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父亲怔怔身,面容诚恳道:“我们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家底薄,够吃够住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孩子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拿得出来,孩子也就这么拖着,在家自学。刚才我见先生才学渊博,解释得入情入理,孩子也一听就懂。故想请先生到家里来教书,只是学费我们定然是如不起的,不过先生可以住我家,免去房租,当是学费,如何?”
唅鹿一听。
今后不就有去处了么,也不用再睡树林了。
且孩子和父亲看上去就是极为淳朴的人,如此一来,他帮了别人,别人也帮了他,何乐而不为。
当即一拍即合,留了地址。
原来孩子的父亲姓犁,是个农夫,家里有一两亩地,但地段不好,每年都收成很低,又租不出去。犁氏早年死了妻子,这些年又要耕地又要带孩子,日子过得艰辛,便不希望孩子以后也过这样种田的苦日子,便省吃俭用地给孩子买书。
由于自身知识浅薄,不知道该给孩子买什么样的书。
逛到书摊的时候,便问人家时下最流行什么书,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一连向他介绍了好几本。
望子成龙有单纯朴实了犁氏便将那和五六岁孩子不着边的书,通通买回了家。
后来一辆几天,做父亲的都没吃上晚饭,一天只吃中午一顿。
可见他对孩子的学业有多上心。
唅鹿听完这一番心酸的望子成龙艰辛历程,心中更加肯定,一定要把这个孩子交好,不辜负犁氏的期望。
并向对方保证,他今晚一定会到。
并且以后每天都会来。
犁氏见目的已经完成,便和唅鹿告别,走前又特别重复了地址,并让对方一定不能忘了,晚上一起吃晚膳。
唅鹿更开心。
这下不但解决了住的问题,还解决了吃的问题,就是温这个问题,还有待解决,不过他不着急。
只要留在京城一切都有希望。
如此想着,他几乎是一跳一跃的去了翰林院。
闲言少述。
到了晚间,唅鹿准时到了犁氏指明的住处。
犁氏禀着感激的心理,给唅鹿做了一桌菜。都是些简单的小菜,没什么肉,唯一带腥味儿就是那一盆肉丁炒扁豆,肉几乎都看不见。
不过唅鹿觉得很满足。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有口热饭吃,简直是神仙眷侣一样的生活。
正吃着。
小孩不停的问唅鹿问题。
唅鹿一一回答,耐心教导。
那边犁氏端来了一壶酒,说是自家陈的,粗米酒,讲究喝了,无酒不成席。
唅鹿平日很少喝酒。
典型的三杯倒。
可又不能薄了犁氏的一片好意,只得答应喝了。
这会儿子酒过三巡,唅鹿面色潮红。
说话吐字也不清楚了。
视线也模糊。
犁氏便乘机问,“我瞧先生过得并不好,如何还呆在京城,其实离了京城外面照样海阔天空,以先生的才华大可以闯出自己一份事业来。”
唅鹿摇晃着脑袋。
突然露出憋屈的表情,但只在一瞬,他又收了回去。
试图坐直道:“寒窗苦读数十载,为的不就是有一天能在京城当中出人头地吗?我要是现在离开,那不就等于自暴自弃,男人要是没有毅力,又何以撑起一个家.......”
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意犹未尽。
犁氏追问,“撑起一个家,先生难道已经成家?”
唅鹿摇头,伸手跟犁氏比划不字。
道:“成家,我倒是想,可良缘已到,时机却不准,我耐如何?眼下唯有等,唯有坚持......”
犁氏又道:“那先生的意思是已经有了意中人了.......”
说到这里,唅鹿的脸沉了下去,眼眶红红的。
因着酒精的作用,他脸上表情扭曲,然后抬手一把拍在了自己脸上,竟然央央地哭了起来。
犁氏再问,他便一个劲的摇头。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处死角,不想碰,也不能碰。
犁氏见状,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便先让孩子洗了睡觉,又给唅鹿准备了些热水,劝他说今晚就先不教学了,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机会。便扶他回房休息。
将唅鹿安排妥当之后。
犁氏来到房屋后面的一处别院。
里面坐着齐清儿,楚秦歌,竹婉等人。
犁氏上前也给齐清儿行了礼,又对楚秦歌做了一缉,方道:“有些话此人一直不愿意说活出来,不过听他的意思应该是在感情上受到了挫折,并为此不愿离开京城。”
齐清儿点点头,蹙眉道:“也不急在这一时。他刚到你家,难免心存芥蒂,敏感的话不愿多说。”
犁氏听完叹了口气。
竹婉道:“嬴国那里已经有所行动,接下来指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我们得尽快从唅鹿身上找出突破口,事不宜迟啊!”
楚秦歌也附和,“祁王殿下现在过得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是万丈深渊,外面的流言还在继续,陛下都一连几天没有请他去养心殿了。眼下形势不容乐观,在这么下去祁王在这十六年努力的一切都要白费了......”
满满的责怪的语气。
好像祁王就是她的夫君,她舍不得祁王受半点伤害。
其实齐清儿又何尝顺风顺水了。
这一路走来,不也同样伤痕累累,坎坷不断。
竹婉听完楚秦歌的话,就来了火气。在她心里,祁王是属于齐清儿一个人的,她楚秦歌凭什么拿这样的口气和齐清儿说话。
拍了桌子,起身就要和楚秦歌理论。
齐清儿见状,忙也起身,将竹婉拉到一旁。
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
对犁氏道:“麻烦你了。这段时间都要麻烦你住在这里,条件艰苦了些,但温饱应该没有问题。”
犁氏有些激动,“这哪里条件苦了!冬天有炭烧,还有蜡烛,柴米油盐样样不缺,房子破旧了些又如何,我一汉子,不怕条件差。娃娃就更不会觉得了,吃饱喝好,还有先生教书。郡主大可把放在肚子里,我们爷俩住这儿,还高攀了呢!”
齐清儿颔首,浅笑离开。
竹婉立马跟上,楚秦歌倒有些不情愿,她觉得祁王为她付出了许多,而她却没有把祁王放在第一位,心里觉得不平衡。
踌躇一会儿还是追了出去。
犁氏回到正屋。
想那唅鹿喝多了,也不知自己能不能行,便过去看看他。
刚到房间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哭声。
凄凄惨惨切切的,真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犁氏好奇,便躲在门缝里面看。
那唅鹿歪歪扭扭的做在案几前,手里抓着毛趣÷阁,正在书上挥舞着什么,一面写一面抽泣。
眼里的泪水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原来唅鹿不善于用嘴去表达自己的感情,也不善于用嘴去表达自己的困境,且不说这困境他不愿说于人听。便一个人在屋子里面执趣÷阁写字,把心里苦苦的思绪,想念,全数落在纸上。
犁氏在外头瞧着,心中暗想:这难道就是读书人的发泄方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