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泰说着这话,一边让人把捡到的石子儿递给帝后二人看。
高平和锦书很有眼色举起手中的灯笼,好让二人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这石头倒是普通的石头,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只是等程慕娴故意放下一个在地上,那石子的颜色就很容易被盖过去。
因为光线的落差,加上距离的缘故,总会有可能看差的。
这些石子儿不多,可若是真的叫抬轿子的小太监眼神一差踩中一颗,程慕娴十有八九就要出事。
到时候满宫里的人都要倒霉。
陆又白看了半天叫人把这些石头收好,同时吩咐高平开始彻查。
这计划看起来拙劣,可若是真的成功,岂不是叫那人得了大大的便宜?
这条路是回去未央宫的必经之路,也是去勤政殿的路线之一,往来的宫人自然很多。
至于要查出来是谁干的,还真的不好说。
不过陆又白可不打算放过,索性直接吩咐高平开始彻查,一旦有嫌疑的,直接关进去宫正司审讯。
高平得了令,即刻去安排此事。
回去的路上,程慕娴听见陆又白说了一句话:
“如今你夜里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的好,今儿若不是提前发现了不对劲,只怕朕要心疼死你。”陆又白完全就是一副关心的意思,程慕娴起初并没觉得不对劲。
直到过了两日,瑞王进宫来给她请安的时候,说了些话,程慕娴过后就不太好了。
原来今日瑞王来宫中,和程慕娴闲聊的途中提了一嘴暗卫,说陆又白当初是如何的厉害,获得这群人的信任的。
起初程慕娴还赞了一句,等瑞王走了以后,程慕娴记起来了一件事情,顿时就垮了脸色。
陆又白,这是想要弄掉她腹中的骨肉?
前几天晚上的宫道上忽然冒出来许多的石头,那些石头又是如何出现在宫道上的?
这宫里的宫女太监都知道这是回去未央宫的必经之路,怎么可能会冒了不要脑袋的风险往这上面动手脚?
再说了,陆又白身边的暗卫神出鬼没唯他命是从,怎么可能连这点事情都没有注意到?
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件事的主使就是陆又白本人!
程慕娴是清楚的记得的,陆又白口口声声说想要个女儿,可她偏说是个儿子。
这般论定确实是有几分荒唐和牵强,程慕娴记得上辈子陆又白为了韩芷柔,把满宫的太医叫去韩芷柔处导致她难产差点一尸两命的事情。
上辈子的陆又白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可以选择不要,她又怎么能奢望陆又白这辈子真的变了?
陆又白能干出来那么荒谬的事儿,怎么可能干不出来这种贼喊捉贼的戏码?
所以他越是大肆彻查,越是把人抓进去宫正司审问,程慕娴就觉得陆又白越是心虚。
她捏着手里的帕子,稍微动了一下手臂,不小心打翻了一碟子锦书刚端过来不久的水晶梅子糕。
想着陆又白早膳时候和她说中午过来未央宫用膳,程慕娴感觉自己暂时没有办法和他在一块吃饭。
他都要害自己了,她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可是这皇宫那么大,都是陆又白的天下,她能去哪里?
锦书在外头听见里头似乎有打翻东西的声音,在程慕娴发愣的时候闯了进来。
幸好,只是打翻了糕点才是。
锦书一个人蹲下来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和梅子糕,边收拾边道:“幸好娘娘没有伤到,否则未央宫的人只怕也要被提去宫正司审问。”
自打陆又白那夜里发了脾气,加之不少人被抓去宫正司动用刑罚严加审问,一时间整个宫中上下都是人心惶惶的,众人都提了脑袋干活。
程慕娴听着锦书的话,只觉得讽刺。
她怎么可能告诉锦书:陆又白其实是想要弄掉她腹中的骨肉的。
可这话没有凭据,就算是有证据证明是陆又白干的,可她又能做什么?
“龙颜一怒蛾眉死,御剑还封带血花。”
这就是血淋淋的现实。
程慕娴一时间惹了不少愁绪在心头,坐了一会就说心口不舒服想要躺一下。
锦书想要上前搀扶,程慕娴摆摆手让她忙自己的事情。
挺了六个月的大肚子,程慕娴迈着小碎步,一步一挪动,心里憋了气,啥也不想说。
刚坐在榻上,她就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大喊一句锦书,就不可抗拒的晕了过去!
锦书在外头吓得魂都丢了!
进去一看发现程慕娴倒在榻上人事不省,大喊太医!
陆又白急急忙忙赶过来的时候,身上的朝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他朝会还没有散去,就收到高平的消息,说是未央宫出了事情!
这才什么都不顾的离开了朝会,几乎是用尽了力气赶过来。
那些朝臣过后如何非议他都没有关系,他的卿卿绝对不能出事!
三位太医轮流诊脉,又挤在一边小声的讨论了一会,方才得出来一个颇为慎重的结论。
“娘娘只是心中烦闷,一时间气血阻滞才会如此。”
“只需休息一会就会醒来。”
陆又白很快就抓住了关键的东西:“那她的病如何了?”
三位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是有一个顶不住目光开口了:
“回陛下的话,娘娘因为何事导致如此,微臣等实在不知。”
“微臣建议,陛下可以多和娘娘说些话,最好是多陪伴。”
陆又白听了这话倒是不可置否的让那些人走了,至于躺在榻上的程慕娴要是知道这话,指不定能够再次气晕过去。
她本来就是因为陆又白这个混蛋给气的,并且不想见他!
这群劳什子太医居然说什么要陆又白多陪陪她?嫌她没出事想要她出事然后死得快?
陆又白这厢叫所有人都下去,同时也交代高平去前朝说一声:若是有急事直接上折子,早朝暂时罢了。
高平也没有多问,轻手轻脚的领命出去。
未央宫内窗明几净,日光透进来并不刺眼,里头的摆设无一不透出殿主人尊贵的身份。
墙角的青铜兽耳香炉早就没有动用过了,偶尔只会在程慕娴夜里睡不着的时候点一些安神的香助她入眠。此时,陆又白不禁想起来程慕娴说要不想当皇后的事情。
明明这个位置是天下女子毕生的梦想,为何他的卿卿却不想要?
卿卿,你到底有何事是不曾与我知道的?
而且宁愿憋在心里让自己生病也不曾与我说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