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闻天睁开双眸,浅笑着牵起她的手,“你向来都很有分寸,照你平时那样就很好,至于别的事,一律有我,不必紧张。”
他眼中的笑意,还有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道,都让尤优感觉到了安心的力量。
她心中的犹疑繁杂统统烟消云散,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我明白了。”
宫里这场宴会摆在妙音阁,妙音阁两侧有伶人奏乐,丝竹之声隔着河水,随风顺水传来,更增添了几分轻灵高雅。
臣子们都来的早,众人也只是三三两两打了招呼之后,就各自落座。
尤优跟随严闻天身边,也不用说话,时而微笑,时而颔首打招呼即可。
“哟,这位莫非就是严世子新纳的妾室?”一个尖利的女声插进来。
严闻天握紧了尤优的手,转身看向那女子,“娘子,这位是葛少卿的夫人,也是秦侍中的嫡亲妹妹。”
尤优早就捕捉到这女人眼中的鄙薄之色,听了严闻天的解说,她才明白这人便是秦凌娉的亲姑姑了,原来如此。
尤优微微一笑,“原来是葛夫人,见过葛夫人。”
秦氏的视线落在两人相牵的手上,她想起自己那个可怜的嫡亲侄女,更是心中不痛快。“都说严世子对尤姨娘宠爱有加,今日见了果真如此。”
大业贵妇人的社交中,对一些有头有脸的侧室,众人会称呼一声“夫人”。
而秦氏对尤优直呼“姨娘”,很明显就是有意折辱了。
秦氏一双媚眼在尤优身上滴溜溜打转,“听说,尤姨娘与世子在婚前就已经相熟了,这民间女子还是不一样啊,懂得什么是先下手为强。不像咱们那些世家姑娘们,从小养在深闺,哪有那些跟男人打交道的心眼子?”
这番话明褒暗贬,故意说尤优在未出阁的时候就勾搭男人,行为不检点。
尤优仰着脸灿然一笑,“葛夫人这话说的有趣,据我所知,咱们大业对女儿家的束缚并不太多,就连秦三小姐,不也经常往外跑么?”
她面有疑惑道,“若是没记错,前几日,三小姐还去我们府上喝茶了呢。”
这招以彼之道还治彼身,让秦氏张口结舌。
她前几日回娘家,也知道了秦凌娉到严府主动求娶的事,这事儿若是传出去可就丢人丢大了。
秦氏左右看了看,所幸没人听到这对话,她冷着脸说,“尤姨娘倒是伶牙俐齿的很,难怪能这么快就先后攀上秦上膳与忠义侯府的高枝儿!”
秦氏说完,狠狠瞪了尤优一眼,一甩袖子带着婢女走开了。
尤优舒了口气,小声问,“我这么说话,不会给你惹麻烦吧?”
严闻天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没什么,我与葛秦两府,从来都道不同。”
所有来参加宫宴的臣子按照品级落座,一同来的夫人与自家夫君同席。而那些未出阁的千金们,则被一并安置在稍远的位置。
尤优坐在严闻天身边,宫女给他们桌上端来茶水和果子露、太白酒。还有干果、鲜果、点心等可供取食。
严闻天递给她一杯果子露,“娘子尝尝这个,几种鲜果酿的果酒,味道清甜,后劲儿也不大,多喝些也无妨的。”
尤优接过来抿了一口,不禁眼前一亮,将杯中剩下的一并喝了,“好喝!”
严闻天被她难得娇憨模样逗笑了,“就算好喝,也不能喝的太快,小心喝醉。”
尤优品了品味道,放心地说,“这酒劲头不大,还不如葡萄酒呢,就这么一壶全部喝完了,我也不会喝醉的。”
尤优喝了两杯果子露,无奈地看向严闻天,“你有没有觉得,咱们这里很受人瞩目,尤其是那些年轻未出阁的姑娘们?”
各种羡慕的、妒恨的、不屑的眼神扎在尤优身上,还有各种幽怨的、含情脉脉的、欲语还休的眼神投射在严闻天身上。
其实尤优从一坐下来就感觉到了,她没办法让人家不看,只能尽量当作没看见。
严闻天淡定地说,“娘子若觉得难受,咱们以后就尽量避免来这种场合吧,实话说,这种宴会,为夫也很不喜欢。”
尤优迟疑道,“其实……也还好,就是有点不太自在罢了。”
她凑近了一些,“话说,那么多各具特色的美人盯着你看,你就没点反应?”
严闻天似笑非笑地看她,“娘子希望为夫有什么反应?从小到大,为夫就被这些女人盯着看,早就习惯了,哪儿还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反应。”
尤优对此嗤之以鼻,“自恋狂!”
她撇撇嘴,又端起酒杯,眼神却与秦凌娉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秦凌娉眼中是空荡荡的,与从前盯着尤优的怨毒神色不同,这种表情更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那双漂亮的眼眸看向这边的时候,仿佛褪去的所有迷恋,只剩下冰寒彻骨的恨意。
秦凌娉的视线只是在尤优身上淡淡扫过,又在严闻天身上停留片刻。
她很快微微垂眸,再也没往这边多看一眼。
尤优顿时觉得兴致全无,她放下酒杯,暗暗观察着四周的人。
“柚……尤夫人,好久不见。”宋祁钟犹豫再三,才鼓起勇气来跟尤优打招呼。
之前华老将军寿宴,他有事离京没有参加,想不到等他回来之后,就得知尤优已经成了严闻天的侧室。
这个噩耗让宋祁钟深受打击,他一连几天都把自己关在院子里。
今日来宫宴,他仍有些精神憔悴,却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尤优。
尤优坦然笑着,“好久不见,宋公子好……哦,如今应该称一声宋大人了。”
许久没见,她的一颦一笑依然轻易牵动他的神经,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能笑的这般爽朗开怀。
宋祁钟痴痴地望着她,“我终究还是……罢了,你如今过的还好么?”
他在京城同辈人中,最崇拜的就是严闻天,他对严闻天的敬重更胜于自己家中几个庶出的兄长。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延声大哥娶了她?
严闻天余光看见旁人正看过来,他举杯起身,“我二人的亲事办的仓促,只好以后再请宋兄弟过府中吃酒了。”
宋祁钟一怔,复而笑着与他碰杯,“延声大哥,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