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门外传来刘璐的声音。
她进了房间，将床头的壁灯拧开，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陈南，一怔，问：“你刚刚在睡觉？做噩梦？梦到什么了？”
“一些往事。”
陈南吐了口气，在床上坐下来，抹去脸上的汗水，自嘲地摇了摇头。
刘璐欲言又止，返身拿起桌上的纯净水递给陈南。
“谢谢。”
陈南喝了一口，顺便看了眼时间，现在是早上七点，距离他从赌场回来不过两三个小时。
“昨晚你去哪了？”刘璐又问。
两人住的房间就隔着几米的距离，刘璐本想简单收拾下就来找陈南，还是和在地面上一样，轮流守夜，以防意外。
结果来找陈南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下一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说陈南在温柔乡。
“被人拉过去玩了会。”陈南揉了揉眉心，一脸的疲惫。
“玩？”
刘璐眼神古怪。
“打牌。”
陈南咳嗽一声，将昨晚的事情简单讲了一遍。
不过忽略了细节，比如他是怎么通过“手法”来保证自己在麻将桌上百分百能赢的。
刘璐这才恍然。
但紧接着又皱起眉头：“你那样做，会不会太狂了？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惹恼了别人，说不定会有危险。”
“不会的，实际上正相反，我那么做，会让我们更安全。”陈南说。
“为什么？”
“马升是个欺软怕硬的人，如果我一味忍让，他只会得寸进尺，到那时候别说一百万了，恐怕会让我背上更多的债务，然后给他当狗。”
陈南刚从往事的回忆中出来，说话措辞有些粗暴，他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顿了顿，语气稍微平和了点。
“抛开这点，就算海滩想要黑吃黑，那也不是马升能决定的，而是他们的老大莫山。”
“莫山说不定真的有这个想法，把我们干掉，白吃掉那批游戏舱，也不用再给我们防毒车。”刘璐说，“你的举动正好给了他理由。”
“他如果真的想黑吃黑，根本不需要找理由，这里是他的地盘，他随便怎么说都行。”
陈南解释道：“他的顾忌不是‘理由’，而是我们两人的实力，为了一辆防毒车对我们动手，莫山要考虑损失，是否划算。”
“换位思考，如果你是莫山，面对两个摸不透实力，看上去身手还不错，态度也挺友好的陌生人，你会怎么做？”
陈南把问题抛给刘璐。
刘璐想了想，回答：“表面上维持友好的态度，暗中观察。”
“没错，莫山也是这么做的，马升的行为他肯定知道，但他默许了，或者说就是他建议马升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在暗中观察我。”陈南说，“观察我的气度、能力和面对压迫时的态度。”
“然后呢？”
“你想想，如果我在马升面前低头认栽，在莫山眼中，是不是就代表，我其实并不厉害，很容易认怂，好欺负？”
讲到这里，刘璐已经听明白了：“所以，你故意做得嚣张一点，反而会让他觉得你是有恃无恐，从而产生忌惮。”
“没错。但这个嚣张的度要把握好，展现出自己的态度，也不能真的嚣张到触及他们的底线。”
陈南摸了摸鼻子，承认道，“就这一点而言，我做得不够完美，嗯，当时有点上头。”
“下次还是谨慎点好。”刘璐说，“不管怎样，你至少得带上我一起行动。”
“明白，队长。”
“嗯……”
刘璐正想说“休息吧”，忽然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看着陈南，“你刚才说的这些，应该不是在骗我吧？”
陈南一愣：“当然不是。”
“身为调查部的一员，我尊重每一个人类聚居地的风俗和习惯；作为队长，也理解队员的个人需求，你这个年纪，嗯，很正常……”刘璐一本正经地说。
“队长，你想太多了。”
……
早上九点。
名叫菲儿的女人敲响了陈南的房门。
看到陈南和刘璐住在一个房间，菲儿露出伤心的神情，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咬着嘴唇说：“老大让我带你去逛市场。”
“呃，能换个人带路吗？”
“不能！”
于是。
在满脸怨念的菲儿的带领下，陈南和刘璐来到位于30层的交易市场。
“交易市场”是方舟公司里没有的场所，在方舟大部分物资都是分配好的，东西发到手上，贡献点直接从账户上扣除。
只有中层或者高层的人，有富裕的贡献点可以拿出来交易东西，但也远远达不到市场的规模。
实际上。
在方舟，私下交易是不被鼓励的。
更普遍的方式是，将自己多余的物资上交给公司，由公司回收，发放贡献点；你需要什么东西，也应该向公司打申请，而不是去别人那里购买。
海滩则不同。
整个30层，上千平米的空间，全都是交易市场。
一排排的商店和地摊分列两旁，叫卖声不绝于耳，来买东西的人也很多，人流如织。
菲儿带着陈南和刘璐，径直来到有防毒车出售的店铺。
那是整个市场里唯一的一辆，外形倒是炫酷，竟然是一台火红色的跑车。
虽然系统配置有些落后，一看就是陈旧卖不出去的东西，但功能还算齐全，用刘璐的话来说，“勉强能用”。
价格是五十万。
昨晚闹了一通，陈南在海滩的资金没有上涨也没有下降，还是一百万。
只要等那批游戏舱被运回来，就能立刻到账。
按陈南估算，没什么意外的话，最多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情。
于是他和卖防毒车的店主说好，先预定，等钱到账了立刻付款提货。
防毒车只花了他们的一半资金。
还有五十万。
两人便在市场里逛起来，打算再添置点装备。
市场大，卖的东西也是五花八门。
小到一根缝衣针，一瓶水，大到枪械装甲，坦克大炮，都能买到。
甚至有个贼眉鼠眼的小子撞到陈南身边，低声问：“需要保命卡吗？”
“多少钱？”陈南问。
“滚开！”
菲儿像是驱赶苍蝇一样把那小子推开，没好气地说，“这种话你也信？”
保命卡在游戏商店里值游戏点，实际价值远大于此，它能保住一个人的性命。
哪可能拿出来卖？
不过是这些混小子骗人的手段而已。
“还好有你，差点上当了。”
陈南笑笑，抬手拍了拍额头。
掌心里有一张纸条。
是那小子刚才撞过来，塞在他手里的。
纸条上写着一串数字。
“95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