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住,不要回汴城!不要回汴城~~~”
那个男人的话,不断地在他的脑海之中打转,他只告诉自己不要去,可是汴城是什么样,为什么不能去,他却什么都没说。
在洞中的第四天,他发现自己能看到四周的壁画变了模样,原先满是壁画的地方,全部填满了文图相间的东西,似是一种技艺。
但这技艺不知究竟有何用,他一开始便没去理会。也是这一天,他突然发现自己许久没有进食,却并不觉得难受,身体也没有出现虚力的情况,这让他突然之间感到惊奇,又有些担忧。
身体意志和精神分离出来的状况让他突然想到这是不是临到死亡之前的状态,在这洞穴之中的孤独无助,让他一时间竟然对死亡充满了恐惧。
从看到方爷爷去世,到小楚姑娘无故失踪,这一系列不等他准备就发生的变故,一直积蓄在他的体内,久而久之,演变成一种无力,一种无边的绝望。
精神枯竭之间,他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石壁之上的那些文体,识字他不能全懂,但画本他却看得通透。
抓、爬、钻、贴,似鹰、似龙、似攀墙虎、似抓勾,他发现,那些壁画,似乎是在讲述一种古老的攀附技巧。这些技巧,炉火纯青之后,能让人在悬崖峭壁之间如履平地,渡江锁山,无而不往。
当然,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渐渐能在黑暗之中,看清全部的环境。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干脆比划起来那样的招式,一晃又是好几天过去,他只觉得外边透进来的光越来越多,自己能出去的希望越来越大。只要不处在黑暗之地,他便觉得自己有招。
所以,喻戈见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天了。只是一天突然神疲力竭之下,坍塌在石床之上,身下的石块突然涌动,惊得他赶紧起身查看。他肉眼可见自己所在的石柱在上升,往最先自己看不到边的上方升去。
一瞬间,一片刺眼的光亮洒进他的眼里,他下意识的闭眼,等再挣扎着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身处一片平地之中。四周的石壁荡然无存,脚底的石柱也无踪影,原本的石柱似乎和一个半尺宽的地洞互相贴合,不再能看出原本的地下世界。
那样的贴合,连缝隙都看不见,喻戈从趴着找缝的状态站起身来,一个男人陡然出现在面前。
那人不算高大,身着奇装异服,有着不可理喻的短发,一时竟然分不清男女。
喻戈想试探的上前去拍拍他,问一句有的没的,可还没走到前面,对方就先开口了,喻戈的脚步停在原地。
“文耀记住!今后不要回汴城!”
说完这一句话,面前的人就不见了。
是,就像是一阵风吹过,那些话还一个字一个字的在风中飘荡,人已经不见了。
喻戈从男人消失的地方,捡起一枚溜圆玉佩,是先前方爷爷的那枚,他摸摸自己的怀里,应该是自己的,虽然疑惑,但还是顺势揣进了怀里。这毕竟是方爷爷留下来的遗物,还可以留给小楚姑娘……对了,小楚姑娘,他一拍脑袋,对着已经没有踪影的空地喊:“你把小楚姑娘藏哪里了?”
可惜,回应他的只有回音。
再去找,恐怕也是徒劳无功。
喻戈往四周瞧去,也许是在黑暗之中待得太久了,他觉得外面的世界格外的光亮。特别是在刚刚那阵风刮过之后,四周雾散,竟然显现出一些熟悉的平地,而起先的景致一一退散,他就像是突然之间,从一个地方瞬移到了另一个地方。哦不,是连续瞬移了两个地方。刚刚他想趴地缝找的那个洞穴世界,也已经找不到了。
这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从发现后山异常,到如今,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如果不是手上还残留一些刨坟之后的污泥,他甚至要怀疑从最开始就一直是一场梦。
眼前还是熟悉的商山,喻戈干脆坐下来,发呆了好一会儿,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一个抖擞想起要回灵阁。
也是回了灵阁,他才知道,原来自己失踪已有十余日,而爹爹在商山四周撒网,一寸地一寸地的搜寻,也没有找到过自己所描述的小姑娘。
那个只有背影的男人,究竟是谁?自己所在商山多年,后山方爷爷,左右僧道,他也见过无数的人,他认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如果不认识,他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就是文耀的?喻戈翻来覆去睡不着,方姑娘尚且是心里的一个梗,而今又关乎自己,他照例跑去问世楼,想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关的答案。
左右不过是后山的一锅汤,他记得有些关于后山大阁楼的记载。
沉重的木门发出两声呜咽,一亮,一灭,喻戈擦亮一盏灯笼,开始直奔自己记忆里关于后山书籍的地方。
在一个角落,他放下灯笼盏,抱下一大堆书籍,直接坐在地上翻阅。
“不是,这也不对……”
找了好半天,一无所获。左右不过是记载后山承袭之事,还有一些众所周知的秘密,完全是平日里童子们都可以拿来扯闲话的东西,根本用不着撰写在书籍里存放着。
寻着寻着,喻戈泄气的靠着身后的书架,原本搭在手侧的灯笼盏,在这个时候稍稍歪斜,油盏慢慢流出一条细线,渗进铺在地上的毛毡之中。虚掩的门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一些微风,他们左右嬉戏着,绕着一圈又一圈的书架,也顺便略过喻戈的脸颊,略过一旁专心燃着的灯笼盏。
这下好了,轰的一声,灯笼盏上的火苗窜到已经湿润的毛毡面,还没等喻戈反应过来,火苗就瞬间席卷了身侧。
他跳起来,甩出身上的余火,用手里的一本木简拍灭,这自保之间,短短的时间内,大火却并不留情,顺利席卷就近的书架,一场大火又轰然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