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1 / 1)

闻擎既要主持大行皇帝的丧仪,又要处置随荣王谋逆的党羽,乃至筹备登基嘉礼、太庙告祭、迁大行皇帝入皇陵等事,忙得分身乏术。

虞华绮见他身上有伤,恐他撑不住,补汤流水似的往书房送。

今日事情实在多,闻擎熬得晚,虞华绮也陪他熬着,直到月上中天,仍强撑着精神等他回来。

闻擎拿她无法,只好捡要紧的事,先处理了,然后回房休息。

翌日,大行皇帝大敛,闻擎要在宫中待一整天。

虞华绮睡得不安稳,闻擎起身,准备出门的时候,她也醒了,披了件斗篷去找闻擎。

彼时天光尚未大亮,蔚蓝苍穹间,偶有几颗明亮的星子仍在闪烁,天色处在明暗之间。

秋日的早晨,风冷露重,虞华绮看着御医给闻擎换完药,执意要闻擎多穿些,亲手帮他理了领口和袖子,并送他出门。

她嘱咐跟着的人,“马车要行得慢些,别颠着殿下。”

跟着的小太监们赶忙应喏。

即位嘉礼尚未举行,故而众人对闻擎的称谓,仍是齐王殿下。

闻擎触了触虞华绮微凉的手,将临出门前,她非要给自己穿的斗篷脱了,披在她肩头,“时辰尚早,阿娇回去再睡一会。”

此时,日头已经爬到云端,暖融融金光洒下,虞华绮披着两件斗篷,笨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表面答应,等闻擎离开后,却没有继续睡,先去厨房,看了给闻擎熬的补汤,随后宣褚鲛进齐王府。

褚鲛的性子看似孤僻古怪,实则最会审时度势的。

昔日他对谁都爱答不理,唯独对皇帝和懿王谦卑有礼。如今闻擎掌权,世人皆知,闻擎看重虞华绮,虞华绮传召,他哪敢推脱不见?

褚鲛当即就入了齐王府。

虞华绮正调着安神香,听见褚鲛的请安声,并不抬眸,只是道:“褚大夫帮我看看,这香调得如何?”

褚鲛应喏,上前两步,从丫鬟手中接过一个小金匙。

他先嗅了嗅味道,随后取了些粉末,用指腹碾开,“虞姑娘调得一手好香,馥郁醇厚。”

虞华绮勾唇,“哦?那褚大夫觉得,此香可有需要改进之处?”

褚鲛思量片刻,道:“虞姑娘身娇体贵,老臣观您面色,近日似是多思少眠,可在此香中再加一钱白芷,并以蔷薇水贮之。”

虞华绮拨开错金博山炉的炉盖,漫不经心地问:“此香若是给齐王用呢,该如何调整?”

褚鲛答道:“依殿下的身体状况,安神香对他作用甚微,聊胜于无而已。”

“叮当”一声脆响,虞华绮握着的小金匙磕在博山炉的错金流云纹上。

她扔了金匙,抬眸看向褚鲛,“聊胜于无?看来褚大夫对齐王的身体状况,很了解啊。”

那清脆的一声响,仿佛磕在了褚鲛心头。

他观虞华绮神色,知道虞华绮是要发难,立刻跪倒。

虞华绮桃花眸挑出娇艳的弧度,“褚大夫乃先帝宠臣,备受先帝和懿王信任,虽不在御医院当值,却享医正待遇,更兼褚氏副族长。我不过一介无诰无爵的草民,当不起褚大夫这一跪。”

褚鲛听虞华绮提先帝和懿王,心知性命危矣,跪伏在地,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臣万死。”

虞华绮取出一个瓷瓶,丢到褚鲛面前。

瓷瓶落在彩鳞双福万字纹软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打开看看。”

褚鲛闻言,拾起瓷瓶,打开看了一眼,他握着瓷瓶的手腕微微发颤。

虞华绮问道:“不陌生吧?”

