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大娘你快看,你看我们挖到了什么?”
还没等走进家门口,文正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哇哇的大呼小叫起来。
他一溜烟儿的跑进去,不知道在哪里将王大娘给抓了出来,一路拉扯着跑了出来。
王大娘被他拉扯得直打趔趄,口中连连的呼道:“慢点儿,你慢一点儿。”
好在王大娘也是出身贫苦人家小的时候没有裹脚,否则这一路跑下来,最少也能要她半条命。
文正跑出来就急匆匆的要去接挑子上面的稻草。
朱重八慌忙上前一步,一巴掌拍在他的脑瓜顶上,将文正顶出去三五步远,低声喝道:“你个败家玩意儿有财不露白,这个道理都不懂,大呼小叫个什么?快点进去!”
文正摸了摸脑袋连嘴巴嘿嘿笑,也不愿意,转身拉扯着王大娘又跑进了屋里。
王大娘被她扯来扯去都有些眼晕了,慌忙将他的手睁开连声道:“你们爷仨究竟干什么大呼小叫的,这是在道上捡到钱了吗?”
朱重八快步走进屋,低声笑道:“大嫂,你请眼瞧瞧吧,还捡到钱,谁稀得捡那破玩意儿,现在这年头有钱都没有这东西顶用。”
齐山跟在两人身后双手背着一步步的往家走,见三人闹成一团,在旁边站着也不言语,只是淡淡的微笑。
既然顶替了人家的身份,多多少少也要办点人事,见三人和睦欢乐,齐山就觉得自己的布置没有白费。
王大娘被两人说的也好奇心起,走上前去,伸手将挑子上的稻草掀开,只向里面望了一眼,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是粮……”
食字还没等说出口,就被一只手给捂了回去。
宋元两朝经历饥荒1000多次,从王大娘出生那年起,耳朵里面就要被粮食两字塞满了,心心念念的都是为了填饱肚子。
对别的东西不熟悉,对粮食的形状和味道,那梦里都是反复出现的。
王大娘激动不已,急促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算平复了心情。
又去看了看挑着前后两条的粮食,又看了看一袋子的田鼠,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脸上却已经乐开了花。
“这是哪儿来的?”
王大娘强制按耐住激动的心情,颤抖着问道。
文正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豪气万分的抹了抹鼻子:“这都是二叔带我们抓的!”
王大娘抬头看向齐山:“二叔?”
齐山淡笑摇头:“甭管怎么来的,今天晚上咱们算是有粮食吃了。大嫂,你带着老四将粮食收起来,等一会儿做饭将田鼠都杀掉,今天咱们结结实实的吃一顿饱饭。”
“好好!”
王大娘连连点头,一把拉过文正向后面走去:“来文正跟大娘好好说一说。”
文正早就忍不住要炫耀了,大娘问起,连忙一边比划,一边绘声绘色地说起了今天上午的传奇经历。
朱重八也是满脸的笑容,憨憨的样子,让他那一张丑脸都圆润了几分。
齐山摇摇头,在房间里转悠了起来。
他还需要找点工具,为下一步动作提供点借口。
无论是在什么年代想要成事无非就是两个字,一个是钱,一个是权。
钱代表着丰厚的物资,权代表着大量的人手。
这对齐山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现在只需要一个借口将这些资源合理合法拿出来。
转悠到后面,齐山突然发现了一个木制的蒸笼,旁边有一个缺了个大口的石碾子。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在碾子上面有些斑斑点点的渣滓。
“这是大豆?”
看着旁边一堆破烂的木头,齐山若有所思。
就是朱重八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腮帮子鼓鼓囔囔的,“二哥,这个叫做地瓜的东西,果然好吃又香又甜。”
齐山翻了个白眼:“就知道吃,过来看看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朱重八将手里的地瓜又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道:“哦,我去隔壁人家搜刮出来的,他们家不是绝户了嘛,好多东西都被人抢光了,我去的时候就只剩下这些破烂木头,所以就都拿回来了,准备给大嫂留着烧火用!”
齐山用奇异的眼光看:“你小子成天不干好事,没想到还能弄些好东西回来,这可是做豆腐的家伙事儿,只不过有些破旧了!
等一会儿吃完饭你出去转一转,看看村里面还有没有木匠石匠,将这些东西休整休整。以后说不定会有用!”
朱重八挠了挠头:“木匠石匠不清楚,不过周德兴那小子好像会两手。等我晚上把他叫来问问。”
齐山有些意外:“我记得你身边有好几个一起厮混的小子,如果我的想法能成功的话,说不定会需要些人手。
你看着招呼一声吧,提前做个准备。”
朱重八也没问什么,直接点了点头:“那行,我知道了。”
说完又嬉皮笑脸的道:“二哥,要不明天咱们再去山上抓田鼠吧,这东西太肥了!”
