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1 / 1)

虞华绮思量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将周家祠堂之事告诉闻擎。

无论祠堂内是否有猫腻,让闻擎知道,尽早派人去查一查,总归没有坏处。

至于若查出结果,要不要立刻捅穿,便是后话了。

翌日一早,虞华绮趁着日头还不算晒,乘了小轿,去寻闻擎。

彼时闻擎正在早朝,还未出宫。

虞华绮到了秦宅,也不生疏,自顾坐在闻擎书房内,挑了册史书瞧。

书中偶有闻擎的注释,笔锋凌厉,言辞犀利,虞华绮瞧着有趣,提笔蘸墨,在他的注释下方,亦留下小小一行字。

烈日晃眼的光晒得大地滚烫,一个多时辰过去,闻擎却还未回来。

虞华绮有些坐不住了。

她放下书卷,问进来添茶的老管事,“王爷往日都是何时回来的?”

老管事也困惑,平时这个时辰,王爷早就下朝了的。他笑道:“大约是宫里有事,王爷绊住了脚。虞姑娘再等等。”

虞华绮轻轻旋着茶盏,眉目淡淡的,“如此。”

正巧凌厦有事找老管事,站在门口,要进不进的。

他见到虞华绮在里面,赶紧进来见礼。

虞华绮知道他往常都是贴身跟着闻擎的,问道:“你们王爷在做什么,你可知他今日何时回来?”

凌厦老实回道:“早晨太子不慎叫编钟砸伤脚,伤得很重,陛下亲自去看,王爷也跟着去了。事情闹得大,王爷陪着陛下留在东宫,不确定何时能归。”

虞华绮闻言,黛眉微微一敛。

怎么又是太子?他就不能消停些!

虞华绮看向老管事,“我有话要单独对凌厦说。”

老管事会意,快速退出书房,帮他们带上房门。

随后,虞华绮将周家祠堂的事告诉了凌厦,让他代为传达,告诉闻擎。

那厢,东宫内的确出了大事。

太子遭禁足,日日抑郁烦闷,不慎中了暑气。今晨,他的身子好容易清爽些,怏怏不乐地去敲编钟。

谁知有个编钟掉落,砸伤了他的脚。

太子登时痛到昏迷。

皇帝心疼太子,一下朝就赶至东宫探望,在里面待了大半个时辰。

待皇帝从东宫出来,他立刻传召荣王,驳回了荣王的请求,不许他娶虞华绮为侧妃。

荣王正打算去看望太子,突然被皇帝传召,又突然被驳回请求,整个人都懵了,想跪下求皇帝,却被严厉呵斥,赶了出去。

原本皇帝都快要答应了,荣王以为,自己娶虞华绮是板上钉钉的事,怎料突然被驳。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待出了宫,才逐渐回过神,品出浓浓的失落和不甘来。

荣王心烦意乱,叫了酒肉朋友赵小侯爷,共赴揽月楼,不醉不归。

他们俩喝了六七坛酒,很快便醉得说起胡话。

荣王砸了酒壶,既恨又恼,叹气道:“父皇无缘无故的,为何驳了我的请求!”

赵小侯爷半卧在贵妃榻上,眯着眼睛说醉话,“怎么会是无缘无故呢,嗝,王爷难道不知陛下为何驳回您?”

荣王喝得眼眶都红了,不知是醉,还是想哭,“本王如何知道!”

赵小侯爷抱着酒壶,往嘴里灌了几口,醉醺醺道:“原本好好的,陛下都准备答应您了。东宫一出事,陛下就驳了您的请求。这么明显,您还看不出来?”

荣王闻言,醉眼掠过一丝猜疑,但很快又道:“你是说此事与皇兄有关?不可能。”

赵小侯爷喝醉了,口齿不清,大着舌头骂:“你蠢啊!怎么不可能。”

荣王本就心烦,突然被骂,气得要揍人,“赵阔,你闭嘴!”

