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闯此时陷于一种腹背受敌的状态。
在这条马路牙子之上,左边是苏萌喊过来的行人,右边是出租车司机喊过来的路人。他们的脸上虽然大多带着一丝茫然,但是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在朝这里走来,向他们聚拢。
若平时,王闯不仅不会害怕这种场面,还会欢迎更多一些人来围观。
总结起来就是……事情闹越大,他就越兴奋。反正王家拿他当宝贝,出什么事王家都能替他摆平。
不过今晚不一样,王闯今晚过来这里是有别的任务的。
这个任务不宜引起别人的注意,一个人都不行。
一旦他今晚在这里出了名被人记下了,以后他再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可就难了。
思及此,王闯立马中断自己要教训他们的想法。
他左右分别看了苏萌和出租车司机一眼,就好像是要把他们的样貌牢牢刻在脑海中一般。
“我……我劝你,识相一点赶紧离开。等,等警察来你就完了。”出租车司机躲在车后,双手顶着车尾箱,往右探出个头,极没有气势地对王闯发出最后警告。
“哼……”王闯自鼻腔之中愤愤地喷出一股气,转身快步回到驾驶室内。
没多久,黑色的凯迪拉克传出发动机启动的声音。
苏萌与出租车司机,还有几个被他们招过来的人,全都不约而同地看着那辆车徐徐起步,随后车内的人油门一踩,那辆车径直向前开去,汇入了茫茫车流之中。
有对情侣向苏萌走了过来,女生弯腰抬起苏萌的胳膊,一边搀扶她起身一边问道:“没事吧?”
“没事,谢谢。”苏萌微笑着摇了摇头。
“你的手都磕破了,我拿创可贴给你应应急,你赶紧去药店洗一下吧。”女生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两个创可贴,不等苏萌回应,直接撕开了就要往苏萌的掌心上贴。
苏萌本想婉拒的,但见对方那么体贴,最后还是不忍拒绝,只能把手交给对方并不断地道着谢。
伤口贴好后,那对情侣就离开了。
出租车司机急匆匆地从车后跑了过来,一看见苏萌手上那两个创可贴,他忍不住就自责了起来。
“对不起啊小姑娘,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把他惹毛了,你也不用受这份罪。”出租车司机在苏萌面前耷拉着脑袋说道。
苏萌连忙摇头道:“不是的师傅,不是您的错。您救了我,要不是您,我现在可能被他给拉走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您……”
苏萌回想起刚刚的经过,身上止不住地颤抖。她不敢想象司机没来的那种可能,不敢想象王闯会对她做什么事情。
“好了好了,没事了,别怕,”司机师傅犹豫了一下之后,拍了拍苏萌的肩膀劝说道,“我载你去药店洗洗伤口吧。”
苏萌细想了一下并摇了摇头。
“师傅您载我回去吧。”
公寓里有药箱,伤口她自己也能洗。她现在最不想的……就是在外面待着。
她怕在外面待的时间长了,王闯会莫名从一个地方跑出来拦住她的去路。
她无法确定自己下一次能像现在那么幸运,所以最安全的方式,就是赶紧回家。
出租车司机连忙说好,快步走回车旁,提前替苏萌打开后座的车门。
回到公寓,苏萌只觉得周身无力。
一进门,她直接瘫坐在地。
无力感侵袭全身,她忍不住红了眼眶。仰头欲阻止眼泪下落,可速度却不及。
一滴泪偷偷自她的眼角落下,像是专为其他泪水打开一条通路一般,纵使苏萌再仰头,也无法再止住泪水了。
怎的会这么脆弱不堪?苏萌忍不住质问自己。
是因为首次遇到这种事,还是因为没了陆铭陪在身旁?
她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的她有多坚强,烧伤植皮她挺过来了,恶语中伤她也忍过来了。今天不过是被人拽住了手腕,她竟然怕得流泪了。
苏萌大概知道是什么使得她变得如此脆弱。她此刻有多想……有多想陆铭能在她身旁给她安慰。
可是她现在连一通电话都不敢打。因为她怕,怕一开口就让陆铭听出来端倪,怕这些事情害陆铭担心,影响他的正常工作。
陆铭为解决工程和官司的事情已经够忙的了,她不能再给他心上添多一层堵。
她不能……
时间倒回到苏萌从餐厅离开的那会儿。
廖凡从办公室出来,餐厅内的萧条令他大吃一惊。
他快步走到大堂中央,前后左右看去,无论是大堂还是包厢,真真是一个客人也没有了。
小安在收银台处垂着头低落着,李一收拾着最后一桌客人剩的餐点。
大堂角落里,两个服务生已经拿着扫帚开始对地面进行清扫了。
廖凡深吸了一口气,下意识抬手看了眼手表。
九点都还没到,哪怕八点半之后餐厅不再接待新客,可前面总还会有些来得晚点的客人没吃完吧。
如此干净的场面只能说明……至少在8点以后,店内再没有客人进来。
廖凡这么想还只是保守估计。
若真的调个监控出来看,说不定这个时间点实际出现的时间要比八点半还早。
这可怎么得了……依这情况,再往后经营下去,状况只会越来越糟,堂食有可能撑几个月之后就开始走破产清算的流程。
廖凡越想越觉得可怕,连忙转身朝后厨走去。
赵朴实听闻外面没客人之后,命几个小帮厨火速清洗了后厨内的锅碗瓢盆,像赶趟一样的准备收拾东西下班走人。
廖凡进后厨的时候正巧撞上了急着下班的赵朴实。
好在廖凡的刹车还算灵,两人只轻轻地碰了一下便各自弹开了,没受什么伤。
因为现时在店内,赵朴实胸中有火也不敢直接撒。
廖凡拍了拍心口顺顺气,抬眸一看,竟是赵朴实站在他的面前。
正好,他有话想跟赵朴实说。
“赵叔,我……”廖凡欲言又止。
他闭了嘴重新审视赵朴实的穿着。
堂食的厨师装已经被赵朴实脱下他,此时瞧他这一身休闲的模样,哪里是一位大厨。
“你这是……要下班了?”廖凡不可置信地问道。
赵朴实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穿着,心想这难道不明显吗?
不过心想归心想,他与廖凡说的时候还是委婉了一些。
“我听人说外面没客人了,所以就……”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后面的答案就是廖凡刚刚所提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