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 / 1)

<>陈氏呢喃着睡去,那碧桃低垂着眉眼放下绣花帐子,恍若根本没听见这些隐密一样。

有时候想要活得好,就要学会做一个瞎子和聋子。

都城里最喧闹的一日,终于在夜深人静之际落下了帷幕,一切都好像很完美,可惜,命运就像个长舌的妇人,总是做些出人意料的事,然后偷偷藏在一旁抓把瓜子看好戏。

当太阳再次升起之时,忠勇王府内外的下人们早早就起来,轻手轻脚的在管事的指挥下拾掇昨日盛宴留下的凌乱,洒扫庭院,擦抹桌椅,极力要在王爷和王妃睁开眼睛的时候送上一个最完美的家园。

当然,手里忙碌着,脑子里也没闲着,按规矩,王妃进府第一日是要接见阖府的奴仆,点名外加打赏。昨日那些被指派到丞相府去帮手的人都得了重赏,就冲着王妃娘娘那份厚厚的嫁妆,他们今日定然也会发笔小财。

但是,他们的美梦还没等作到一半,主院里传来的一声怒吼就彻底把这美梦砸得细碎。

“你怎么在这里?来人!”

正嘱咐人去厨下看早点的总管洪公公,闻声身子猛然一僵,下意识就觉得是有什么祸事发生。他也没了往日的稳重,跌跌撞撞就跑去正房。

此时,两个在外间的叶家陪嫁丫鬟已经吓得软倒在地上。

只穿了白绸中衣的左元昊,半敞着衣襟露出胸前古铜色的肌肤,眉眼仍带着几丝初醒的迷茫,但脸色却是铁青至极。

面对百万大军尚且不见慌乱,如今却是破天荒的满脸震惊,指着床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怒声喝问:“你什么时候进来的?莲儿呢?”

叶兰本来正略带娇羞的理着衣衫,想起昨晚的鱼水之欢,虽然疼痛,但她终究成了他的女人。可惜,她尚未来得及细细品味初为女人的不同,就听得左元昊提起妹妹叶莲,于是下意识就冲口嚷道:“六哥哥,昨日是我同你睡在一处,我才是你的王妃!那个贱女人配不上你,只有我,只有我……”

一边说这话,她连忙下了地,伸手去抓左元昊的衣襟。

“闭嘴!”不等她说完,气极的左元昊已是狠狠把她甩到一旁,嫌恶的撕了衣襟扔到地上,冷笑道:“你自己尚且声名狼藉,居然也敢羞辱莲儿?别以为你爬上本王的床,就是王妃了。快说,莲儿被你藏哪里了?”

“你,你居然推我?”叶兰难得服软地剖开一片真心,不想却换来如此对待,她再也忍不住,跳起来扯了床上沾染了血红的帕子,极力证明自己的贞节,“六哥哥,你看我没有失贞,我是好女子!我们早就订亲了,你不能娶那个坏女人!我才是你的王妃,我才是!”

左元昊铁青着脸,不耐再同这疯女人纠缠,唤了丫鬟仆役去寻人的时候,突然听得床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之声。

有胆小的丫鬟吓得惊叫着退到门旁,被大管家狠狠瞪了一眼,赶紧捂了自己的嘴巴。

左元昊墨眉高挑,大步走到床前,弯腰就从床底扯出一个被捆了手脚的女子。

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正是神秘失踪的新晋王妃,相府二小姐叶莲。

“哎呀,小姐。”两个陪嫁丫鬟这会儿也不怕了,连滚带爬的冲过去,很快就为主子解了绳子。

叶莲也不起身,只是坐在地毯上抬头望着左元昊,一双桃花眼泪意盈盈,诉不尽的千般委屈,万般惊恐。“王爷,莲儿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本是个美人,这般梨花带雨,情意切切,哪有男子会不疼惜。

左元昊立刻把她抱进怀里,安慰道:“莲儿不怕,本王在这里。”