褚鲛待要回答,喉咙却干涩地像蒙了层砂,使劲清了请,才哑声道:“不陌生。”

他对虞华绮接下来要问些什么,心里已然有了数。

虞华绮却半个字都没问。

她扔了一柄匕首在褚鲛膝前,“说吧。”

褚鲛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古怪,不按常理出牌的年轻小姑娘,愣了愣。

虞华绮扫他一眼,淡淡道:“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我不会用褚氏一族的性命威胁你,你只管说便是。说漏一件,自己拿匕首,往自己胳膊上划一刀。”

褚鲛一把年纪,哪里禁得住这样的折腾,青白着脸,将闻擎出生以来,发生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事无巨细,全部说得清清楚楚。

他说着说着,心底生出几分庆幸来。

这些事,虞华绮从他嘴里听到,总比从旁人嘴里听到的好。总归他说的时候,能见缝插针,尽可能将自己摘出来,顺便将自己这些年为调理闻擎身体做的贡献也一一道明。

如若不然,虞华绮一时性子上来,要杀了他,他都无从辩解。

虞华绮听着,发现褚鲛的说辞,和贺昭的并无太大出入。她除了了解到闻擎被取血的细节,只意外得知一件事。

原来懿王的身体早已痊愈,小伤小病不需再用闻擎的血,单用寻常药物,也能恢复,只比普通人恢复得慢些而已。

但皇帝和懿王不放心,所以近三年来,仍一直拿闻擎当血人。

虞华绮蹙着眉,良久,才道:“你退下吧。”

褚鲛见虞华绮没有追究,也没有对自己施以惩处,连忙行礼告退。

虞华绮扫了他快速离去的身影一眼,未作多语。

当年的药方虽是褚鲛献上的,但害人的是皇帝,受益的是懿王,褚鲛虽间接伤了闻擎,但他也将功补过,做了许多补救。

最重要的是,虞华绮不知道,这么多年的取血,对闻擎的根本,究竟有无损害。现在闻擎年富力强,看不出什么,谁知以后会如何?

当今天下,论医术,还没有能胜过褚鲛的。虞华绮不敢轻易动他,唯恐断了闻擎的后路。

好在褚鲛喜荣华富贵,又有家族牵绊,是个容易利用的。

虞华绮沉吟片刻,唤住退出去的褚鲛,“等等,你先在府内候着。齐王晚上归府,你同御医一起,再给他诊一次脉,商讨个调理身体的方子。”

褚鲛闻言,知道是为了闻擎腹部受伤的事。

这么些年,他给闻擎灌的补汤神药不知凡几,闻擎又是伤惯了的,那腹部的伤,其实压根无需过多重视。

但他不敢同虞华绮说,只得应了喏,恭敬退下。

余下一室安静。

错金博山炉内,清雅宁神的香烟沿着仙山神兽,袅袅升起。

虞华绮额间青筋突突地跳,满脑子都是方才褚鲛说的,年幼闻擎被取血的模样。

她深深吐了一口浊气,出门吩咐小丫鬟,“传凌致,护送我去西郊山庄。”

西郊山庄外,严密地围着几层守卫。

虞华绮进了地牢,里面干干净净,颇为清爽,除了阴冷些,并无异味。

地牢内,懿王被粗链困在铁桩上,眼睛血红,发丝凌乱。

他见到虞华绮,瞪大眼睛,怒斥道:“虞华绮,你放肆!你以下犯上,竟敢派人囚禁本宫!”

虞华绮悠然落座,“本宫?懿王殿下,您早就不是太子了。何况现如今,天下人都知道,懿王闻承章,已死于胞弟荣王之手。你一个无名无姓的贱民,有什么资格自称本宫?”

懿王恨极,将牙齿咬得咯咯直响,“闻承锐那个疯子!他谋逆,弑父,他不配做皇帝!你也是个贱胚子,不是和闻擎如胶似漆么,见闻承锐得势,便投靠地这样快,怕不是张开腿……”

地牢内,负责看守懿王的暗卫见他嘴这样脏,立刻伸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打断他的话。

其实懿王会这么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毕竟荣王谋反没多久,他就被抓了来,并不知后面,闻擎又做了什么,只以为荣王已经谋反成功,自己是落在了荣王的手里。

虞华绮垂眸,把玩着闻擎早上出门前,送她的两颗白玉暖珠,瑰丽容颜覆着一层含霜,命令道:“看来懿王殿下,还什么都不知道呢。付畴,告诉他,如今是怎么个局势。”

付畴便是方才给了懿王一巴掌的暗卫。

他依从命令,对懿王道:“荣王犯上作乱,谋逆弑父,已被齐王殿下斩于旗文山。齐王殿下仁德贤明,受百官爱戴,万民呼唤,始登帝位。”

懿王听着听着,神情逐渐变得震惊。

他僵硬地微张着嘴,倏而发出一声笑,随后,笑得愈来愈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懿王笑得放肆,眉眼间隐隐露出阴鸷,“枉闻承锐那个傻子,为你做尽一切,还不要命地谋反。原来,原来我们都被闻擎玩弄了。”

虞华绮没有理会懿王的发疯,她端起茶盏,吹了吹,眼尾余光,瞥向付畴。

付畴会意,拔出插在腰间的匕首,贴在懿王脸上。

冰凉锋利的触感,让懿王霎时僵住,他忍住狂跳的心,惊恐道:“虞华绮,你要做什么?你这是犯上作乱!”

