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老头子六十了,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但也知道国家如今时局困难,所以,今日就只请了几位亲近的亲朋好友,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各位海涵。”没老爷子精神矍铄,但之前曾在战场上伤了腿,脾气倔,一直不愿坐轮椅,因此步伐慢些。
方煖看着他从楼上下来,住着拐杖,直直的朝自己这边走来。“师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您老身体还好?”老将军年轻时身材魁梧健硕,如今即使伤了腿,背也是挺得笔直,这点倒是和梅瑾荣有点相似,不过,看样子,梅瑾荣的长相多半是随了母亲。
“好好,都好,你这是。”老太太看着梅老将军手里的拐杖。
“年轻的时候被炮弹炸的,早了,无碍。这是?”
“这是我外孙女,方煖,之前一直在奉天,前些日子同她父母来南京省亲,整好我老婆子腿脚不太灵利,就喊着一起来了。煖煖,喊人。”老太太拍了拍方煖的手。
“梅老将军,祝您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着,将贺礼一并递上。
“哎,这闺女真是长得水灵,真好,好。”说着,将礼盒一把塞到梅瑾荣手里,眼睛却是一直盯着小姑娘。
“煖煖啊,别跟他们学,喊我伯父就行。”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方煖。
“伯父。”方煖嘴甜,向来能把老人家哄得心花怒放。
“哎,好好,真好”说着,斜眼看了梅瑾荣一眼,转过头又对着方煖说:“煖煖啊,你瞧瞧这里有没有你喜欢吃的,我瞧那些小姑娘都喜欢吃一些外国人的糕点,白呼呼的一层,你去看看?呦,这里人多,你一个小姑娘怕是要迷路,也不安全,这样,瑾荣啊,你不是没事吗,你带煖煖去逛一逛,楼上有书房,还有花园,你不是还让工人弄了个什么游泳池吗?带煖煖去看看,我和师娘许久未见,你们年轻人在这也无事可做。”说完梅老将军看着老妇人身边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笑得满脸褶。
“去吧,我和你梅伯伯说说话,你四处看看,别到处跑,也别给人家九爷添麻烦。”老太太看着梅老将军一脸的热情,不好开口拒绝。
“可是,姥姥,我”方煖看着老将军旁边站着的梅瑾荣,总觉着单独和他一块定没好事,再想想,刚才在会客厅还有之前那次,怕是早就把人得罪透了,就更是想离得远远的。
“去吧”老太太有说了一遍,接着抬头看向梅瑾荣:“那煖煖就麻烦九爷了”。
“您喊我瑾荣就好,方小姐知书达理,能和方小姐相处,是梅某的荣幸,请吧”梅瑾荣笑着看向方煖。
“哎哎,去多逛会儿,我和师娘多年未见,有许多话要说,瑾荣啊,照顾好煖煖,要不然,老子”还没说完看向方煖,又放软了语气“好好玩,好好玩。”
梅公馆大部分是中式家具,红木的书柜、沙发,简洁大方,很符合老爷子军人的作风,但梅瑾荣从国外回来,多年留学生活,虽然骨子里仍是中国人多性子,但习惯了欧式装饰,免不了在家中有所体现。
许是今日来的很多都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少爷,留洋归国有之,崇阳之人有之,因此,今日的器皿、糕点、酒具很多都是精致的欧式风。方煖看了一眼做的精致小巧的樱桃蛋糕,侍者手上断这点琉璃高脚杯,尤其添了香槟酒后,在客厅暖黄色的灯光下显得尤为刺目。
方煖转头看了一眼梅瑾荣,发现掂着脚尖也堪堪到其胸口,索性放弃,但嘴上仍不饶人:“崇洋媚外”。
梅瑾荣看了一眼刚端起的酒杯,又看了一眼大步走在前面的小丫头,想了一下,将酒杯放在路过的男侍者的托盘里,抬起步子赶了上去。
虽然嘴上不屑,但毕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一路走过,各种小吃,蛋糕的香气交织着萦绕在方煖的鼻尖,即使一再克制,眼睛还是自身不受控制。梅瑾荣看着眼前的本来直直的背影,慢慢的偏离了轨迹,忍了一下,却还是笑了出来。
“九爷很开心?可是煖煖听说九爷为人不苟言笑,总是一派正经,也因此很得南京城里的小姑娘的喜爱,就连许多歌星影星都对九爷抛出了橄榄枝,说是梅九爷不同普通的富家子一般纨绔。但依煖煖看,好像和传言有所出入,不知是煖煖而耳听为虚,还是九爷多才多艺,连蜀地的变脸也精通的很?”方煖连连被同一个人下了面子,自然是有些忍不下,转身瞪着梅瑾荣。
梅瑾荣显然没想到自己没忍住笑了那么一下,惹得小姑娘如此气性,一下愣在了那里,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缓解气氛,更何况,这姑娘如今气成这个样子都不忘给自己挖坑,是或不是好像都不对。
“九爷这是没话说了?也对,自然是要保持风度的,这里那么多被您蒙骗了的世家小姐,还是不要同我这个乡野丫头一般见识的好。”说完,方煖刚想转身离开,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听着便是个不正经的:“呦,小姑娘是真的嘴巴厉害,九爷如此气度之人,整个南京城能将他噎的如此神情之人,第一人,秦谋佩服,不知姑娘芳名,改日在下定登门拜师,好好学学此等绝学。”来人穿着一身白色西服,西服口袋里还放了朵玫瑰花,三七分的发型,虽然同样和梅瑾荣一样打了很多发蜡,但对比身旁的一身黑色西装,梳着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五官刚毅的梅瑾荣,方煖心里只有一个字“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