叶莲脸埋在他怀里,哭得哀切呜咽,双手却在袖中掐得指节泛白。其实黎明时候她就醒了,听着床上两人的呼吸声,她恨得眼睛都红了,但自小娘亲告诫的话在脑海里翻滚,她几乎咬破了嘴唇才忍耐着没有叫出声,一直等到这样的时刻,占据绝对的上风,便能再次把叶兰踩在脚下。

恐怕她的这个姊姊永远不会知道,她把鞭法学得越好,才越糟糕,因为六王爷最喜欢的是柔弱的女人,痛恨一切刁蛮和跋扈。

果然,左元昊眼里怜惜之意更浓,愧疚说道:“莲儿,都是本王不好,昨晚酒醉,让你受苦了。”

“王爷,不怪您,是莲儿太笨了,昨晚姊姊进来说话,我还以为她是真心恭贺我们,没想到……呜呜,莲儿好后悔啊。”

叶兰眼见昨晚还属于她的怀抱,这会儿生生被人夺了去,恨得想要挥鞭子,破口大骂,“叶莲,你这个狐狸精!六哥哥是我的,你给我滚!”

洪公公偷偷瞧着自家王爷眉梢跳了几跳,明显是暴怒的前兆,连忙喊了两个小太监上前半拦半抱了叶兰,末了低声请示道:“王爷,要不要老奴派人请相爷来一趟?”

“当然,我倒要问问丞相府是怎么教导女儿的,如此胆大包天?”左元昊恼怒至极,虽说昨晚算不得他吃亏,但只要一想起来,心里总有种吃了苍蝇的恶心之感。“先把她关去柴院,整个房间摆设都换掉!”

说罢,他才低头柔声哄劝叶莲,“莲儿,我送你去桃花阁,你不是喜欢那里的风景吗?咱们先小住几日,如何?”

“好,有王爷在身边,住哪里莲儿都喜欢。”叶莲再次趴在他怀里,温顺又娇弱,可惜背向所有人望向叶兰的双眼却满满都是挑衅和嘲讽。

叶兰恨得跺脚,高声嚷道:“你们不能走,给我回来!我才是王妃!”

许是真的急了,她拚命甩开两个小太监就想追上去,可惜,脚下却不小心踩到了裙摆,一个趔趄撞到了坚硬的红木桌角,瞬间昏死过去。

鲜红的血滴顺着叶兰的额角淌下来,吓得众人一时之间都不知如何是好,齐齐望向一脸不耐烦的六王爷。

“王爷,您看是不是请个太医来?”洪公公自觉主子大婚第二日,府里若是闹出人命实在有些不吉利,试探着问道。

左元昊不等说话,叶莲却是挣扎着扑到叶兰身上,焦声呼唤着,“姊姊,你怎么样?你快醒醒,你若是有事,我如何同父亲交代?父亲一定会责罚我的。”

左元昊闻言不知想到了什么,眼里闪过一抹冷冽,伸手直接扯起叶莲揽在怀里,冷声说道:“你如今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了,你是本王的王妃,我看谁能责罚你?”

“王爷,”叶莲一脸感动,身形越发如同菟丝草一般缠到左元昊身上,但依旧担忧道:“父亲震怒,莲儿怕……”

“怕什么?他教养出的好女儿!昨晚之事本王还没让他给个交代呢!”说着话,左元昊就揽着叶莲走了出去,末了扔下一句,“找个大夫看看,别让她死了。”

“是,是。”洪公公赶紧吩咐下人去太医署找人,又喊了两个丫鬟直接把叶兰抬回床上,从香炉里抓了把香灰,掩到伤口上。不知是血流得差不多了,还是香灰真起了作用,过了一会儿,居然不再有血珠儿滴落。

有个胆子大的丫鬟,瞧着叶兰脸色有些惨白,胸口也不再有起伏,下意识就伸手试了试鼻息,紧接着就被吓得扑通跌倒在地,“总、总管,好像没气了……”

“什么?”洪公公心头一哆嗦,想起以宠女闻名都城的叶丞相,立时觉得额角青筋暴跳。“不会吧,方才不是还好好的,你再试试?”

