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今夜无星无月,天色安静沉暮。
汜水巷子内,脂香幽远,轻纱灯笼萦绕出酒色氤氲的氛围,千脂楼外,人头攒动。
“顾公子,这边请。”千脂楼的小厮得了黄玉文的令,早早地在这里候着顾轻书。
顾轻书颔首,与他缓步前行,刚到大门口就让人拦住了。
“等等!”
她闻声回头,看见了张熟悉的脸。
“这就是你们千脂楼所说的贵客?”严宇指着她,满脸讽刺与不可思议。“就为着个这样的人,不让小爷进去?”
这边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关注,周围都安静了些。
“严公子。”千脂楼的管事满脸堆笑。“今日是千纸宴,按照规矩,当是得了邀请的客人才能入内。”
“得了邀请?邀请这种不入流的破落户?”
严宇笑了:“我记得你们这千纸宴举办的初衷,是为了竞拍几幅字画。”
“就他!?”他抬手,几乎是指着顾轻书的鼻子在说话。“一个靠着婚书赖在别人家的废物,有什么资格进去?”
“千脂楼一壶茶就要十两银,她配吗!?”
“那是谁啊?”
“还能是谁,永安侯府那事知道不?”
“哦,就是那家破落户啊。”周围的目光变得很扎人,看着顾轻书的眼神都带着轻贱。
“千脂楼怎么想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让进?”
严宇的话,引发了很多不满。甚至有人直接上前来与那管事理论,道:“既是这样的人都能进,那为何我们不能?”
“说什么贵客,怕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了。”
严宇瞧着风向一面倒,他面上不由得带了几分得意,居高临下地看着顾轻书:“像你这种卑贱的人,就该清楚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别一门心思只想着往上爬,凡事看看自己配不配!”
“若非是小爷叫住你,等下你岂不是又要丢脸了。”他说罢,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下:“毕竟到了外头,总不能也用你姐姐的婚书来付账,对吧?”
一天撞见两次,这是顾轻书头回用正眼看他。
她微顿:“上次你让下人把我打伤,后来赔了多少银子?”
严宇脸色一变:“那分明是你给我做局!引我上套!”
“长安。”顾轻书无视他。
“公子……”长安看见严宇,就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上冲,咬牙切齿地道:“严公子,赔给我们三两银子。”
“噗。”
“哈哈哈,三两,打发叫花子呢?”
“这种不要脸的破落户,可不就跟叫花子差不多?”
讥笑声一片。
顾轻书颔首,自怀中掏出了一叠银票。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素手一扬。
“刷——”白花花的银票洒落在了空中,飘洒一片。
“这……”有人呆滞,有人惊讶,有人疯魔。
“银票!都是银票!”
“呸,一个破落户而已,耍什么横呢?能有几个钱?”说话的人眼里还带着不屑,然而下一瞬,一张银票便落在了他的脸上。“一、一百两!”
“天呐!”
人群瞬间被点燃,沸腾中的众人纷纷去寻觅银票,也有不少人盯着那顾轻书看。
漫天飞扬的银票中,那个黑衣美少年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光,她就这么缓步走来,黑眸浅淡,却又带着诡异的光——
“按照你上次的规矩,这点钱。”她目光冰冷地划过那些银票,然后移到了严宇的脸上。“我是不是可以打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