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身倾倒之前,泥鳅同样带着一批人在甲板上忙碌不止。
抢风行船带来的剧烈晃荡, 差点把桅杆和瞭望台都掀翻, 一行人手忙脚乱地在做各种修补工作。
枇杷和肖胜景一直忙着把底舱仓库的食物搬到甲板层。
船身要倾倒的那一刻, 肖胜景和枇杷刚搬了一趟东西回到餐厅内,两个人同时看到亮了黄灯, 再从窗户看到前方比城墙还高的那一排浪, 双双脸色煞白。
枇杷及时反应过来, 拍了一下呆若木鸡的肖胜景, 推着他出去,比划了一下, 示意他先留在餐厅内,他去把小艇放下海, 再来搬食物。
肖胜景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表示同意。
此时此刻, 他才感觉到,“鲲鹏”号上的每一个人都不容易。
作为一个有正义感的热血文艺青年,肖胜景极力促成了这次南太平洋之行,拍摄保护海洋生物宣传片。
坦白来讲, 不是他多么勇敢,很大一部分原因, 是为个人争取荣誉, 想借此机会成名。
他没有经历过大风大浪, 也没有想过会遇见这样凶猛的风暴。
他第一次见识到, 神秘的大海,充满着无数可能。
平静的时候,像个温柔可人的美人鱼,让人充满遐想;而眼前,却如此暴怒,仿佛一个凶险狰狞的野兽,时时刻刻要把一切吞噬殆尽。
到眼前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原来他只是个普通人,面对这样生死未卜的凶险,他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很无助,双手合十,拇指抵在额头,暗暗祈祷,只要让他平安度过这一劫,以后再也不冒这种险了。
他知道,很多人都在讲保护海洋,保护环境,保护地球,大部分都只是唱唱高调,付出实际行动的很少。因为大部分人都和他一样,是普通人。
“鲲鹏”号上的这些人呢?他们长年在海上漂,吃穿用度都朴素到不能再朴素的程度,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他们到底图什么?
作为一个摄影师,肖胜景暗暗下决心,如果能让他活出出去,他一定把这些人做过的事情宣扬出去。
这种难能可贵的精神,像很多稀有品类的海洋生物,已经濒临灭绝。
可就在这个时候,船身往后翻倒,幅度前所未有的大,眼看船身就要完全倾覆。
肖胜景吓得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地抓住船舱壁的固定物。
枇杷倒是很镇静,他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这种危险的境况。他稳住身体后,继续有条不紊地去放小艇,准备逃生。
枇杷刚把小艇放下海面,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瞬间放大。
甲板上的人依然在忙碌,没有人注意到,几乎已经要倾覆的船,突然顿住,再慢慢往回降落。
船身很快平稳下来,枇杷在甲板上驻足许久,才回过神来,快步跑向餐厅。
驾驶舱内。
海坤双手紧握着舵盘,季鱼双手同样紧握着拉杆,双双看着前方。
船快速向前行驶,他们闯过那一排高浪,船身眼看就要倾覆,结果却又回复了平衡状态。
此后,他们又经历了一段风浪交加的航程。
季鱼看了一眼气象云图,两股台风已经交汇,他们的船成功闯了出来,已经不在交汇地带。
不久,她远远看到一座岛屿,周围风平浪静得让人难以置信。
季鱼长舒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拉杆,走到驾驶台旁边,双手撑着桌面,往上一跳,一屁股坐在了桌面上,手掌撑着桌沿,看着海坤。
她这么一动,绑在腰间的绳索滑动,立刻惊动了站立在手操舵前发愣的男人。
海坤一直在回想最高的浪打过来时的情形,觉察到绑在腰间的绳索在动,立刻回过神来,放开舵盘,双手拉住绳索,慢慢往后收,人却一直站着不动,黑眸紧盯着坐在桌面的女人。
两人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视线仿佛被电焊焊接在了一起。
许久,季鱼莞尔一笑,问道:“我们是不是已经死了?”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绝对不会相信,在那样的风浪下,他们能活下来。
除非有奇迹发生。
“差不多。”男人声音低沉暗哑,闪着光的黑眸紧盯着她,仿佛正吐着火焰,烧得她全身灼热。
“差不多是差多少?”季鱼看到他脖子上上下滚动的喉结,吞咽了一下干渴的嗓子,自问自答:
“我们应该算是死过半次了。一定是阎王爷问我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我说有一个遗憾,他就把我放回来了。所以只死到了一半。”
“……”海坤依然只是凝视着她,没开口问,她有什么遗憾。
如果他们真的死了,他很清楚他的遗憾,为什么要一直把她往外推?推到最后,也没能让她好好活着,还不如不推。
他胸腔瞬时萌生一股强烈的愿望,不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这一刻,他要把她拉近,近到两人合二为一最好。
从此以后,她生,他也生,她死,他也死。
连在两人之间的绳索已经被拉直,紧绷。
季鱼迅速跳下桌面,双手同样抓住绳索,直视着他的眼睛:
“阎王爷问我有什么遗憾,我说,在我活着的时候,有个男人脱了衣服主动让我摸他,我竟然没把他给生扑了……啊!”