那丫鬟哪里还敢伸手啊,正是犹豫的时候,留着一把花白胡子的太医终于赶到了。

常在皇宫和富贵人家走动,老太医早就练就了泰山崩塌于前面不变色的绝技,眼见喜房里鲜血染地,他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彷佛这是很寻常的事一般。

仔细检查之后,终于说道:“这位……嗯,夫人,失血过多以致昏迷,虽然心跳微弱,好在还吊着一口气,待得一会儿裹好伤口,老夫再开一张补血益气的方子,吃上半个月也就无碍了。”

听闻此言,洪公公长长舒了一口气,让人请太医下去开药方。他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跑去桃花阁请示主子。

风景优美,清静又雅致的桃花阁里,左元昊听了洪公公的禀告,再扫了一眼脸色苍白,柔弱躺在榻上的叶莲,厌恶的挥挥手吩咐道:“没死就没死吧,再请太医过来给王妃瞧瞧,开副安神方子。”

“是,王爷。”

叶莲假咳两声,捏着帕子抿了抿唇角,柔声道:“王爷,莲儿没事,就不要劳烦太医了吧。”

“怎么会没事?地上那般寒凉,你自小身体就弱,若是病了,本王心疼。”

左元昊半是安抚半是真心,笑着低头在叶莲额头上亲了亲,神色间魅人的温柔惹得叶莲娇羞的红了脸,但手里的帕子却是攥得更紧了。

只心疼我一个吗?那为何先前还要找太医给那个贱女人看伤,让她直接流干了血死掉,岂不是更好?

母亲说得对,嫁进王府并不是彻底胜利,只要那贱女人还活着一日,她就不能安心稳坐王妃的宝座……

洪公公出了院门,正要去请太医过来,不想却被匆匆赶来的叶丞相差点撞得栽跟头。

“欸,对不住了,洪公公。”叶丞相不过五十岁,身形微胖,一身石青色锦缎长衫,衬着颚下三缕长须,别样的儒雅。可惜这会儿老爷子显见是着急了,长衫上的扣子扣错了不说,发髻也是歪歪扭扭的。

洪公公赶紧咽下刚要出口的喝骂,勉强笑着行礼道:“相爷客气了,您怎么来得这般快?”

“洪公公,家门不幸啊,你就不要笑话我了,王爷在哪儿,劳烦您通报一声。”叶丞相心里泛苦,伸手从袖子里抽了一张银票塞给洪公公。

早起听得丫鬟来报说大女儿不在房里,他就惊觉不妙,本来只是想来王府试探问问,结果正好碰到报信之人,恨不得一路直接飞来。

洪公公赶紧拦了他,诚恳说道:“相爷,这可使不得,今日这事儿老奴也帮不上,王爷方才大怒,这会儿您府上的大小姐已经看过太医了,二小姐正陪着王爷呢。”

“看太医?”叶丞相一把抓住洪公公的手,焦急问道:“兰儿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跟在他身后的陈氏脸上明显闪过一抹怒气,但她很快就掩饰过去,柔声劝慰道:“老爷,洪公公说已经看过太医了,兰儿显见是伤得不重。眼下还是先拜见王爷要紧,毕竟昨晚这事是咱们理亏。”

叶丞相闻言讪讪地松开了洪公公,点头应道:“还是你想得周到,我一时急糊涂了。”

洪公公正为如何解释叶兰的伤势犯愁,见此赶紧引着两人往院子里走。

左元昊听得叶丞相夫妇来了,略微皱了皱眉,到底起身接了出来。

叶莲在矮榻上见得母亲走了进来,立刻红了眼眶,哭诉道:“娘,姊姊她……呜呜,昨晚……”

“莲儿,我可怜的女儿……”陈氏快步上前,母女俩抱在一起哀哀切切地哭了起来。

左元昊同叶丞相对视一眼,一个昨晚睡错了新娘,一个自觉没教养好女儿,脸上都有些尴尬。

好在洪公公极有眼色,适时提议道:“王爷,屋子里有些闷气,不如老奴把茶点摆在外边水榭,如何?”

