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觅松被她这么一瞪,也不再冷眼旁观,对王妃笑道:“觅柏和筱兰正是好动的时候,母妃又何必拘着他们呢。”
王妃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态度有些过激,尴尬道:“我是担心你……你好容易办这么个赏花宴,都叫他们给搅和了。”
若不是知道她是个心直口快的傻白甜,凌树蕙一定觉得这是在有意讽刺。
谢觅松却是已经习惯了后母这不会说话的模样,笑容丝毫无损:“无妨的,花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想要让一家人聚在一起,其乐融融,那才是最重要的事。”
“松儿说的是……”王妃含笑应了一句,转头看向两个孩子的时候却又微微沉了脸,“还不快谢谢哥哥!”
“谢谢哥哥体谅。”谢觅柏带着谢筱兰冲谢觅松行了一礼。
凌树蕙忍住想扶额的冲动,让一旁的小丫鬟带两人到池边看锦鲤,随后忍不住悄悄拍拍谢觅松的胳膊,给他递了一个怜悯的眼神。
王妃这个拎不清的,自己瞎好心,对谢觅松能让就让,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做了多少慨他人之慷的事,给谢觅松招了多少无端仇恨。
谢觅松无奈摇头,也递给她一个眼神。
这么多年,他也早就习惯了,没什么值得可怜的。
两人眉来眼去许久,凌树蕙听到栏杆微微晃动的声音,连忙站起身。
谢觅松适时对王妃说道:“今年蔷薇开得不错,孩儿想去蔷薇架旁细赏,不知母妃可愿同往?”
“那是自然。”王妃欣然起身,在丫鬟簇拥下离开亭子,前往蔷薇架。
谢觅松的轮椅要下这种迂曲的台阶有些困难,凌树蕙废了好大劲儿才把他推下去,走完最后一阶时,整个凉亭与地基都传来隐隐的晃动声。
王妃愕然回头,谢觅松和凌树蕙也状似惊讶地看过去。
但下一刻,假装的惊讶就变成了真的。
原本被丫鬟带到水边的谢筱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凉亭里,正惶然不知所措地看着周围。
剧烈摇晃下,凉亭上方的衡量咔嚓一声断裂,马上就要落下来。凌树蕙下意识冲上凉亭,将谢筱兰紧紧护在身下。
下一刻,整座高台都轰然倒塌,亭盖将两人彻底掩埋其中。
谢觅松愣愣望着那一片废墟,只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一般,什么都感受不到。许久许久,才有一丝刺痛从心脏里蔓延开来。
“兰儿!”
王妃撕心裂肺的喊叫唤回了他的心神,谢觅松近乎疯狂地拍着轮椅叫道:“快去救人!”
远处的侍卫立刻上前,揭开粉碎的瓦砾,从废墟中寻找人的踪影。
半个时辰之后,一抹满是灰尘的鹅黄从废墟中露出,谢觅松连忙上前,对正搬运木茬的侍卫喊道:“轻一点儿,别伤着了人!”
渐渐,凌树蕙佝偻的身躯漏了出来,她的腿被锋利的木刺刺破,鲜血染红了一片一角,而她的上身则苦苦支撑着一道横梁。
横梁之下,便是昏死过去的谢筱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