她还没说完,手中的绳索突然被往前一拉。她的腰受了力,身体往前猛然扑向男人的怀抱,纤细的腰,转眼被他长臂圈住。
季鱼抬头,撞上男人幽深的黑眸,燃着已经烧到极致的欲`望之火。
海坤俯视着女人,哑然问道:“谁扑谁?”
季鱼从他隐忍的声音里听出一种强行克制的欲`望,昂首扬眉:“我扑你。”
男人黑眸微敛,把手中的绳索往地下一扔,放开她,双手拽住她上衣两边前襟,用力一扯。
季鱼听到迷彩服的扣子掉落在地板上发出的声音。
迷彩服腰以下的部分,被绳索绑住,他连绳索都没解开,直接把衣服下摆拉出来,往她肩膀一推,褪掉了她的上衣,往地上一扔。
海坤看到女人只裹着白色纱布,近乎裸`露的上身,呼吸通道瞬间被堵住。
男人灼热的目光在女人身上逡巡,两个人闯过大风大浪,浑身都已经湿透。
被水浇湿的白色纱布近乎透明,女人丰满雪白的胸,若隐若现。
海坤瞬间失控了,被长期压抑在体内的欲`望,此刻像一只野兽一样在他身体里怒吼叫`嚣。
他情不自禁地低头,顺着女人嫩滑的脖`子往下亲`吻,吮`吸,最后咬住女人性感细巧的锁骨才停住。
海坤对硬物有一种与生俱来的迷`恋,越硬的物体,越能激发他的征服`欲。
他变化着方向,咬着她的锁骨,双手扯掉自己身上的衣服,同样往地上一扔。
“痛……”季鱼被他咬痛,闭上眼睛,“你……是在咬排骨吗,这么用力……”
她明明想抗议,瞥见男人同样裸`露的肉`身,声音突然就低了下去,呼吸急促。
她抗议也没用,他突然抱住她,越发用力地咬她,咬完一边锁骨,又去咬另外一边,像是在发泄积压许久的怒气。
他咬完以后,又用炙热的唇去安抚,季鱼刚觉得有些痛,立刻又觉得痒。
男人双臂覆在她脊背上,把她的身体紧紧地按向他,手掌一寸一寸移过她的脊背,用他钢铁一样硬实宽厚的身体,碾压她的胸。
季鱼抓住他的手臂,肺里的氧气被他一点点挤压出去,她很快感觉缺氧得厉害,胸腔窒闷,压抑,气喘。
男人的呼吸也越来越粗重,鼻息喷在她脖子上,像沸腾的蒸汽一样烫人。
他抱着她突然转了个方向,推着她往后退向手操舵。
“你……就没什么话对我说?”季鱼背靠着硬物,借着身后支撑物的力量,把他推开,却只推开了一点点。
“嗯……”季鱼突然失声叫出来,紧咬住下唇。
他宽厚的手掌竟然……完完全全覆在了她底裤下面那一大片深海花圃一样的存在。
季鱼眯眼瞪着眼前的男人,有些恼,却又说不出话来。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脱掉她的长裤,手是如何伸进她的安全裤,她竟然毫无察觉。
应该是在他抱着她移动的时候。
季鱼低头,一眼看到还绑在腰上的绳索,双手抓住绳索,往他身上迅速绕了两圈,连同他的双臂一同绑住。
这样一来,他的手掌就像一块烙铁,焊在了她的身体上。
季鱼哭笑不得,他这是以牙还牙么?
