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手上闪烁着淡淡的金光,这是地阳脉武者的征兆,在这片大陆上,不入修者境者皆唤作武者,武者大体可分四类,以男女之别划分的阳脉与阴脉,阳脉分天阳脉与地阳脉,阴脉同样分天阴脉和地阴脉。
四脉互相间没有强弱之别,可据传大多数天脉武者在跨入修者境后进步会快过地脉者,但具体情况因人而异,凡事必无绝对。
“地阳脉。”荣晨微微让身,轻巧地避过那一爪,毫不停顿再后跃一步,闪过了陆钧随后的一发膝击,语调不变,气息不乱,“六成的武者不知融脉技巧,本就不强的脉息分散至全身,自然威力极小。”
荣晨来回避让身子,仔细观察陆钧的一拳,一腿,一肘,一爪,每一个动作都无法擦到荣晨的衣角,更别提击中荣晨了。陆钧见迟迟击不中,便停止了攻击,双手在身前合十,随后将双手慢慢分开,一道条状的脉息展开,低喝一声:“叱!”那道条状脉息化为鞭影抽打向荣晨。
荣晨双眼闪一道极淡的金光,那鞭影瞬间化作虚无,陆钧脸色微变,手上动作却丝毫不停,又是几拳包裹着脉息击向荣晨。荣晨单手轻松挡下,赞美道:“剩余四成武者中,可将脉息离体形成‘脉相’攻击者不到三成。不愧是能在中九境九重的境界就从黑泽内围活着出来的人,虽运气占了大部分,可你自身实力却也勉强抵得上上九境的普通武者了吧。”
陆钧攻势不减,喘着气说:“在荣公子面前不值一提!”陆钧后退一步拉开距离,恭敬抱拳请教:“不知公子如今修为?”
荣晨不以为意道:“上九境六重。”
嘶!陆钧倒吸一口凉气,佩服之色溢于言表,随后苦笑道:“公子如此天资,想必今后的目标在山川大海,何苦为难在下?”
“因为这个啊。”荣晨轻叹一口气,右手食指伸出,脉息凝聚,淡淡的金色与淡淡的黑色混杂于指尖,荣晨稍一用力,两股脉息缓缓脱离指尖,呈一小球状悬浮于食指指尖上。
陆钧眼睛瞪得滚圆:“这是,阴阳地脉?莫非公子是阴阳宝体?”
荣晨无奈地说:“正是。若是阴阳天脉,便是阴阳道体了。宝体,道体,一字之差,命运却截然不同了。”
“传言,阴阳宝体乃绝世宝药,结为道侣,长期双修可提升另一方的资质。”陆钧眼中满是复杂之色,“阴阳道体乃绝世神体,阴阳双系可同修,修士境后进步更是神速,保守元阴或元阳练至大成巅峰后可择一系,将另一系转化增补自身功力,实力远胜同境界其它人。”
“所以说啊。”荣晨暴躁地打断了陆钧的话,“将三阳草交给我,待将来我寻到翠阴花后,同时服用,或许可改变我的体质。”
荣晨的脸变得无比冷冽,全身上下的脉息集中在先前凝聚成的小球状脉相,原本拳头大小的小球竟是越来越小,一息时间便凝至指甲盖大小,其中所蕴含的能量更是惊人。荣晨盯着陆钧的脸,强势开口:“把三阳草交给我!”
陆钧脸色一紧,在听到荣晨的想法后第一时间做出了防御态势,长期游走于生死间的他自然深知一个被逼到绝境的人会爆发出何等惊人的力量,况且这荣府公子本就实力远胜自己,一旦他发狂陆钧摸了摸怀里的两株三阳草,一株将来或许要交给玄极门来保自己一命,另一株,最好是留给自己,实在不行可以上交大势力强者手中,想必可换一世荣华。
可是,陆钧颤抖着看着眼前这个身高仅达自己小腹处的十岁男孩,多年来生死间磨砺出的直觉却是不断地催促着自己逃跑或者臣服。苦笑一声,单膝跪下,从怀中掏出了一株三阳草,高举过头顶,苦涩道:“陆钧,愿献上一株三阳草。”
荣晨不为所动:“杀了你,我依然能得到,而且不止一株。”
陆钧大惊失色,焦急说:“荣少!另一株是要交给玄极门的,若是你在此斩杀我,我陆钧定会将此事直接告知玄极门,到时”
荣晨说:“就在今日,我荣府与玄极门联姻,玄极门柳氏嫡孙女柳雪钰将下嫁我荣晨!”
陆钧这下是真的慌了:“不可能,即便你是阴阳宝体,又如何让柳氏甘心下嫁嫡孙女?”
“那就不是你管得了的事了。”荣晨小小的食指已经直指陆钧眉心了。
陆钧焦急下,连忙再度开口:“陆钧愿献上三阳草一株,且甘心为荣少效犬马之劳!还请荣少宽容大量,饶小人一命!”说出这句话时,陆钧的心都在滴泪,长期游走生死间的自己,居然在一十岁孩童面前如此卑躬屈膝,可自己眼前的处境已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此时若是不弯腰,真的是难以想象荣晨会干出什么事来。
荣晨冷淡道:“杀了你,一劳百逸。将你的命与杀了你我减少的麻烦比,你的命,不值钱!”
陆钧双眼通红,怒喝:“荣晨你真的要草菅人命?你不过一十岁的娃娃,怎的心肠如此歹毒?”