“还用得着你说!”齐山没好气儿的踹了他一脚。“别在那里偷吃,给我打把手,把这些有用的工具挑选出来,刷刷干净,说不定过两天就用到了!”
“好嘞!二哥你放着别动有我呢!”
说着朱重八就将剩下的地瓜塞进了嘴里,嘴巴鼓的跟蛤蟆一样,上前一把抓住石碾子,两下就扛在了肩上,大步向河边走去。
齐山心里那个爽啊,看看老子踹大明开国皇帝他都不敢回嘴的。
齐山也没有在旁边看热闹,拿了几个木头工具跟在后面。
两个人走到小溪旁,简单的将这些东西洗刷干净之后,王大娘那边的饭菜也做好了。
一家四口人关起门来,围坐在小小的方桌前,那喷鼻的香气直往鼻孔里钻。
每个人能把黑陶碗中放的都是红彤彤的高粱米饭,足有人头大小。
中间的砂锅里,田鼠肉烂烂呼呼的散发着迷人的诱惑。
朱重八忍不住伸筷子,被王大娘一巴掌打在手上。
“没规没矩的叫二叔先吃!”
朱重八排行老四,大哥跟他相差十几岁,说是兄弟,其实情同父子大嫂就是半个娘亲啊。
说是让他从小带到大也不算过分。
齐山倒是不在意这些,抬起筷子夹了一只田鼠腿放在碗里。
“吃吧,大家都吃!今天晚上咱们吃一顿饱饭!”
三人使劲的点头。
齐山将碗端起来做出扒饭的样子,实则并没有将高粱米送进嘴里。
而是一点点的收藏进了随身空间的一处容器中。
虽然这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美食,对齐山来说仍然是无法下口的存在。
他还是暂且忍耐,回头再吃吧。
树皮草根吃了几个月,肚子里的油水早就被刮干净了。
就连文正这个小不点儿吃起来都是狼吞虎咽。
眼看着一盆高粱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齐山微笑着,时不时将自己碗中的饭拨给他。
然后假装吃上几口,转头再拨给朱重八一些。
王大娘看在眼中心中充满着欣慰。
家里逢遭大难,本以为已经无路可走,没想到峰回路转,家中又有了顶梁柱。
她之前已经打定了主意,想要带着文正回娘家,即便没有面皮,每日遭受冷眼,为了活命,他也忍下了。
前两日晚上还为此偷偷流泪,谁知今日家中就有高粱米饭可吃。
老二又掌握了抓捕田鼠的技术,说不定这个灾荒年能活过去了。
一家四口吃顿饱饭,每个人都长出了一口气,瘫软在桌前。
朱重八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闻着米饭的香味儿,吧嗒吧嗒嘴。
眼前几个餐具都已经油光水滑,干净的能当镜子用了。
这种保护的幸福感在三人心中流淌,让他们久久回味,充满了不舍。
王大娘已经开始回忆起来,上一次吃这么饱是在什么时候来着?
几个人都没有说话,享受难得的宁静时刻。
隔了好一会儿齐山才道:“大嫂,粮食藏好,不要被外人看见了。过一会儿你找一找家里还有没有破旧的衣服都撕开了做成口袋。也不用太多,有三五个就够用了。”
王大娘重重地点头:“二叔放心,家里面别的没有破旧衣服,还是有一些的,我这就去!”
说完他就站起身来向里屋走去,捎带手的将几只大碗也端了下去。
文正站起来将门窗都打开,让外面的风通进来,吹散了高粱米饭的香味儿。
齐山嘱咐道:“文正,你一会儿出去找一找,哪里有干稻草,多报一些,回来明天说不得要多弄一些。”
文正使劲点头。
他今天可算是大开眼界了,这个二叔平日里不声不响的看不出来,没想到竟然这么有本事。
他已经忍不住在幻想,如果自己能学会二叔的手艺,每日里拿着袋子在山上乱转,随随便便点起一堆烟雾就能收获一袋子田鼠。
如果能过上每天吃肉的日子,那可是幸福到天上去了。
“老四,你一会儿去找周德兴吧,让他过来看一看那些工具如何修复,顺便跟他说一下明天上山的事!”
朱重八惊讶道:“二哥真的要带上他?”
“村子里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咱们家天天高的米饭,其他人早晚会知道。
与其到时候面对全村的人跟咱们抢田鼠,现在就拉一帮人霸占山头。你说呢?”
齐山意味深长的看向朱重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