉下了脸。
周恒衷微微愣神,“长公主”
“你如愿以偿了?说说看,为何一定要来我府上,甚至不惜自绝?”
“我已不能再错过你。”周恒衷神色激动起来,“你不知道当年我听说你已死后有多痛惜,当年我就该——”
“够了,当年之事没什么好说的。你既已知道杖杀是我编出的借口,就该知道我已不想再和当年有任何瓜葛。”玉烟染冷冷打断他。
“你为何”
“周公子该称呼本宫一声长公主。”
周恒衷看着她眸中的冷意,心中一阵难受,“长公主连遇见过恒衷的事也想抹去吗?那又为何在宴席上出手相救?”
“你用自绝威胁,换来的心愿是进长公主府,如今你的愿望已经实现了,我以为,你不该对本宫有更多别的期待,愿望永远是越来越多的,做人还是不要太贪心得好。”
“我,我的本意不是要威胁你”周恒衷急忙解释。
“我信你,所以我让你来了。”玉烟染点点头,“但你知道,我为了应你进府,受了多少非议吗?现在满京都在议论,从不与世家结交的柔缈长公主却跟辅国公府的公子凑到了一块儿,那些原本想与我结交的人家都不敢请我上门了,生怕本宫拐走了他们家的青年才俊。”
“对不起,我我没想给你惹麻烦”周恒衷急得涨红了脸,咳起来。
玉烟染走过去将茶盏递给他,缓了语气,“我知道的,你不必多说,往后日子还长,你车马劳顿,先休息吧,明日,湛王殿下会带你四处走走。”她转身往门口走去。
“长公主,你还记得当年那个刺客吗?”
“不记得了。”玉烟染没有回身,淡淡道。
“就是那个灯会上接走长公主的人。”
“怎么了?”
“他,他呢?长公主也不愿再记起吗?”
“他回老家了,不过是萍水相逢之人,不必如此惦记。”玉烟染说出这话的时候,刚好跨出门去。
门外金色的阳光照着她的来路和去路,将她清瘦的影子拉得更长,她一个人向前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