赵小侯爷丝毫不惧,他一旦喝醉,就疯疯癫癫的,没有半分收敛,见荣王生气,非但不闭嘴,反说得更欢了。

“太子殿下嫉妒您。他不愿让您既有靖国公府这么庞大的岳家,又得虞家这样大的助力。”

荣王怒极,扯过赵小侯爷的衣领,往他脸上揍,“你少胡咧咧!皇兄哪会那般小心眼?我想娶虞华绮,他一直都知道的,若不是教场出事,他早帮我向父皇求情了。”

赵小侯爷躲过荣王的攻击,醉眼含着嫌弃,“您也知道,太子在教场出了事?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他禁足东宫,而您深得帝宠,在朝中如鱼得水。您可知,现在朝野纷纷在传,您才是真龙天子?从前您娶虞华绮,是为太子巩固势力,现在您娶虞华绮,是威胁太子的地位。您以为,太子还坐得住吗?”

荣王不信,他自幼最相信太子的。

可赵小侯爷说得有理有据,他找不出话来反驳,只好气急败坏地和赵小侯爷打了一架。

偏偏赵小侯爷手脚灵活,荣王打不过他,反落了下风,被揍得摔倒。

打赢了的赵小侯爷冷笑几声,突然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过去。

荣王爬起来,在疼痛和惊疑的双重作用下,逐渐醒了酒,心中不断回荡着赵小侯爷的话。

怀疑逐渐生根发芽。

荣王不是内敛的性格,心有怀疑,就立刻起身,去往东宫,想问个明白。

日渐西垂,炎热却未散去,走在道上,连吹拂过脸的风,都是黏热厚重的,不带一丝清凉气。

荣王不管不顾地往东宫闯,迎面撞上脸色苍白的闻擎。

他心中存着事,没有理会闻擎,继续往里走。

闻擎好整以暇地伸手,截住了他,“闻承锐,你没长嘴吗?撞了人不会道歉?”

荣王回头,不屑道:“撞你就撞你。莫说我不是故意的,即便我是故意的,你又能奈我何?”

这些时日,荣王的野心和脾性被皇帝养了出来,不再似以往庸懦。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闻擎不着痕迹地扶了扶自己被撞的手臂,在荣王与自己擦肩而过时,轻嗤道:“如此张狂,你该不会以为,自己真能越过太子去?”

荣王愤怒极了。

他一向尊敬太子,却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从闻擎到赵小侯爷,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说他想争夺储君之位。

“你给我闭嘴,心思肮脏的东西!”

闻擎没有反驳。

他冷冷看着荣王离去的身影,若有似无地勾了下唇角。

东宫,启德殿。

落日余晖铺满瑰丽堂皇的殿宇,苍凉却威严。

倚坐床头的太子,见荣王闯入,没有半分惊讶,像是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来了。”

荣王怔住。

他完全没想到,太子皇兄会是这般模样,淡淡看着他,眼里再无从前的关怀热切。

就那么淡淡的,高深莫测的,不含任何温度的。

荣王的心,瞬间就凉透了。

赵小侯爷的话,闻擎的嘲讽,穿插着在他耳边回荡。

他脑仁痛得厉害,嘴上拒绝相信,心里却早已认同:皇兄的确因为嫉妒和怨恨,阻止了虞华绮嫁给自己。

荣王想质问,想解释,想发泄自己的情绪。

可所有的话,在他再次对上太子凉彻的眼神时,都被扼在了喉咙里。

“皇兄,是你吗?”

“是。”

简单的六个字,荣王再未多问什么。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眼底是失望,和隐约浮现的恨意。

荣王没有,从来没有,妄图染指过他太子皇兄的江山。

从前他多崇拜太子啊。

即便太子被爆出丑闻,他也从不曾起任何异心,只是一味维护敬爱太子,甚至想着,要帮助太子,遏制闻擎在朝中的权势发展。

可太子呢,太子却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太子明知道,他有多想娶虞华绮,却仅仅因为猜忌,就毁了他千辛万苦得来的机会!

果然。

深宫中,哪有什么兄弟情深?

荣王嘲讽一笑,阴沉着脸出了宫。

揽月楼内,赵小侯爷烂醉如泥,躺在地上,睡得正香。

一盆冰水泼下去,赵小侯爷哇哇乱叫着跳起来,怒吼道:“谁,谁干的!”