男人胸膛起伏得厉害,低头看了一眼他身上绑着的绳索,浓眉紧蹙,显然不解,她想做什么。
“有些话,我们必须先说清楚。”季鱼一手抓住绳索两端,另一只手,去触摸他紧绷的腹肌。
她一摸,他身体猛然一震,覆在她身体上的手用力一握,低头盯着她,声音哑然:
“你已经湿了。”
“……”季鱼深呼吸,在他肩膀上重重地咬了一口,靠在他身上,聚拢几近破碎的理智:
“第一,我不会留在‘鲲鹏’号上,你喜欢留你就继续,但我已经厌倦了船上无聊的生活,我要回去继续玩我的潜水,你……别来管……我。”
季鱼的声音越来越轻,气息像断了线的珠子,连贯不起来。
她停顿了片刻,屏住最后一口气息,继续把话说完:“第二,你不爱上我最好,因为我也不会爱上你,我无能为力……”
季鱼话还没说完,听到布片撕裂的声音,双脚突然腾空。
一股向后的力量,猛然推向她,仿佛惊涛骇浪袭来,把她卷着往后倒。
她双手及时抓住了支撑着她身体的舵盘,才稳住身体的重心。
季鱼上半身后仰,紧闭着眼睛,张了张嘴,半天没缓过气来。
这一切来得太快,就像惊涛骇浪来袭,她根本来不及反应前前后后的过程,只能看到最后的结果。
她感觉身体仿佛被类似又粗又硬的棍棒刺穿。
当然,肯定不是棍棒,因为有温度,很烫。
身体里原本充斥着无尽的虚空和寂寥,此刻被一种带有力量和温暖的充盈感填满。
海坤双手抓着女人修长白皙的长腿,微眯着眼睛,看着女人倾斜仰躺着身体,头往后仰,那一头海藻般的长发,仿佛瀑布一样,一泻而下。
他平复了一□□内火山熔浆一般的躁动,脑海里浮现一个画面:
不久以前,他从日本海滩把她强行扛上快艇,第二天早晨日出时,他远远看到的那座岛屿。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那座岛屿还会和他有关联,不对,和那座岛屿有关的女人,和他一同看过那座孤岛的女人,还会和他有关联。
有很多事,海坤一直没想明白。
为什么在海滩第一眼看到她,目光就会被吸引,像铁屑被磁石牢牢吸住。
因为回头看了她一眼,才看到了落水的小男孩。
他把小男孩救上了岸,却没有看到她,竟然很担心,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可那时,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
幸亏他没有离开,留了下来,等到她回来,她果然出事了。
他们在沙滩帐篷内,只是假戏而已,为什么他的身体会不受控制有那么大反应?
他不得不承认,从第一次靠近,他对她的身体就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此后的每一次靠近,对他来说都是一种考验。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听到她唱歌,他会流眼泪。从来不流眼泪的他,常常会因为她流泪。他完全无法控制。
看到她做噩梦,他会特别难受,像是自己在经受噩梦煎熬。
看到她笑,他心情又会很愉悦,看到她身上的伤疤,他会很痛,看到她流眼泪,明知道是被生姜辣出来的,他竟然就莫名其妙地吻了她。
她就像他的一个总开关,他所有的情绪都被她牵动控制。
片刻前,听到她说无能为力爱上一个人,他心痛欲裂,仿佛漂泊在大海上的木船被飓风碾碎。
就像此刻,他身体里一直被他强行关闭的开关,也再次被她开启。压抑了多年的欲`望,像潮水一样汹涌澎湃,瞬时吞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这个女人就是他生命中绕不开的孤岛,他想化作大海,将她紧紧拥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