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啊——”
焉为抻了个长长的懒腰——我家猫发春时的叫声就是这样，分毫不差。
“你说老师烦不烦呐？”他带着困意侧过头对我说道。
“还好吧……”
我拄着脑袋，一头雾水地看着黑板上的横横竖竖，一身素装的老师实在像是在描绘素描般一样写着杰作。
一场无聊而愈发寂寞的数学大自习课降临在我们的头上，沉闷的气氛笼罩着这个房间。
“我这是中了邪了！你看我居然六十分钟没睡着！？”焉为少见的一个人睁着眼睛瞪黑板瞪了这么久，不知道是在欣赏前桌的风采还是关注黑板的天书。
“反正你在这戳着和睡觉也没啥区别罢了。”
“啧……”
焉为飞速地转了一圈笔，不巧手一抖甩了出去，落在地上的“当当”声惊动了四下十几号的好梦。
老师的脑磁波“呲呲”一响，她那强烈的第六感准确无误地探测到我们：
“站起来！”犹如晴空的劈雷。
……
我居然俩不谋而合地同时站了起来，步调一致的惊奇。
老师推了推眼镜惊讶地看着我。
“你也说话了？”
我眨了眨眼，尴尬地嘿嘿一笑，反手挠了挠头：
“不是，我这不是站着听讲更清楚嘛哈哈……”
我心头一凉，真感觉自己脑上有坑儿！以前老是我俩一起站起来，现在居然站习惯了！
“那你就站着吧！”
……
“怎么又是咱俩啊！”
我还能说什么，招同学老师两不待见。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缺失？自己都快被他给败坏了。
“咱数羊吧？”
……
闷热的夏天，把空气都烘烤得燥热燥热的，甚至不带活气儿。刚上初二的我没有一丝学习的动力，只恨春天那些家巧儿不再游荡在这棵树上，让我觉得一切吹过树梢的隐风，都不再有那清爽的味道。
“别傻站着，来说下根二约多少？”
看来老师是认我我比较那么聪明一点。没有病入脑髓，想想是可以抢救的。
可惜老师想多了——当时的我甚至认为根三比根二还要小。
斗大的汗珠顺着青涩的脸颊流了下来，我英明一世怎能活不过这个小小的关卡？不可能！
“二百五十只羊、二百五十二只羊……”我觉得焉为应该去回炉再造。
我环顾四周，发现日常里一个个熟悉的面孔注视着我——这些都是学识渊博的大神。一副高高在上胸有成竹的样子，摆得一副啥事都懂的脸，让我不禁露出一丝卖萌的神情：
救我啊！
他们都互相点了点头，发光的眼神里示意着什么。于是深思熟虑似的地伸出了表示不同数字的手指——1.141、2.500、3.414、0.000。
这都是人才！
这时的我已经知道自己已经炸了，金三神啊，给我来个炮刑吧！
……
“唔啊——”
站神伸了一个很有弧度的懒腰，也许能够稍稍缓解站立僵持一小时的劳累。不去练体操我都有点对不起这个好腰了。
“总算回家了……”
我的腿扭秧歌般地抖动着，我看着已经站出习惯的焉为，屹立不倒，不费吹灰之力。不由得佩服这位大师。
“话说你怎么回去？”
“腿儿着回去。”我一副不在意地回答道。
“瞎说！”
夕阳已经在向我们招手，含着不舍的红润，依依惜别在遥不可及的远方。终于隐在了那不知名的那栋楼后面了。
“我骑公交车回去。”
“巧儿了，咱一块骑吧！”焉为露出一脸痴汉相，搭住我的肩膀。
“nice！”
……
在我们班里，我算是离学校比较远了。倒没有取经那么离谱，但是若腿儿着走回去还是很能起到锻炼效果的。
二环里斑驳漫长的柏油路上，汽车随着发动机的节奏而摇摆着。街心的红灯挑得很高，打磨着一车人那所剩无几的耐心。车就是不走，就是不走，好像再说：“能奈我何？”于是乎我手中颤抖不止的书已经开始读不下去了。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是焉为一直扒在我旁边，不停地蹭着我的衣衫，哈喇子已经要流出来的样子让我有些受不了。
“聊天多好，好像装得你很有学问一样！”他眯缝着眼说道。
“又没装给你看。”
的确，我是因为一次早上常看见悠儿在车上总翻弄着一本不知什么名字的书，从那而开始产生敬意。那时脑海里依稀记得高尔夫曾过：“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
班长就是班长，在她的照耀下，我开始打开了书的大门，也许这就是……共鸣？
“你觉得聊点什么更有人情味，能够展现自我的高贵素养？”
“当然是——聊尴尬的事儿了，哈哈！”
“哈哈……”
我突然觉得我俩有点缺大德。
“你先说，一人一个。”
“好。”
周围的几号乘客露出惊恐的表情凝视了我俩一会儿。然而我们身旁仍不减那快活的气息。
车开始缓缓动了起来，带着不消的震荡，把我们的心带得越来越远。
路灯照过车窗，一束淡黄的光芒洒落在我们的脸上。我们扶着栏杆，身体自然地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摇摆不停，可谓是相当妖娆。
焉为清了清嗓子，说道：“上回那次语文课的读书，还记得吗……
语文老师很有趣儿，喜欢挑逗一些发音不太对劲的同学去多读课文。
只是我当时并不理解罢了。
“这片课文很有意境，我相信有同学能够顺畅的通读下来，来……”
这个时候应该紧盯着老师的脸，露出那骨感有型的正人君子一样的面容。如此一来能显得自己胜券在握，用坚毅的眼神去说：来问我！你倒是问我啊！
虽然很贱，却屡试不爽。
可惜一位从不说话的女生羞涩地避开了老师的目光，低着头默默地看着课本上的插画。
“嗯，那就是你了！”老师召唤皮卡丘一样把手指尖伸了过来。
果不其然，她就被一语点了起来。我甚至能够感触到她一身在不停瑟瑟发抖，故作镇定的面容已经维持不了多久了。
她用毫无节奏的声音念着课文，一顿一字，都在审视着自己读错没有。不过值得庆幸的是她磕磕绊绊也最终读完了。
老师很精细地从很长的一句话里挑出一个不大的错儿来，推了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
“孩子，那四字词是：人才什么什么……”
那一刻，我好像突然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唔……”她开始有些犹豫彷徨着，轻轻咬着指甲，缓缓吐出两字：“唧唧”！
最可怕的就是那瞬间的安静，场面尴尬的让人喘不过气来。老师那忍俊不禁的迷之微笑定格在了那个瞬间。
真棒！
……
“诶，这么快就到站了？”焉为在最后打断了我们的话题。
黄昏已经愈发的成熟，开始渐渐走向黑夜。晚风没有带走什么也没有带来什么，只是徒留的两行影子，你在车外，我在车上。
好像在哪里见过，又好似没见过。我们挥一挥手，道别在路畔。
我继续翻开那页散文，在昏黄的灯光下继续品读着。才感觉到那种趣味是由不得书能够给予的。
那时的我，只是脑袋里多了些生活的趣味，充满笑意的神情在脸上久久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