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历一零一零年九月二十一日。
极北,落雪帝城。
昨夜的秋日细雨已然停歇,阴霾尽褪,露出澄澈且湛蓝的无垠天空。
一望无际,碧空如洗。
却是晨初时分,秋日间和煦的日光倾泻而下,将大地披上一层薄薄的金色纱衣。地面上的青石板上仍存着昨夜的雨水,反射着刺目耀眼的绚烂光华。
远处漫山遍野的湿泞落叶便铺在泥地上,浮在流淌着的溪泉面上。
帝城内,由青石板铺成的大道上更是落叶满地,偶尔随着凉风飘摇着。金色的落叶恍若片片纷飞翻卷的秋日精灵。
丹桂的香气漫过山间十里。
与雨后澄净新鲜的秋日的气息混合着,令人心旷神怡。着天地灵气都仿佛褪尽铅华,被洗涤过心灵般透明圣洁。
修士们贪婪的大口吐纳着。
这深秋时分总是悲凉的,但因雨水过后,所谓秋日寂静的氛围被雨水稍稍打消些许,更多的是晨初的新鲜感,又似春日间的暖阳。
极北的秋日总是显得短暂无比。
从初秋至深秋也不过是短短的,令人无法察觉的短暂。修士们刚刚回过头来,却已发现原来以至深秋时分。
不禁唏嘘感叹。
岁月从指缝间溜走,令人觉察不到。年华似水般向着东方缓缓流淌,总在不经意的年生,却已发现光景绵长。
回首往事,只余空虚。
且是修士们渐行渐远。
在高远的,悠悠然漂浮的白云之下。
在远方的林间,叶影晃荡,是仿佛讴歌秋日般的哀鸣声响。又似在感叹落叶的散去,即将步入冬眠。
在落雪帝城的大道上。
极北的人口与其他地域相比,是谈不得多。是民风淳朴也好,是天性懒散也好。总之,不喜生育的极北修士们相对实力低微,却也出现过藐视世间的人物。
在落雪帝城上空,是绽放着各种绚烂色彩的御剑修士。脚踏灵剑,低空飞行。是恍若流光般的高强修士。迎着今日的晨初,身披各色的溢彩霞光。
亦有巨大的行舟,更是周围弥漫着五彩云霞,在地面上看去,恍若巨大的灵兽,散发着令人颤抖的威势,看起来梦幻无比。
那是各大洞天福地,强大势力用以出行的专用灵舟。
亦有头戴金冠的修士骑乘着巨大的灵雕从苍穹之下掠过,携带的破空风声震耳欲聋,宛若真龙的怒吼,似划破日空的惊雷。
各色奇异的五彩霞光遍布天空。
今日却是非常晴朗,凉风拂过,草木舒展。只是遍地的落叶增加了几分悲凉感,渐凉的氛围也或多或少会使人心境更加安和一些。
就连夏日午后的酸涩感也在不知不觉间褪去。
昼长夜短也在不知不觉的更替着。
今日,在帝城稍稍拥挤的主干街道上。
人声鼎沸,人群熙攘。
凰夜葵陪同两位恍若天仙的女子便行走在这处街道上。
因两位女子实在是太过出尘美丽,即便是戴上了香纱,也令路人频频侧目,引来众多痴迷的视线。
凰夜葵有些无奈。
而二姊则是高兴的笑着。
凰夜葵极少来帝城晃悠,一是因为他并没有空余的时间来浪费,二亦是不想太过招摇,毕竟,有时候惊鸿掠影的,在天上的修士,大都是不好惹的狠角色,万一被认出来,也少不了一番麻烦。
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令人眼花缭乱。
极力的吆喝声令凰夜葵心烦意乱。
相较于这种地带,他更喜欢一个人独处,相较于混淆,他更喜欢如同这秋日间的淡淡哀伤与清净。
他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所。
但二姊却不一样。
想必是女子的天性使然也好,也二姊的兴趣所向也罢。
总之,凰夜葵是拗不过二姊的。
二姊在低头细语交接着什么,这些凰夜葵都懒得掺合。
反正,凰夜葵是有钱的。
非常有钱。
江子夕所佩戴的那枚戒指,除却湛蓝的,恍若天空般的发带,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饰品了,就连发簪都被她取下。
凰夜葵无法理解她究竟是在思考些什么。
二姊的穿着是出奇的朴素,且是未施粉黛,在凰夜葵印象里二姊是从未有过妆容,就连淡淡的粉妆都未曾施过。
凰夜葵是知道的,那些寻常的事物在心高气傲的二姊看来,是不屑于用的。凰夜葵了解的,看似清冷温柔的二姊,其实心底是过分执拗的。
她们有那个资本。
毕竟,美丽本身便是本钱。
穿着与寻常女修相同服饰的二姊,也并未佩戴任何首饰的二姊,像是独居在自己世界中的蜗牛。一经对比,好似乡下来的土包子。却拥有着令世间所有女子倾羡的无暇仙颜。
江子夕清冷的目光扫过。