待看清来人是荣王,他才稍微收敛了些,气呼呼地揉了揉鼻子,开门问小二要条干净巾帕。

赵小侯爷拿到巾帕,盖在自己头发上,抱怨道:“荣王殿下,你干嘛泼我?”

荣王阴着脸,问道:“你是如何知道,太子猜忌我的?”

赵小侯爷早把自己醉后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乍然听荣王这么问,吓了一跳,“我我我,臣不知道。”

他略一思量,就知道,自己定是醉后说了胡话,“王爷,酒后胡言,当不得真。”

荣王阴沉沉扫了赵小侯爷一眼,“我叫你说,你便说。”

赵小侯爷苦着脸,拿巾帕揉了揉湿哒哒的脑袋。

这要他这么说?朝中但凡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出此事。偏这傻王爷不知道,还来追着自己问。

他想了想,谄媚笑道:“王爷,其实也难怪太子猜忌您。您如今圣眷正浓,在朝中说得上话,妻族又强大,若真有夺位之心,太子的地位的确会不稳。”

荣王脸色更阴,“本王从未有过那等心思!”

赵小侯爷被骂得缩缩脖子,不敢再言,他小声地,自言自语般咕哝道:“没心思有什么好骄傲的?若能登临帝位,就可以为所欲为了。管他什么女人,哪怕是臣妻呢,只要喜欢,难道还愁得不到?”

荣王听到赵小侯爷的话,内心不可谓不震撼,他斥道:“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

赵小侯爷无辜地抬头,“没什么,我就是想起件事情。”

荣王问道:“何事?”

赵小侯爷咧嘴一笑,“前朝懿明皇帝,用情至深,一辈子将皇后宠如珍宝。我想,日后我若娶了妻,定也要那般疼爱她。”

懿明皇帝,原是先帝第六子,封号恭王。他即位后,让侧妃做皇后,却只给正妃慧妃之位,一直为人所诟病。

荣王思及此,心念微动。

皇后……虞华绮不愿为人妾室,若自己登了帝位,那封谁为后,封谁为妃妾,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生平首次,荣王眼底,明明白白地流淌过勃勃野心。

那厢,闻擎回到齐王府,一口饮尽特意调制的补血药,伸着手臂,任下属为他解开被荣王撞裂的伤口,重新包扎。

看着手臂上平白多添的一道伤,闻擎眼神微暗。

他算到太子会按捺不住,求见皇帝,却没算到太子为求皇帝心软,会这般拼命,竟舍得用苦肉计,还自残。

也罢。

无论太子用了何种手段,总归是事情是照着他的计划发展,这就够了。

忽而,凌厦出现,半跪于地。

凌厦禀报道:“主上,赵阔已经把该说的话,都和荣王说了。”

闻擎抬眸,“荣王作何反应?”

凌厦回道:“一切如主上所料,荣王起了异心。”

闻擎手臂上的血水被拭去,黄白的药粉洒落,伤口生出凌迟般的痛处。他却仿佛习惯了似的,并不出声。

这药是褚鲛专门为他调配的,对愈合伤口有奇效,但极疼,几粒粉末下去,能让一个结实雄壮的汉子疼地在地上打滚。

凌厦等闻擎的伤口被完全包好,才继续道:“对了,虞姑娘要我转达一件事。”

闻擎已经从老管事口里,知道虞华绮今日来过,他问道:“何事?”

凌厦将周夫人和周家祠堂的异常,完完全全和闻擎叙说了一遍。

闻擎扬眉,不意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他正缺个大矛盾,让太子荣王彻底反目。这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

还是他的阿娇有本事!

