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你就这么轻易让那小子过关了啊”第二天大家围在桌边吃早餐,孙仲景率先向我提出抗议,“而你昨天还说我给他当僚机。”
“怎地,我本来也没想继续耗下去,他难受,我也不好过。”我用勺子缓缓搅动着手边的汤药,只是不大想喝下去,“阿楚呢我还想叫她陪我去瞧瞧店铺呢。”
辛夷道“一大早就出去了,应该是去找叶大人吵架去了。”
“为什么啊”
“昨儿我和阿楚不是先走一步吗”辛夷道,“叶子启与我们差不多时候走的,我们出门,他就迎上来,眼睛只望着阿楚。”
“阿楚还没吱声呢,叶家大夫人那厢就使唤了个婆子来,说叫叶公子护送夫人娘家的表妹回去。”
“表妹我突然觉得他和陈安楚不相配了,你瞧你们几个有哪个是有本事对付情敌的”孙仲景道。
辛夷摆了摆手“这个表妹我们也没见着脸,先不说她,但那个婆子说话却委实不好听。”
“怎么个不好听法”
辛夷拿腔拿调地学起来“我家公子之前上北境去,到处不大太平,姑娘家跟在他身后想找个庇护也是有的,只是如今到了京城,陈姑娘不懂好人家的规矩,也需防着些,没得落个私通高门公子的名声。”
古夫人在一旁瞧着一脸嫌弃“快停下,再学下去我瞧着都想打人了。”
我看得直乐“阿楚肯定不会吃哑巴亏,她怎么说的啊”
辛夷也笑了“阿楚说了,“我有武功,叶公子有谋略,谈不上谁庇护谁去,至于规矩,我虽年轻见识浅,也晓得做下人的头一次见就随意指摘别人没规矩,那怕是主家没教好待人接物的规矩。””
辛夷这一说,逗的一桌人都笑起来。
“你们不知道那婆子的表情有多精彩,”辛夷道,“叶子启还没说话呢,啊,咱们可不能把好人让给别人做不是,阿楚跟他讲,我们两个有手有脚有车夫,哪有使唤他护送做保镖的道理,拉着我回了个礼走了。”
“这可厉害了,不过这大夫人该是叶大人的娘吧阿楚这么给她难看没关系吗”孙仲景道。
“哪儿啊,说起这叶家,也是别扭的很。”古夫人道,“我跟你们讲实话,叶家家主叶长留是户部尚书,为官有一套,治家就不行,他家大娘子呢,过门多年一直不曾生育,也不知问题在谁身上。”
“叶家是个世家,对子嗣自然是看重的,后来叶家大夫人就叫夫君纳了自己的几个丫鬟女使,因而叶家有三子,皆是庶出。”
“这夫妻俩就没想过寻个大夫来瞧瞧,调理下身子么”我有些疑惑。
古夫人道“所以说,要面子害死人。他们算盘打得倒好,横竖房里人论身份只是个奴婢,生了孩子抱过来也没什么不对。”
“但孩子有了,这大夫人心里又过不去,也是,究竟隔着一个生母,怎么可能过得去”古夫人笑叹一声,“其实叶子启这孩子我可不陌生,叶家以前与古家住得近,我们一房恰好与这位叶三郎的院子隔了两堵墙,日日听他三更灯火五更鸡的念书。”
“怨不得能中状元呢。”孙仲景感叹道。
“这孩子九岁就考进了国子监读书,蹊跷的是,他入学后半月,叶府的一位姨娘好好地因病没了,听说,没了的便是这叶三郎的生母。”
“夫人觉得这位姨娘并非因病而逝”
“这我可不敢乱说。”古夫人用这句话结束了这个话题。
大伙正在谈天,突然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刺了进来,古夫人边心疼着门板边起身去开门,陈夫人向门外扫了一眼,并不做声,起身进了里屋。
门开了,阿楚苍白着脸色冲了进来,我和辛夷赶忙迎上去扶住她。
“我头好晕,而且眼前总是断断续续的一片黑。”阿楚一手死死按着太阳穴,“化功散,是化功散”
我一惊“你又试着调动内力了”
古夫人当机立断“赶紧进屋,冰然你来施针。”
叶子启则赶在门完全关上的前一秒来了这里,读书人的斯文模样也没了“楚儿”
“叶公子阿楚现在情况不好,我正要给她施针,烦你进来略坐一坐,我有话问你。”
“好,好多谢沈姑娘。”
我替阿楚细细诊过脉,又施了针,待她歇下,我想了想,又为自己搭了个脉,心也沉了下去。
叶子启正在外间急的踱来踱去,完全无视了桌上给他新泡出来的茶,见我出来,他打量了我的神色,急匆匆就要进房间去看阿楚。
我拦下他“叶公子,不忙,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叶子启一脸自责“是我不好。”
“你先别往自己身上揽事,我可不信阿楚会无缘无故出手。”我道,“和她交手的是谁”
“曹家,曹宇。”
“又是那个愣头青,”我感到有些头疼,“你又是哪儿得罪了那个姓曹的啊”
叶子启有些意外的看了我一眼“你如何知道”
“这不废话吗曹宇见都没见过她”我微怒道,“不过这家伙的确有两下子,之前你们没回来时,我在大殿上被他踹了一脚就怪疼的。”
“这个曹宇,自幼娇纵惯了,谁也不放在眼里,欺男霸女的事也没少干,皆是因着他父亲曹仁才压了下来。”叶子启道,“昔年我与他做过几年同窗,闹了些不睦,我如今入了枢密院,今日应卯时恰好遇上了他,与他口角了几句,他便要动手,谁知楚儿会突然出现”
说着,叶子启叹道“我并不擅武,虽上去分开了他们二人,怕还是叫楚儿乱了内息,我见她面色如纸,直往这里跑,唯恐出事,便以查看情况为由告了假赶紧追了过来。”
我见他心急,便也不再多问“我知晓了,阿楚如今还睡着,你要不等她醒了再去看看她”
“那我就守着她醒来罢。”他说着又要朝里间去。
“叶公子,”我突然道,“我听说,你家中要为你议亲”
他停下了脚步。
“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这样的事你也不必对我说,”我道,“但我了解阿楚的性子,因而多嘴一句,哪怕你明儿就要当新郎官,今日你也该对阿楚说明白。”
叶子启顿了顿,转身进门“谢姑娘提点。”
叶子启走后,我随手取了发带将头发束了,一出门便见着了手里提着剑正在门口警惕而立的陈夫人。
“婶子,我想,我该将化功散解药制出来试试了。”我向陈夫人道,“京城卧虎藏龙,我们往后的日子也未必能风平浪静,若是化功散余毒在阿楚体内时不时发作一次,最终会处处掣肘的。”
陈夫人凝眸“我也在想着,不若过一阵子我和她爹还是带她回陈家村去,继续隐姓埋名的过。”
“入世容易出世难,当初陈姝嬷嬷让人将我送走时,不也抱了一生隐居乡野的念头么,结果怎样”我道,“其实阿楚习武时一直在修习内功,只是婶子和奶奶未曾点破,加上陈家村是小村镇,用不上罢了。”
“所以你们终究是抱了希望的不是再者说,阿楚如今对叶公子有情,偏偏他又入朝为官了,假设他们二人真的两情相悦,直接逼他辞官陪着阿楚远走高飞也不大好。”
陈夫人道“冰然,婶子一直信得过你的医术,不过婶子须得问你一句,你有几成把握”
“七八成。制药的法子不难,只是有几味药材难找。”
“有这句话就够了,药材的事,大家还可一起想法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