那是位女子,身着五彩凤天霞衣,头戴流金溢彩的清莲仙冠,配有银凤镂花碧荷耳坠,雪白的脖颈上露出玲珑八宝流苏链。
一身衣物好不气派,似某家深闺大院里的高傲凤凰。沐浴着日光的金泽饰品明晃晃的,惹来众多视线,当真是刺目无比。
江子夕虽说对此没有什么感觉。
杨诗涵比起江子夕来还要更为无感,这是起初令凰夜葵最为吃惊的。
当初相遇之时,总觉得杨诗涵好不真实。
甚至觉得她奇怪。
那里有只是目视过一眼便要定下终身的。
凰夜葵与她相处半载之久,至今未能摸清楚她的性子。
起初只觉得她太过悲哀了,以至于悲哀到连自己的人生都放弃了。
生不逢时的无奈。
后来才知道她并未有任何值得自己怜惜的地带,她就像是一个骄傲的白天鹅,独自畅游在自己的世界中。又似湖中亭亭玉立的青莲,只蜗居守护在自己的地带。
那里的一切都是杨诗涵的。
因此,她活的非常幸福。
幸福到,所有事物都归她所有。
且是永恒的。
包括凰夜葵。
亦是永恒的。
这是是长久的孤远所致,以至于不自觉间形成的强烈直感。
那是玄妙莫测的力量。
杨诗涵非常神秘。
非常保守。
凰夜葵作为夫君而言,一点都不了解她。
恐怕她的思维非常简单,只是认为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罢了。或者是她的想法非常复杂。
不过,这些都无关紧要。
总是有事物是真实的。
例如。
杨诗涵作为凰夜葵心中的希望与光明。
自尘埃中绽放出的希望。
这便足够了。
只听杨诗涵小声嘀咕。
“子夕姐姐,妳瞧那个,就是那个。”
“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事物,可以使夜葵变得更加强而有力的事物!”
江子夕一拍她的翘臀,羞涩道。
“傻妮子,妳胡说什么呢。”
身旁的凰夜葵一脑门子的黑线。
凰夜葵了解了。
没错。
这丫头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般人畜无害,正相反,这丫头心黑得很,是已经容不下其他颜色的漆黑色。
与江子夕正正相反,如若说江子夕是清到恍若天空般纯洁的话,那么杨诗涵便是混浊,是如同夜幕暗渊般的存在。
凰夜葵头疼。
不知日后该如何是好。
杨诗涵又开口了。
“子夕姐姐,妳说夜葵他这般恍若星辰般的人物,怎么就能生的如此平凡大众呢。”
“妳看,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物得天地大气运眷顾,生的本就出尘俊逸,面若冠玉。”
“怎么到夜葵这里,就变味儿了呢?”
江子夕皱着好看的眉头,认真思索着。
先是说道。
“夫君他……”
“昔年还是挺好看的……”
杨诗涵一拍雪白的精致眉头,幽幽讲道。
“原来夜葵是长残了……”
江子夕也点这头。
“似乎……也可以这样讲啦,但是……”
凰夜葵自觉不能再让她们讨论这个话题了。
太过惊悚。
江子夕讲道。
“妹妹妳当初捡到夫君之时,有没有惊觉夫君很特别?”
“大概那本该是给他容貌的,结果给了夫君某种气质吧。”
凰夜葵瞪大眼眸。
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连子夕也被带坏了去。
无形之中,最为致命。
暗剑穿心。
凰夜葵受到了一些打击。
杨诗涵赞同点着头。
“夜葵就是有着同他人不一样的气质,总感觉非常吸引人,这才捡到他的。”
杨诗涵噗呲一声,笑了。
“谁能想到随便捡一个路边的落魄男子,都能捡到“坠入凡尘的仙凰”,真是捡到宝咯。”
凰夜葵心中酸涩,怎么句句揭人短。
江子夕有些汗颜。
杨诗涵犹豫道。
“要不……我再去捡一个?”
凰夜葵蛮无语的。
凝视着正在犹豫着徘徊不定的杨诗涵,
凰夜葵思考着。
若不是杨诗涵有孕在身。
江子夕却是言道。
“日后,我们一家四口……”
“不对……”
“是一家五口……”
江子夕想要说着什么。
却被杨诗涵打断。
“姐姐,一家五口是,姐姐亦有身孕?”
“那可不能再纵容夜葵了。”
“让他自己解决!”
江子夕无奈,幽幽道。
“妹妹……妳有所不知。”
“姐姐之上,还有一位姐姐……”
杨诗涵脸色微变。
杨诗涵突然感觉。
秋天了。
有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