荣晨微笑:“这片大陆上,我不觉得仁慈会带来什么利益。权高位重者尚且万事利益至上,我一小小庶国将军府之子又如何仁慈处世?你一个亡命之徒,不会连这些都看不透的,那么,你是认为我年少可欺?”
陆钧沉默了很久,心底里策划着逃跑路线,可惜无论自己如何推算,在这十岁孩童面前却始终找不到一丝逃出生天的可能。
“不用再挣扎什么了。”荣晨等的不耐烦了,“先前给了你充足的时间思量对策,可惜的是,你在我面前,除了死,别无他路。”说完,荣晨屈指一弹,食指上的球状脉息慢慢悠悠地飘向陆钧。可陆钧却明显感觉到死亡的来临,无法回避,无法硬抗。
陆钧绝望的神色浮现在脸上,往事如走马灯一样在脑海中一一闪过。忽然,陆钧突然回想起一事,抱着能拖一时是一时的想法开口:“荣少!陆钧还有一件事,愿说出以求不死!”
“迟了!”荣晨淡淡地说,“这脉相之术我也是摸索出来不久,无法阻止了。若是你死了,就怨自己说得不够快吧!”
明明荣晨已经如此说了,陆钧脸上的希冀之色却更加浓郁了,低声说:“此事事关重大,荣少,我陆钧在此立誓,若接下来我所说之言有半分虚假,则将来终日被仇家追杀,惶惶不可终日!”
荣晨满意点头,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相信气运一说,所立誓言都会影响将来气运,尤其是如陆钧这般亡命徒,更是把气运看得比一切都重要,如此誓言,可信度非常的高。荣晨左手张开,对准那能量恐怖的小球状脉息,低喝道:“脉吸术!”一道漩涡状脉相凝于掌上,那小球受其影响,竟是迅速后退。嗡!那蕴含恐怖能量的球状脉息被吸回,重归荣晨体内。
陆钧眼神中流露出由衷的敬服之色,夸赞道:“少主果真天纵奇才!我陆钧定当”
荣晨微笑,打断了他的话:“不过是些许脉术上的小技巧罢了,你若想学,我会依你所说之言的价值考虑教给你。”
陆钧大喜,长期流浪四海间,自然知道立世主要凭借的还是自身实力,当即恭敬道:“定不会教少主失望!”
陆钧抬头盯着荣晨的脸:“不知少主可否知晓‘宇宙’为何物?”
荣晨听到后便坐不住了,大惊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陆钧一见荣晨如此模样便真正放下了心,若是荣晨不知道‘宇宙’为何物的话,那自己的命也许就保不住了。
“那是我十六岁那年第一次入黑泽,不慎遭遇仇家的一支探险队伍。”陆晨回忆着,“我自没有天纵之资,那年我才初入中九境。我遭到追杀,可那一队有八名上九境强者,甚至有一个都要踏入修者境了。在这支队伍面前,我如同弱小的羔羊般,只能拼命逃跑,挑着危险的地方逃跑。那群豺狼样的畜生,他们就像是在游戏一样,眼看就要追上我,就出招将我击伤一次,然后站在那里不动,静静地看着我逃跑!”陆钧痛苦地闭上眼睛,回忆起那段痛苦不堪的往事。
“忽然,我跑到了一堵墙边上,就在我以为走投无路,准备引颈受戮时,转身却发现那伙人都抬头看着天空,一个个如痴傻了一般。”陆钧忽然神色激动地说,“我随着他们的目光向上看去,却发现头顶居然是一棵高大得如同巨山的树,树枝难以计数,叶子更是多到惊人,我先前看到的那堵‘墙’居然只是那棵大树裸露在地表的一小截树根罢了!”
听到这里,即便是荣晨也动容了,暗自想象了一下:“仅一截裸露在外的树根就让人误以为是墙壁,那棵树的直径怕是在十万里以上了。”
“那棵大树的每一根树枝上都积聚着无数金色光影,那是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形容的金色。”陆钧声音变得高亢,“硬要形容的话,应该是一种神圣,不沾染尘土的金色,不过陆钧言语粗俗,言辞实在是无法表达出那金色的璀璨。”
荣晨摆摆手示意陆钧继续说下去。陆钧继续回忆着:“那些金光一个个仿佛有生命一样,离地面最近的一根树枝上有一个金光凝聚成人形。一掌就灭杀了我身后的那些仇人,然后那道金光人影看着我,我连忙苦求那道金光不要杀我。”
荣晨脸上出现了些许嘲笑之色。陆钧神色复杂地看着荣晨,语调变得有些低沉,开口:“那金光根本不理会我,依旧一掌向我拍了过来。但就在这时,不知道哪根树枝上忽然赐下一道金光保护住我。两道金光碰撞后,那挥出掌的金光迅速黯淡下去。”陆钧讲到这里顿了顿,“树枝极高出飘下来一金光,这金光并不如何璀璨,反而还有些暗淡。之后那光影嘱咐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恕我曾立下大誓不能说出。”荣晨摆了摆手不以为意,陆钧松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了一本淡金色的竹简,开口说:“那光影给了我这个,让我九年内不得交给其他人,九年后若有杀身大祸时,才能主动上交。而今天,正是九年后。”
荣晨迫不及待打开竹简,一道金光射出,同时,脑海中浮现四字:玄宇天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