闻擎收回手臂,穿好衣衫,起身道:“派人将太子这些年一直玩死人的事,‘无意间’透露给荣王知晓。”

凌厦领命,又有些疑惑,“可周家祠堂的事,还未证实,或许那里并无证据……”

闻擎阔步往屋外走,“今夜我亲自去查。你先将消息漏给那草包知道。”

凌厦担心闻擎的身体,又不敢说,挠了挠头,只好应是。

虞府,掌珠苑。

虞华绮归家后,就一直辗转反侧,连午觉都睡不好。

她思量着,要不要见荣王一面,说服他放弃娶自己。可转念一向,荣王痴恋楚云岚时,亦理直气壮地说过,让楚云岚做侧妃挺好。

虞华绮思量许久,最终还是放弃了劝说荣王。

荣王那样的人,说话行事只顾自己痛快,在他眼里,自己和楚云岚并无差别,都是一时兴起,就一定要得到的玩物。

而她的意愿,对荣王来说,无足轻重。

虞华绮正心烦意乱,昌平郡主到访。

昌平郡主面带喜色,一进门,就将屋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

“阿娇,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好消息?”

虞华绮拈了颗水晶葡萄,递过去,“什么?”

昌平郡主哪有心思吃葡萄,接过葡萄,放在一边,笑道:“你猜猜嘛。”

虞华绮眸光微转,问道:“与我有关?”

昌平郡主点头,“与你有关。”

虞华绮沉吟半晌,试探着道:“莫不是荣王改了主意,不要我做他的侧妃了?”

“虽不完全对,却也差不离。”昌平郡主扬眉一笑,“今儿个太子重伤,皇帝去看过他后,就召了荣王入宫,驳回他娶你的请求。”

虞华绮不料好消息来得这样快。

除了一桩心事,她顿生笑靥,灿灿桃花眸弯得明媚妩丽,芙蓉面亦莹莹生光。

昌平郡主亦为她高兴,她们为了庆贺,约傅灵出来,一起去夜市玩耍。

傅灵虽活泼,却不似她们胆大,很少单独出门,出来后,见到什么都觉得新奇,都觉得有趣,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待玩痛快了,她才想起,忘了同虞华绮说一件事。

“阿娇,琳琅她父母正闹分家,周老夫人已经同意了。”

昌平郡主莫名,“好端端的,他们分什么家?”

虞华绮摇头,朝她二人使了个眼色,示意此时是在街上,不宜讨论这事,“人家的家事,咱们还是少谈为妙。”

当夜,昌平郡主和傅灵留宿虞家,三人玩闹到后半夜,才聚在一起睡下。

因着夜里睡得晚,几个小姑娘次日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迷迷糊糊地起来。

她们刚梳洗完,正凑在一处喝茶吃点心,谁知外头出了件大事。

晌午时分,荣王乳兄意外在恒武大将军府邸,发现了三十余具孩童的尸体。

此案一出,朝野皆惊。

原来,荣王乳兄已经成婚,有个三岁的女儿,小囡囡缠着爹爹放风筝,风筝线被树缠住,风筝落到了恒武大将军府里。

恒武大将军就是护国大长公主的夫君。

他死了二十余年,护国大长公主怕睹物思人伤心,再不曾去那府邸。

因此,将军府已经荒废了二十余年。

荣王乳兄为了哄女儿,悄悄从小门溜进去,想捡风筝,谁知风筝竖着插在土里,往外一拔,竟带出累累白骨,十分骇人。

他当即报了官。

天子脚下,出现这等凶案,闹得人心惶惶。

皇帝严令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立刻查明真相,并准备派个身份贵重的人,协理此案,以示重视,来安抚民心。

因着这件事牵涉荣王乳兄,皇帝为避嫌,将监案的事指派给了闻擎。

闻擎拒绝道:“父皇,儿臣身子不适,实在没有精力,协理刑部大理寺查案。依儿子看,那些尸身是荣王乳兄发现,又不是荣王乳兄害死的,父皇大可将案子交给荣王。”

皇帝见闻擎脸色苍白,心里亦有几分愧疚,“如此,这桩案子,就由荣王亲自监案吧。”

荣王志得意满,立刻接手了此案。

这一查,便不可收拾。

先是查出,这些尸体不是原先埋在恒武大将军府邸,而是从隔壁周家宗祠的方位运进来的,接着查出做这件事的是周大夫人,最后顺蔓摸瓜,查到了太子头上。

案情的真相,不可谓不惊人。

原来,这些幼孩的尸身,都是从东宫运出的。

联系太子喜欢玩弄幼童幼女,事情还有什么不分明的?

