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万宁说得这些,陈鑫没有否认。
那个叫沙木的西域人倒是连连喊冤,说不关他的事。
陈员外则痛心疾首,连连叹气,陈三郎在一旁痛哭失声。
他没想到小时候保护自己的二哥现在竟然想害他的两个孩子。
陈鑫撇撇嘴,有些不甘的说道:“我自认想得周全,也不知是哪里漏了破绽,仅仅是因为收买李二银子与王巡尉实际收入不符你就起疑了吗?”
万宁道:“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一点就是那些京城来的人牙子事败于群芳阁,而王巡尉从不去那里,他怎可能知晓群芳阁的事。
经仔细询问那的老鸨和鸨儿,他们说有个红发的西域人倒常来做乐。
乐溪是个小地方,又处于南边,西域人极少见,故而一找便找到了。
找到了他自然就能顺带出你。
再加上找到了王巡尉典当之物,我们便决定引蛇出洞。
我们赎走了金蟾,却让掌柜的告诉前来赎货之人,这金蟾前几日就被王巡尉赎回了,将你引到了王家。
陈鑫呵呵笑了两声:“那时我和王巡尉都没那么多银钱收买李二,我只能先拿出了这从小佩戴傲然而立色的金蟾周转,却不想……不过,我即便和王巡尉一起做了这些事,但我可没害人命,
“是吗?”万宁小脸忽然无比严肃,说道,“你没有害人吗?王勇坠崖时你就在山上目睹了一切,却不去救他,若是在陈棋泽抓住他时你搭把手,那王勇就不会死。
事后,你又阻止王巡尉通过正途寻找真相,教唆着他绑架、纵火,甚至还想要他杀害敫七郎。最后他在万念俱灰之下跳崖自尽,这全是因为你。
你口口声声说陈员外害子侄,自己却毫不留情地利用陈四郎,迫害陈棋泽,难道他们不是你的子侄吗?
当年妻儿离世,你悲痛欲绝,万念俱灰,令人同情。
但你不该听信谣言,深陷魔道而不肯自拔。
你既然问了那些郎中,就应该明白两个孩子都没有中毒,可你宁可相信那些无稽之谈,也不想面对事实。
你甚至都没去证实是不是真得有这种毒。
因你,安大郎铺子被炬,敫家,陈家受到了多少伤害?你竟还说你没害人?”
陈鑫哑口无言。
就在案子告破,众人准备收兵回衙时,一道银光从黑暗中飞射过来,直击沙木。
只听得一声惨叫,沙木胸口鲜血喷射而出,随即倒地。
还没得及反应过来,又有一道银光射出,从万宁脸边越过,直朝陈鑫飞去。
“小心!”陈员外大呼一声,冲上前一把推开了陈鑫。
随着又一声惨叫,飞刀刺中了陈员外的右肩。
“大哥!”陈鑫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错事,恨了那么久的兄长最后竟还舍命救他。
不由扑身上前,抱起了受了伤的陈员外痛哭。
“姑娘当心!”原本钳制着陈鑫的纤瘦身影不再管他,飞速上前将万宁挡在身后。
“保护好县令!”张县尉大吼一声,有四人将乔声瑞围在中间,其他人散开朝银光飞出来的地方去搜寻凶徒。
而倒地的沙木,胸口插着一把飞刀,刀子正中心脏,看样子已当场毙命。
吴成蹲下身子,伸手探了探沙木鼻息,然后起身无奈禀告。
“县令,沙木已经断气了。”
万宁目光沉沉,秀眉紧拧。
刚刚明明有人要杀沙木和陈鑫,是灭口吗?难道这案子还有幕后黑手?
而此时,王家附近的小树林内,一身着黑色便衣男子单膝下跪,朝着面前傲然而立的锦衣男子告罪:“奴失手了,请主子惩罚。”
锦衣男子背对着他,目光看着灯火绰绰的王家院子,漾出两声轻笑:“这种小场面本也用不上你,更不用我亲自来。
不过是闲来无事寻个乐。
却不想还真发现这么有趣的事。
赤影,刚刚搁在陈鑫脖子上的那把匕首是清刚吗?
理似坚冰,清利有力。
清刚出现了,持匕的是她吗?”
甩袖转身相问,却见赤影低头不语。
“呵呵呵,赤影,你不是失手,你是心乱了!”锦衣男子轻笑而去,赤影起身默默跟上。
那一边,搜寻半天没有找到凶徒的衙役重新汇聚到了王家院子。
“阿咸,暗中痛下杀手的会是谁?难道这陈鑫、沙木背后还有人?”乔声瑞疑惑不解,问了万宁之后,又转而问陈鑫:“你快说,这案子还有谁?”
陈鑫正私下袍裾为陈员外包扎,听乔声瑞问他,也是不解道:“此事都是我和沙木谋划,并无其他人知晓。我也不知道刚刚是谁想杀我和沙木。
难道沙木他…”
陈鑫瞧向沙木的尸体,回想起他和沙木认识以来的种种,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县令,凶徒在暗我们在明,此处不易久留,还是先回衙门吧。”万宁瞧着陈鑫不像是骗人,此事更有可能是沙木招惹的。
但沙木已死,现在要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乔声瑞点头称是,命令几人将沙木尸体抬去义庄,将陈鑫,陈员外收监待判。
“县令,孩童失踪案已可结案。但今晚之事恐有他情,这沙木来自西域,关系复杂,还请再仔细查查。”万宁提醒乔声瑞道。
乔声瑞“嗯”了一声,神情淡漠。
他现在更头痛地是此案告破,若如实上报,他判错案的事就瞒不住了。若是不按实报,这案子如此轰动,又牵扯了乐溪几家大户,传出去他也跑不了。
“我劝县令还是如实上报知州,相信知州会酌情减免对您的处罚。”万宁见乔声瑞一副忐忑不安的样子,便猜到他定是忧心判错案之事。
虽然万宁也不想他受罚,但错了就要去承担,刻意撒谎掩饰,只会错上加错。
乔声瑞想了想,也确实是这么个理。
“阿咸,天色也不早了,一起回衙门休息一晚,明早再走吧?”乔声瑞道。
万宁瞧着已是二更天,城门早就关了。这几日她忙于查案,一直未回,办完事回来的雀尾不见她回来,便急急赶到县衙帮衬。
也幸好今晚有她在。
现在,连着几日轮轴转的万宁只觉疲惫不堪,非常想念家中暖和舒适的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