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盛晚香嘴角抽动,眼神凌厉饱含杀机。
“你的行为举止跟真正的盛晚香截然不同,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可疑。”吴志远神色平静如水,但身体却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这个假盛晚香来历不明,虽然直到现在她也未对吴志远和月影抚仙不利,但吴志远隐隐感觉得到,对方绝非益类。
“没想到我暗地观察多日,本以为模仿得够像了,结果还是被你识破。”假盛晚香冷冷笑道。
“说吧,你找吴家村的村民有什么企图?”吴志远调整姿势,抱臂而坐,顺势将血影魔刀横在当胸,如果双方一言不和,这样便于抽刀自卫,甚至直接挥刀砍杀。
“我要把他们全部杀光!”假盛晚香咬牙切齿道,如此简短的一句话,却令人胆战心惊,她直勾勾的盯着吴志远,一字一顿道,“杀尽所有姓吴的畜生!”
吴志远闻言又惊又怒,但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很多事情还没有弄清楚,他不想失去这样的机会。
“为什么?你跟我们吴家村有什么血海深仇?”吴志远假装平静的追问,同时想起吴氏祖坟被掘和祠堂被毁的事,又问道,“吴氏祖坟和祠堂的事都是你做的?”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假盛晚香愠怒道,“不要忘了,你也是吴家村的人,你也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正在正间里准备午饭的月影抚仙突然没有了声音,想必是已经听到了吴志远和假盛晚香的对话。
“即使死,我也要死得明白。”吴志远以退为进,冷冷的回答道。
“哈哈……”假盛晚香闻言发出一阵狂笑,狂笑声中,一头长发无风而动,遮住了半边脸庞。
“你笑什么?”吴志远蹙眉发问,这阵狂笑凄厉绝伦,着实令人毛骨悚然。
“死得明白,好一个死得明白!想当年,我却是死的不明不白!”假盛晚香神情凄然,仿佛陷入伤心往事,蓦地,她抬起头来,眼神直逼着吴志远,阴狠的说:“我今天就让你死得明白!”
假盛晚香幽然叹息,凌厉的眼神逐渐黯淡,思绪仿佛飘回了那已尘封百年的往事中。
原来这假盛晚香原名叫董倩,生于清朝嘉庆年间,祖上历代为官,较为富裕,但到了她父亲这一辈,便家道中落。其父亲也是郁郁不得志,每次科举考试都是名落孙山,虽已年近半百,但为了家道中兴,仍坚持寒窗苦读考取功名。董倩自幼丧母,一直是奶妈养大,家里条件虽然不如从前,但她依然过着富人家小姐的生活,只是她自小体弱多病,也给家里带来不少负担。
那一年她的父亲进京赶考,董倩执意要跟随前往,她的父亲执拗不过,便带她一起上路。路途颠簸,再加上董倩体质较弱,刚到济南府地界,便病得不能继续赶路,眼看考期将至,无奈之下,她的父亲便在当地逗留了几日,请了郎中为她治病,等她的病情有所好转,又委托当地的一家镖局将她护送回老家。
适逢白莲教反清起义,声势极为浩大,已波及湖北、四川、陕西、河南、甘肃五省,并有小股势力流窜至山东,所以时局较为混乱,当地镖局考虑到这一点,在收取了董倩的父亲足够数量的酬劳后,派出了十名镖师护送董倩。
四人抬轿,六人负责安保,一路上倒也平安无事。
这一日走到了龙山地界,恰好日近黄昏,众人便打算在此地过夜。有人无意中看到南面不远处有两栋小屋,烟囱中隐约有炊烟升起。
镖师都是走江湖的,自然懂得江湖规矩,于是派出一人前去求宿,礼节上倒也十分客气。
屋主人是兄弟二人,两人得知有镖师队伍路过此地,便热情的邀请大伙儿到家里过夜。众人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带着董倩一起在这两兄弟家里留宿。
这兄弟二人十分豪爽,端出酒肉坐在地上与众镖师畅饮,董倩自然滴酒不沾,只是厌恶的自己一人坐在土炕上。
不料酒未过三巡,众镖师便一个个出现中毒症状,眼神恍惚,口耳冒血,不消片刻便逐一暴毙身亡。
董倩看到这一场景,吓得顿时话都说不出来,这时那两兄弟才暴露本性,原来董倩刚一下轿进门,这兄弟二人便已被她的美貌所倾倒,无奈二人出身草莽,而董倩显然又是富家千金,身份地位差别太过悬殊,但又垂涎于董倩的美色,于是两人偷偷商议,决定铤而走险,在酒肉里下了老鼠药,将十名镖师全部毒死。
这兄弟二人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原以为毒死了镖师,董倩便成了无力小鸟,可以任由摆布,不想这董倩虽然娇生惯养,倒也是一个忠于贞节的性格烈女,她眼见恶人当前,无力回天,便将心一横,一头撞死在墙上。
那兄弟二人一看董倩寻了短见,所做的一切变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顿时气恼不已,将董倩的尸体扔到龙山脚下,暴尸荒野,任由虫噬鸟啄,不再理会,而那十名镖师的尸体,则分别埋在了十堆乱世之下……
假盛晚香也就是董倩幽幽叙说着,眼眶里不时有泪光闪动,这段伤心的往事,的确令人既愤怒又同情。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吴志远嘴唇颤抖,语不成声。
“我为什么要骗你?天下之大,我为什么不去别的村子,偏偏要杀尽你们吴家村的人?”董倩杀气腾腾的说。
“那……那兄弟二人……”吴志远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
“那兄弟二人,正是你们吴家村的祖宗,吴正和吴邪两兄弟!”董倩的眼神中的仇恨仿佛要喷薄而出。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吴志远瘫坐在炕上,突然觉得自己的大脑里如同一片乱絮,儿时五叔教给自己的那些关于吴家村历代行善积德之类的话,就像摔碎的豆腐,无法自圆其说。
“那两个畜生知道自己做了亏心事,想必是寝食难安,生怕我化成厉鬼前来报复,后来还请来了一位茅山道士,在龙山周围设置了七煞锁魂阵,把我困在里面足足一百年,这一百年来,我日夜遭受七煞的噬心摧残,可能是那臭道士手下留情,也可能是他根本就道行不够,七煞锁魂阵的威力没有发挥到极致,我才一直熬到现在。”董倩诉说着这些往事,仿佛又回想起当时饱受煎熬的情景,竟忍不住潸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