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香阁内院之中,白衣蓝袍交影难辨,剑流暗涌。白衣影动极快,剑术变化莫测;蓝袍则是剑姿悠悠,于缓中求稳,躲避来势汹汹的剑气。
“喂,我说,你至于这般记仇吗?”
帝翎的剑术本就屈于倾心之下,几番切磋,终非她的对手。
他的话并未入得倾心的耳,如此酣畅的比试已许久未历,饶是自己这身子许是要发了霉了。今日既有白送陪练之人,岂有不用的道理。
何况,这天地间能抗她些许时辰的统共那么几人。
剑,愈发的快了起来,由着剑身之上反射过的月光,耀得人眯起了眼睛。
她快,他便也得快。
“离她远点”
倾心凭空一语,使得帝翎一如往常依旧未抵挡住她的最后一击。
剑,准确无误的直指他的颈项而去,却又于极安全的距离之处停下,横架在他的肩颈之处。只要持剑者稍稍一用力,便可决定他的生死。然,这剑,却点到为止。
“你输了”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丢下这么一句便闪身不见踪迹。
“几十万岁的人了,回回皆用如此卑劣的法子取胜”,蓝袍男子边起身拍打着身上沾到的星点泥土,边不满的呢喃。
“帝族长若是不服,改日再约”
不见音身何处在,徒听“空谷”传音来。
如此一句,男子再无所答。心头却满是蜚语。
他,诚然打不过她。他知,她亦晓。如此“卑劣之法”,不过是她予他的台阶罢了,他知,她更晓。
二人相交,从不过问彼此之事。饮酒为乐,比剑为趣。胜负无关,只在消遣解闷儿。
他二人的情谊,本就是这天地间少有的纯粹。
只是,这次,他确是过了界,过了二人早已约定好的界限。
情,又如何分得清楚明白,不掺杂一丁点儿的私心。
“她,无碍。而你,又何必为ta一掷千金?”
自问?反问?无人知。音随风去……
一掷千金为美人,英雄无闻青歌沉。
她为他,确是正如帝翎所言,又何必一掷千金?
而那句警告之言,帝翎自然也入了心。如若不然,他也不会因此未挡下那并算不得如何锋快的一剑,如此这般便输了这场比试。
输,是必然,却错了时间。
警告话语中的人“她”虽为言明,他却心知肚明。
“她”,出现的太过刻意,他一早便心有疑虑。
如此像得那仙逝之尊的诚然这数十万年来除却那名妖族男子,他还未见及一人。“她”以女身相现,他曾一度以为是恶作剧的他。几日施救相待,帝翎方确定“她”确不是他。纵是音容无异,但“她”的身上全无半点他的清朗与豪气。
挽留恩待,任其顺心而为。将计就计,方至今日之地。身份已明,却更生好奇。
帝翎不知妖尊言风真身为何,却知那女身所欲假容之人便是言风。更着女身为何?却是绞尽脑汁亦无所获。
可是这言风家事混乱,以女身充妹身,以达他意?然,“她”的人族而行,却又生生否定了他这将将生出了的'“新意”。
纵是心有千千结,万万绕,帝翎却从未想过这妖尊言风便是女身。
许是初见之时的倾心那神情太过暴戾,许是那白衣加身的血痕太过凶猛,又许是她那杀红了眼的嘶吼太过沙哑,又许是……无人知晓因自何来,怕连当事之人的他也无从得知。
直至今日,帝翎方知,自己当年那句“兄台”问语之后她的大笑,笑从何来。
她许在笑他,又许是在笑她自己。
岁月恒长,却又如白驹过隙。
时光,许就在你感念恒长无趣之时,已如指尖细沙,悄然流逝,无法再握。
抬头轻叹,起步,已恢复往日那般的清朗俊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