昔日太子只是因玩弄娈童,惹出些“小”事故,那些言官就不肯罢休。

如今太子确确实实害死许多人,还闹得天下皆知,言官们岂会放过?不止言官,文武百官都力求皇帝,严惩太子。

此情此境,连皇帝也收不了场。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太子犯下这般大过,若不严惩,如何能服众?

皇帝被逼无奈,只能废掉太子,并严惩周大夫人。整个周家都受了牵连,唯独刚分家的三房,幸免于难。

废太子跪在皇帝面前,苦苦哀求,痛哭流涕,却毫无用处。

皇帝自东宫走出时,像是老了十岁,一夜之间,平添出许多白发。

至此,荣王荣宠盛极。

但皇帝对荣王的宠爱微妙了许多。

荣王很少能单独见到皇帝,也无法继续请求皇帝,让他娶虞华绮。

但他也不在意了。

待他坐拥天下,虞华绮还能跑不成?

虞华绮真的跑了。

在废太子搬出东宫五日后,他的脚伤突然恶化,整个人高烧不退。

皇帝连夜出宫,严惩了照顾废太子的宫人,召集众御医,给废太子治病。

折腾了一宿,皇帝才回到皇宫,去柔贵妃的麟趾宫休息片刻。

翌日,朝堂上,皇帝猝不及防地下了道圣旨,赐婚齐王与虞华绮。

闻擎在收到圣旨的刹那,并未露出半分喜意,只是淡淡地跪下接旨,仿佛对此很不在意。

荣王的手死死握成拳,看向闻擎的视线,阴沉得渗人。

但他没有开口说半个字。那沉稳的模样,与从前那个天真愚钝的闲王,已经相去甚远了。

出乎闻擎意料的,朝堂局势并未因这道赐婚圣旨而有很大变动。

皇帝接下来的几道调令,虽对他势力有所制约,但他的损失,远不如原先预计的那般惨重。

这一切,还要归功于虞华绮。

若不是虞华绮心思缜密,想到从周家内部入手,他一时倒真找不到太子的把柄。

掌握太子把柄后,他将太子被废一事,谋划地从头至尾都布满荣王的痕迹,让皇帝对荣王生出重重疑心。

皇帝素来偏爱太子,虽然废了太子,心中却定然想着,要找个时机,复立太子。

故而,皇帝不会任由荣王坐大。

而后宫皇子稀少,为了制衡荣王,皇帝即便听了太子和柔贵妃的挑唆,将虞华绮嫁给他,也不敢在朝政上太过打击他。

……

近日朝局混乱,荒唐事一桩接着一桩。

闻擎忙,虞华绮便没怎么去打扰他。没想到事情刚尘埃落定,皇帝就赐下这么一道圣旨。

她整个人都懵了。

全然分不清楚,自己此刻狂跳着的心,充斥的是喜悦还是惊讶。

虞华绮怔怔地立在原地,好半晌,才眨了一眨桃花眸。

这是,这是怎么回事呀?

她现在,是不是该笑?

巧杏见姑娘傻了,吓了个半死,急忙去请虞老夫人。

虞老夫人听闻皇帝赐婚的消息,霎时忧愁不已。

从前她希望孙女嫁给荣王,是因为太子地位稳固,荣王与太子亲近,虞华绮嫁过去,能安安稳稳地享受荣华富贵。

可如今是什么局面?

朝堂争斗瞬息万变,破朔迷离,若败了,就有性命之虞。

这叫她怎么舍得把孙女嫁过去?

虞老夫人赶到掌珠苑,见孙女傻愣愣地站在那,以为孙女和自己一样,对这桩婚事不满,怜惜地把孙女揽进怀里。

虞华绮倒没有不满。

但她也非常忧愁。

她在竭力回忆,自己原先打算在闻擎生辰之日,同他表白心意,当时都准备了哪些步骤。她回忆了许久,甚至想不起来,当时制定的计划书,现在在何处。

虞华绮轻轻叹口气。

她可真笨。

怎么能因为以为两人不会很快在一起,就不抓紧时间筹备呢?

这下赐婚来得突然,她压根来不及给闻擎准备一个,缱绻浪漫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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