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到妈妈鼓励的话语，一旁坐着的李华呆住了。
这么多年了，从刚开始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到后来的见面就吵，他一直遭受到的就是父母的反对和嫌弃。
而王月琴这么说完，李爱国就接着问道：“那公司跟你签合同没有，我可经常听说有人会抄袭别人的小说，出门在外长个心眼，一定要有合同要盖章。”
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老爸还在为自己担心，李华不禁有些难过。
“放心吧，这些我会注意的。到签合同的时候我就请个律师帮我盯着，这下你放心了吧？”
这么一说，靠近窗户那张病床上躺着的大叔坐了起来：“那倒是挺巧的，我儿子刚刚从郑州大学毕业过了实习期。他之前负责的案子就是关于抄袭事件的，不过因为是新人所以只赚到了两万。”
他这么一说，那被缠成木乃伊的大叔立刻就夸奖道：“老哥你也是有福气啊！律师和医生那可是现在最吃香的，先不说这工作有面子，关键是来钱快啊！”
听到那位大叔的儿子是律师，王月琴立刻就拿着李华刚买的水果走了过去。
“暖气开着屋里干的很，吃点说过润润嗓子吧。那手机上的专家可说了，火龙果里有很多人体需要的营养呢！”
看着自己老妈去跟人家套近乎，李华当即就起身阻拦道：“妈你不困吗？晚上十二点了已经，我带你去附近的宾馆开个房间你去休息吧。”
听到这话王月琴摆了摆手：“你爸需要人照顾，再说我晚上也睡不着。如果真想睡外面走廊上有床，我跟护士要了被子的。”
又是为了省钱，看到爸妈这样又省又苦的境况李华直接给了王月琴一张银行卡。
“妈你拿着，这卡上是三十万。你不用担心我没钱，这次卖版权以后我就有五十万了。以后我还会挣的更多，我买房子娶媳妇都不是问题，你们不用省！”
“你这孩子说啥呢？你以为你妈是没钱去住宾馆吗？主要我得照顾你爸，你爸晚上起夜喝水身边离不开人。”
不动声色低将那张银行卡又塞给李华，王月琴抬头看着自家儿子认真道：“只要你跟你姐过得好就成，我跟你爸用不着那么多钱。再说了，现在这钱都不当钱花，买个差不多的房子就要七八十万。”
李华想要反驳，李爱国这时候开口了：“你妈让你拿着你就拿着，男人出门在外手里不能没钱。还有，这写书终究不是啥正经工作，你还是存着钱以后做点小买卖。”
他这么一说，邻床的大叔劝说道：“老哥你这话就不对了，你看这些年的电视剧都是用作家的书改编的。人家以后当编剧了那可是老有钱了，你是真不知道娱乐圈的钱多好挣啊！”
看到自家老公还要说下去，邻床大叔的老婆坐不住了。
“你明天早上还要做手术呢，不睡觉你还准备进手术室上睡啊？你要是做手术的时候睡着了小心医生把你肾割一个都不知道！”
被自己老婆熊了一顿，那大叔算是老实了，直接闭嘴钻进被窝蒙住头露出个眼睛咕噜噜乱转。
看到人家准备睡觉了，李华催着王月琴道：“妈你听我的去宾馆休息吧，今天晚上我来守夜。你养精蓄锐才能照顾我爸呀，这个合作的事情我还得回郑州继续谈，爸就只能你一个人照顾了。”
听到李华的话，王月琴有那么一瞬间的愣怔。
“那行，你爸有我照顾你放心。你该去工作就去工作，反正我也没工作不用操心别的。”
拍了拍妈妈的手，李华安慰着说道：“你放心，我会让医生给出最好的治疗方案。至于照顾爸的事情，我会请一个护工到家里帮你照顾，毕竟翻身的动作没有人帮你不行。”
王月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李华却是直接背起她就往外走。
在背着自己老妈往宾馆去的路上，李华这才感受到了自己这些年忽略的东西。
老妈天天洗完擦地做家务，一双手在冬天皴裂流血。一头齐耳短发因为这几年的染烫变得稀疏干枯，可即便是这样也遮不住白发。
更重要的是，背起来以后李华才发现老妈这样瘦弱矮小，就像小孩子一般。
看到这些，李华更加自责和愧疚了。
什么理想，什么爱情，这些东西都不重要了。只要可以赚钱让父母过上好日子，生个孩子让父母安心，那这就是好的。
心里有了打算，李华将老妈送到宾馆后就给给王雷打了个电话。
“喂，王大哥你到家了吗？”
“刚到家，你爸爸怎么样啊？”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电梯开门声，李华松了一口气道：“我是想跟王大哥你商量一下送外卖的事情，我想跟你一样送外卖，你看能不能帮个忙？”
一听这话，王雷当场就生气了：“我说你这小孩儿怎么一点困难都遭不住呢？你写书好好的怎么就又来送外卖了？这送外卖挣不了几个钱的，你......”
“王大哥，我跟你说的是兼职。不论是我在写的书还是我答应思凡的我都不会放弃，但是我想在下午五点以后做兼职外卖员。一个是为了见识人间百态和人情冷暖，一个是为了给自己换换心情放松一下。”
看了看天空自由飘散的雪花，李华突然产生了想要逃离的感觉。
渐渐老去的父母，未来的婚姻和家庭，这些就像是大山一样让人疲惫又无奈。
“那行，你回来以后我就领你到公司签订劳务合同。现在你这样的兼职外卖员也是挺多的，真是想不通你们为什么要做这么累的工作。”
勾起嘴角，李华闭上眼睛感受着北风的轨迹轻声说道：“大概是因为真的太累了吧，所以想歇一歇休息一下。”
电话挂断，李华在医院楼下的绿化带旁站了好久。
半个小时后，他抖掉身上所有的雪花挂上笑容回到了病房里。
“你妈睡下了？”
刚进门，一直瞧着门口的李爱国就轻声轻声问询。那担心的样子很明显，与之前王月琴在这里的样子完全不同。
点点头，李华走过去将便盆塞到了老爸的身下。
“你方便吧，不行的话吃个火龙果润肠。”
勾着头瞧了一眼旁边已经睡着的其他两个病患，李爱国回头冲李华轻声说道：“你真的是长大了啊，那我得跟你说了，你妈她得了胃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