“好。”左元昊轻咳两声,抬手示意叶丞相随他出去。

叶丞相歉意的望了妻女一眼,终究还是抬步出去了,岂知他的身影刚刚迈出门口,陈氏母女就同时止了眼泪。

叶莲恼怒的扯着手里的帕子,恨声道:“娘,是那个贱蹄子绑了我,昨晚爬上王爷的床,爹来了,居然都不问我一句,他心里怕是就惦记着给那个贱蹄子求情呢!”

陈氏也是阴沉着脸,应道:“他多少年来都这样,什么时候眼里有过咱们母女?若不是你哄住了王爷,那贱蹄子又是个蠢的,这王妃的位置说不定真是那个贱蹄子坐了。”

“娘,我不要!”

此时的叶莲哪里还有半点温柔娇弱,眼里都是狠毒之意。她自打及笄之后,同娘亲出门应酬,人家当面称她一声小姐,背地里却连那些庶女都敢给她脸色看,反倒是那个又蠢又笨的贱蹄子,走到哪里都是众星捧月一般。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相府嫡出的大小姐,就因为父亲把她放在心尖上?就因为她的未婚夫婿是忠勇亲王?

她咬紧牙关,隐忍筹谋,终于成功设计得了王爷的怜惜,代替叶兰嫁进王府,没想到一个不小心,居然又被她抢了新婚之夜?她再也忍不了了!

“娘,我们想个办法彻底把她除掉!”

“好,莲儿,不要急,这事还要从长计议。”陈氏揽着女儿低声劝慰着,“别看她上了王爷的床,但王爷想必也更厌恶她了。你爹爹一定会豁出脸面求王爷接纳她进府,你不如再去演场姊妹情深的好戏。王爷心里存了愧疚,就算给她名分,最高也是个侍妾,到时候,你是王妃,她是奴婢,想要整治她还不容易?这世上每日里不知多少人得了“恶疾”没了性命,就是走在河边,也有失脚淹死的呢。”

叶莲会意,低低笑了起来。

陈氏欣慰的拍拍女儿的背,随手从荷包里扯出一条帕子,轻轻在女儿眼角按了按。

忠勇王府初建是由皇帝下旨,太子做的监工,工部哪里敢偷懒,招了无数能工巧匠,耗时半年才完成,每一处院子,甚至每一个角落都可成为一景,而桃花阁水榭又是其中之最。

初春时候,虽然桃花还没有盛开,但枝叶翠碧,花苞处处,映在清澈的湖水里,别有一番美丽。

叶丞相平日最喜赏景作诗,但今日实在无心于此,一杯茶水尚且没有下肚,他就忍不住开口说道:“王爷,老夫教女无方,昨夜……唉,老夫真是无颜见人,以后如何还能在朝堂上立足?”

左元昊虽然气恼叶兰胆大包天,但对叶丞相这位老臣还是真心敬佩。当年,他在外征战,皇帝病倒,整个朝堂都是丞相一人支撑,他从没被粮草军需拖过后腿,若说他的军功有一半是叶丞相的,也绝对不夸张。所以战胜归来,皇兄为他定了叶兰为妻,他也没有反对。

可惜,虎父犬女,那个女人半点儿也没有承继叶丞相的才情秉性,反倒整日习武骑马,挥舞鞭子,横行京师,年前更是在酒楼同男子喝得烂醉,躺在一处,被整个京师之人看了热闹。

他堂堂忠勇亲王怎会要一个如此跋扈又声名狼藉的女人为妻,反倒是叶丞相的次女温柔可人,又善良美丽,多少次在他面前,泪眼盈盈地替姊姊求情解释,哪怕受了姊姊喝骂也不曾抱怨。

他一时怜惜之意大起,皇兄为了巩固朝政,又不能放弃同相府联姻,他于是顺势换了叶莲进府。哪里想到,他酒醉不曾分清,又被算计了一道。

若是传扬出去,他的脸面怕是都要丢到沙罗人那里去了!

左元昊越想越恼怒,手里的茶杯重重落在桌上,低声呵斥道:“丞相把人领回去吧,本王不想再见到她!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别怪本王翻脸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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