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见到这张残旧的人皮,和其上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字,虽然心中有点发毛,但也没有问李奉宁这张人皮得自何处。
因为他知道,这是那些修道之人的事,与他关系不大,问了也没用。
书生再粗粗一看,见到这张人皮上所载的小字有着“阴间”等等字眼。
即使他不是修道之人,亦感觉这残旧人皮极是邪门,但他还是没有问李奉宁。
因为李奉宁帮了他多次,令他觉得李奉宁不是奸邪之人。
于是,他便按照李奉宁的意思,添水磨墨,执起毛笔,细细琢磨人皮上黑色小字的意思,然后将其转换成浅显易懂的白话文,记载在一张白纸之上。
李奉宁见宁采臣已进入状态,便走出了书房,不加打扰了。
……
约莫一炷香后,李奉宁正准备外出,忽见宁采臣自书房走了出来,一直走到阳光之中。
他看到,宁采臣的一张脸竟然出奇的苍白,而一双眼则有点发红。
“李大师。”宁采臣见到李奉宁后,打了声招呼,随后看了看天上的烈日,身子缩了缩,道:“不知为何,我在那屋子里坐着,感觉有点冷,故出来走走。可能是在牢狱中久不见阳光,故而身子骨弱了。”
李奉宁看到宁采臣这般脸色,与其上的一双红眼,便知非是坐牢太久所致。
这极可能是中了邪。
难道是因为那片残旧的人皮……
李奉宁思索着。
但这人皮经文我带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事……不过这也不能比,毕竟宁采臣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书生……邪祟要侵他的身,极是容易……
李奉宁走到宁采臣身旁,施展起【药师琉璃法相】,手掌往宁采臣的肩膀上轻轻一拍。
在他的控制下,【药师琉璃法相】并没有显露在外,而是内蕴在身。
【药师琉璃法相】的法力,在李奉宁的手掌拍在了宁采臣肩旁的一瞬间,向着宁采臣的周身蔓延而去。
“唔,身上那寒冷的感觉突然没有了……”宁采臣望向了李奉宁。
李奉宁刚巧拍了拍他,这寒冷的感觉便即消失,他便知道,是李奉宁为他除去了寒气。
李奉宁收起了【药师琉璃法相】,见到宁采臣的脸再次恢复了血色,一双眼也回复如常。
他见宁采臣身上的奇怪寒气可以被【药师琉璃法相】除去,便觉得这寒气十有八九是与邪祟有关。
很可能便是那片残旧的人皮带来的。
“这寒气可能是因为你接触那张人皮所致,不过你无需害怕,我可以将这寒气祛除。”
李奉宁没有向宁采臣隐瞒什么。
宁采臣听了,虽感惊奇,但知道李奉宁能祛除寒气,心中也不害怕。
于是,李奉宁便打消了出外的念头,而是跟着宁采臣进了书房,坐在宁采臣的身边,如果书生再被寒气所侵,他便用【药师琉璃法相】将其祛除。
果然,一会儿之后,宁采臣的脸色发生了变化,渐渐发白,一双眼睛,也渐渐发红。
李奉宁终于确认,宁采臣身体的变化乃是这张残旧人皮所致,心想邪派人士的物品就是邪门,若是本身没有几分功力的修士,即使获得了邪派人士的物品,恐怕还无命去用。
于是,宁采臣一边将残旧人皮上的黑色小字转成白话文记载下来,他则在一旁,施展着【药师琉璃法相】,帮着李奉宁驱邪。
不过,李奉宁也并没有浪费这些时间,他一边帮宁采臣驱邪,一边看宁采臣记载下来的文字,渐渐了解到这功法是如何修炼的。
直到中午时分,李奉宁便带宁采臣出外用餐。
他们出了门,走在金华城中的大街之上。
虽然听说外界百姓颇为疾苦,有些地方还有着饥荒,但金华城终究是个商业大城,里面的萧条景象,总是比那些小城小县轻上许多。
中午时分,街上还比较热闹,喝卖声仍然响亮,行人游客来往不绝。
宁采臣坐了颇久的牢,再次踏入这富有人间烟火气的地方,心中不免感慨。
李奉宁带着宁采臣往城中一座高档酒楼“天悦楼”走去。
之前,他曾与金华商会的老哥们在这酒楼用餐,其中的冰糖甲鱼和锅烧河鳗令他极是牵挂。
李奉宁彷如识途老马,带着宁采臣,走街串巷。
他们甫一拐进一条大街,便听人声鼎沸,不少人围在一处,似乎在围观什么热闹之事。
“这猴子可当真神奇!”
李奉宁在鼎沸的人声中,听得最多的便是这一句。
他与宁采臣经过这群人时,皆向人群围观之处瞥了一眼。
只见众人团团围着的,是一只猴子。
这只猴子虽长得像猴,但却极具人性。
一边敲着锣,打着鼓,一边在场中晃荡着,口中还咿咿呀呀地唱着歌谣。
而在这猴子旁边的,则是一个精瘦汉子,拿着一个盆子,笑呵呵地向观众收钱。
大多数观众看得爽快,普遍掏出了几个铜板,扔向了精瘦汉子的盆子中。
有的路过的富贵公子哥,更是掏出了一粒碎银,向盆子中扔去。
富贵公子哥准头不行,但精瘦汉子极是醒目,将盆子一移,准确地接过了碎银,笑得更欢了,一张嘴几乎咧到了耳根。
这是造畜!
李奉宁听着这猴子咿咿呀呀的唱歌,便想起了上一世所听闻的这一类事。
一些人为了钱财,便把孩童拐了,以残忍的手法将其做成猴子、狗、羊之类的动物,逼迫他们表演。
想到这,李奉宁心中一冷,打算动手。
可就在这时,一把稚嫩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施主,你行此伤天害理之事,可是要遭报应的!”
一个小和尚,自人群中排众而出,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精瘦汉子。
李奉宁看着小和尚,年纪是真的颇小,看那样子,最多也就是他上一世那些小学升初中的年纪,约莫十二三岁吧。
精瘦汉子忽听小和尚此言,先是一愣,随即又笑了起来:
“小师傅,这又是从何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