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正午,太阳仍然没有露出头来,天空灰蒙蒙的,是yu雪的天气。
杨乐天站在神魔之巅,苍鹰在他头顶翱翔,盘桓不去。他站了很久,才听到身后紧罗密布的脚步声,但是,他没有回头,因为他要等的人还没有来。
片刻之后,除了杨乐天等的那个人和孩子们,所有人都聚到了神魔崖顶。几十名残余魔教徒,大护法无痕,他的好兄弟飞鸟,妻子琳儿,江武兴和吴雨燕夫妇,高装巾子的寻誉,以及他jing灵顽皮的妻子陆香香。当然,人群后还站着那个会用毒的红裙女子,正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盯着前面的独臂人。
“我来了!”
背后一个轻慢的脚步声,渐渐走近,杨乐天闭上眼睛,淡淡笑了起来,“来了,该来的终于来了。夜里欢,我们今ri就做个了断。”
猝然转身,他望向那个等了很久的人。
夜里欢点了点头,“话已说在前头,规则我定。我们比试三场,胜出者担任天神教的教主。”
“好,开始。”杨乐天只道。他没有说多余的话,只希望这是个开始,也是个终结。
夜里欢点点头,瞟了一眼跟上来的无痕,摊开手掌。下一刻,那掌心之内猛地一沉,一个沉甸甸的箭筒压了上去。
无痕献上箭筒,恭敬地退到一旁。
“比shè箭么?”杨乐天挑眉,看着那箭筒,又会心一笑:夜里欢明知我不善骑shè,是想用这个先胜我一局,讨个便宜去,不过有了玄魂丹的内功,这箭似乎也难不倒我。
夜里欢道:“没错,第一场我们比shè箭。每人三只箭矢,第一箭,我们先比jing准,分别shè下一只苍鹰,看谁可以一箭穿透苍鹰的眼睛,将其shè下。”
杨乐天抬起头,望向空中的苍鹰。那些鹰飞得很高,在众人眼中,苍鹰都只有白鸽大小,而那鹰的眼睛却只有绿豆般大了。更何况,那几只鹰还在空中盘旋,或俯冲,或振翅,不时发出凄厉的嘶鸣,并用尖利的喙去啄对方的翅膀,似乎是……两只公鹰正为了一只母鹰而斗。
飞鸟也正仰头看着那几只苍鹰,忽然对夜里欢喝道:“夜教主,要想shè中眼睛,如此jing确,似乎不太可能。”
夜里欢摇摇头,“这倒未必,就让你看看无痕是怎样做到的。”说话间,他打开筒盖,甩出一支羽箭递给无痕,“他是我的大护法,这一场由他代我出战。”
“不公平!”飞鸟反驳,“人人都知无痕是天神教的神shè手,他凭什么代表你。你有本事,就自己来。”
面对飞鸟挥舞着的拳头,无痕毫不客气地一掌击开了他,之后狠狠地瞪着飞鸟,“这一掌,是还你昨ri打了教主一掌。告诉你,别说是代教主出战,就是死也可以。”
飞鸟被无痕噎得说不上话来,心里却在为他的大哥忿忿不平。他这便转头向大哥求援,但见杨乐天一笑释然,从夜里欢手里接过了一支箭。这支箭与无痕手中那只白翎箭不同,箭翎是赤红sè的,仿佛染了鲜血。
“算了,义弟,不用计较这些。相信大哥!”
杨乐天安慰着兄弟,眼中已经瞄准了一只苍鹰,漆黑的瞳仁随着苍鹰的飞翔而移动,仿佛认定了什么,他的眼睛死死地抓住那只白爪黑羽的花鹰不放。那灰sè的两只鹰在空中翱翔多时,突被这只花鹰所扰,那只雄xing的灰鹰才攻击花鹰。
——花鹰是来争夺雌鹰的,它是“第三者”,该死。
搭弓上箭,杨乐天拉开马步,右手猛力一拽,将弓弦绷得笔直,对准那只花鹰的眼睛,嗖地一放。
一道白光宛若长虹一般地飞出,跨过这万丈悬崖,直冲向高空中的那只花鹰。眨眼间,一声惨叫震荡了天际,苍鹰宛如一颗石子般,从空中坠落下来。
“掉下来了,掉下来了!”香香拍着手跺脚,兴冲冲地跑到远处的岩石后,去拾那只掉下来的鹰。
“哇,好漂亮的鹰啊,真的shè中了眼睛!”岩石后传来了惊喜交加的叫声。众人纷纷举目,期待地望向岩石那边。
松了口气,杨乐天眉间舒展,甩了甩被箭矢勒得生疼的手指。他也觉得那鹰生得漂亮,白爪黑羽,杀了有些可惜。不过旋即一想,那只鹰抢了别人的伴侣,也该有这个下场。
不多时,香香便折返回来,手里抓了一只和自己上半身同样大小的鹰,擎在空中摇摆。她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仿佛是自己shè下来的一样。
那只鹰的确很漂亮,爪子是白sè的,身体也是白sè的,通体的雪白。
那样如雪一般的颜sè,映入了杨乐天的眼帘。他面上一僵,猛地意识了什么,慌忙仰头——果不其然,在空中还有另外一对白爪,仍在肆意地进攻着灰鹰。
“这鹰……”杨乐天微动嘴唇,看着鹰眼上的箭矢,刹那间明白了一切。那箭矢末端的翎子,与那只鹰的颜sè是一样的——白sè。
“第一箭,夜教主胜出。”无痕伸手抽出白翎箭,箭尖的倒勾挑出了一只血淋淋的鹰眼,他高高扬起那支血箭,宣布着他和教主的胜利。
“大哥,没关系,还有两箭呢。”在一片欢呼声中,飞鸟轻声安慰,又递上来一支红翎箭。
杨乐天向兄弟点了头,瞥见无痕那张嘲笑的脸,反是冲着他淡淡一笑,“我会赢你的,你们说第二箭的规矩。”
此刻,夜里欢倒像个局外人,面无表情地宣道:“第二箭,比速度,共shè一只鹰,你二人同时发箭,先行shè下的,为胜。”
“好。哪一只?”杨乐天问。
夜里欢抬头望天,半晌,才道:“空中还有三只鹰,两只灰的,一只花的,为了便于区分,就将那花的shè下来。”他语声到了末尾,似有哀叹的意味,杨乐天听到耳中,心里感喟: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果真不假。
“正合我意。”杨乐天将红翎箭搭上了弓,与身边的神shè手同时松开了箭矢。发出的刹那,他在箭身上灌注了一束内力,于是,那支红翎箭离弓之时,拖了一道长长的白烟。而他身旁的神shè手,功力也非比寻常,箭矢在离手之时,便已不见了尾部的白翎。
快若流星,两把箭平行飞出,在空中划出两道白痕,看不清箭身,肉眼无法跟上箭矢的速度。瞬息之间,在万尺高空之上,那只“第三者”在啄了一下灰鹰的翅膀后,便笔直地坠落。
“砰!”花鹰一头扎入了柏树的树冠上,又是一声沉闷之音,才掉到地上。肥硕的鹰身上带着两支箭翎,一支白sè,一支红sè。
“居然是同时命中么?”琳儿脱口惊呼,不自禁揉皱了手中的香帕。
花鹰仍是由香香跑去捡回来的,她对这种事情乐此不疲。只是这次,究竟是谁胜利了,她站在原地直挠头,瞪着一双大眼睛向夜哥哥求助。
“第二箭……”夜里欢定定地看了看插在鹰身上的两支箭,顿了顿,高声宣布:“第二箭是杨教主胜了。”他转身,冷冷瞟了一眼他的神shè手。
“教主,这次是无痕失手,教主请再给无痕一次补偿的机会。”无痕登时单膝跪地,垂头拱手地恳求。
“怎么是杨乐天胜了,这一局明明是打成平手啊?”香香不明所以地插口,她的心还是向着她的夜哥哥的。
夜里欢伸出冰冷的手,拉起无痕,“看着,你是怎么输的!”
他回身夺过香香手中的鹰,单手高举,示向众人,“这白翎的箭深入鹰的肚腹,一寸有余,但这红翎的剑,却从鹰的后脑shè入,又从前面伸出,贯穿了整个脑浆。假如是换做人,一剑穿腹,或许能活,但若一剑穿脑,则必死。所以,这第二箭,是杨教主胜。”
众教徒仿佛受教一般地连连点头。场中众人,唯有江武兴和杨乐天心里明白,夜里欢是想借着一件往事,来讽刺杨乐天——那次在无名山庄,杨乐天为了逼江武兴去天牢救王爷,自己一剑穿腹,并暗自避过内脏,成功感动到江武兴重出江湖。
“好,夜教主,说得好啊。”杨乐天击合着双掌走过来,贴近夜里欢冰削般的脸颊,眯起眼睛,“要做魔主,岂能不狠,不仅是对敌人狠,还要做到对自己毫不容情。”
“杨教主做到了,恭喜。”夜里欢从唇角狠狠地挤出一句,冰眸中锋芒毕露。杨乐天也用一双黑眸对了上去,那眸中可怕的杀意如宝石般得闪亮。
“请教主再给无痕一次机会。”无痕再次跪下,向夜里欢请战,适时地化解开僵局。
冰眸松开了杨乐天,夜里欢从箭筒了抽了第三支白翎箭,交到无痕高举的双手上,口气更胜严冰,“这是最后一箭,第一场的胜利只在此一箭。无痕,你若赢不了这次,我就将你这双废物的手砍了,扔到崖下去!”
“是,无痕遵命。”无痕接过白翎箭,手心陡然一沉,背后的冷汗打湿了衣衫。他没有立即站起,而是竖起耳朵,等待着夜里欢宣布最后一箭的shè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膝盖被坚硬的黄土顶得生疼,无痕却等不到他的教主开口。他抬头偷瞄了一眼,但见夜里欢独自伫立在山巅,负手背对着他,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天sè渐渐透亮,这场争斗得到了短暂的喘息,又似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空气中飘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杨乐天看着崖边站立的黑衣人,不再言语,也不想和他站在那里吹冷风。他转身,看见他妻子担忧的眼神,于是他在窃窃私语的教徒前走过,神sè淡定从容,揽上妻子的肩头。他很清楚,那些人都在盯着他看,看他如何应对夜里欢下一步的挑战。
然而,挑战还没有从夜里欢的嘴里讲出来,众人唯有等待。
“来了!”
突然,教徒中有人高呼了一声。崖边的黑衣人立即仰头,嘴角露出了一个罕见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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