虞华绮饮了口温热的茶,扬眉一笑,“上,什么是上?如今你为阶下囚,而我将登皇后之位,是谁在犯上作乱?”

付畴见懿王要挣扎,略使了些力。

瞬间,懿王脸颊便破开一道浅浅的伤口,血珠沿着刀刃,逐渐下滑,滴落在地。

懿王浑身一寒,再不敢乱动。

虞华绮放下茶盏,看向付畴,“没吃饭么,力道这样轻。”

懿王不敢动,吓得尖声道:“你要做什么?”

话音刚落,他的手臂便被狠狠划出一道口子。

“啊!!!”懿王哪里受得了这个罪,霎时痛呼不已,眼底甚至还有泪光闪烁。

虞华绮嫌恶地蹙了蹙眉,扔给付畴一瓶药粉。

付畴不想帮懿王疗伤,但虞华绮的命令,他又不能不听从,只好打开药瓶,敷衍地给懿王洒了些药。

哪成想,懿王的痛呼声瞬间高昂了四五倍,整个人宛若发疯一般,剧烈地抖动着,挣扎着,顷刻间,便出了一身冷汗,眼泪鼻涕落了满脸。

良久,等懿王终于平静下来时,他双目失神,呼吸几不可闻,仿佛濒死的鱼。

虞华绮冷漠地坐着,对此无动于衷。

她把玩着手心的暖珠,语气寒凉,“给懿王泼盆冷水,叫他清醒清醒。”

秋日天寒,一盆冷水下去,足以让懿王活生生被冻醒过来。

他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从嗓子眼里挤出怨毒的声音:“最毒妇人心!”

虞华绮将暖珠收拢到荷包内,走到懿王身前,拔出付畴的匕首,倏而往懿王胳膊上又划了一道。

血溅到她睫羽上,她却眨都不曾眨一下眼睛。

“这就承受不住了,还有更毒的呢?”

懿王想不到,这么个小小年纪,看着娇娇弱弱的姑娘,会可怕至此。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虞华绮割伤自己,又再次往自己的手臂上洒药粉。

剧烈的疼痛让懿王不堪忍受,他尖叫着,几乎要咬断自己的舌根。

付畴眼疾手快,往他嘴里塞了颗软珠。

待药效终于过去,懿王被疼痛折磨得没了人形,软塌塌挂在铁架上,虞华绮才道:“我问,你答。”

懿王口里的软珠被取走。

他面白如纸,呼吸间,喉口冒着血腥气,看着虞华绮手里的刀和药粉,再没有半分曾身为储君的矜贵和尊严,“好。”

虞华绮问:“这十七年,你共取了闻擎多少次血?”

懿王喉咙里的血沫越来越多,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此时此刻,他终于知道,虞华绮今日所为何来。

冰凉的刀锋再次划开懿王的手臂,虞华绮命令:“说。”

懿王害怕地睁大眼睛,慌忙咽下血沫,“我,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虞华绮点头,勾着朱唇,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好,你不记得,我帮你回忆。”

“自他出生起,每年定例十二次,十四岁后,改为每年六次,其中,你四岁时,曾犯旧疾两次,偶感风寒五次,摔伤一次,五岁时,从马上跌下两次……如此,共三百三十八次,我可有数错?”

刚才,她听褚鲛每说起一次,她的心就像被尖刀狠狠剜了一次。

此刻,懿王感同身受。

他感受着伤口处剧烈的疼痛,听虞华绮报次数,听得心惊胆战。

虞华绮看着懿王恐惧的神情,乌眸幽深不可见底,“你正值壮年,尚且承受不住这药的烈性,他从小到大,年复一年,究竟是如何忍下来的?”

懿王听出虞华绮话中含着的杀意,哀声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若不如此,我就会死。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闻擎救了我,除了疼痛,又没损失什么,他不也平平安安长大了么?”

虞华绮抬手,狠狠扇了懿王一巴掌,掐住懿王的脖子,“闻承章,我杀了你!”

懿王咽了咽口水,“冤有头债有主,你杀我干嘛?父皇!是父皇!是他非要那么做的,当年我尚在襁褓,做不了决定的啊。”

虞华绮反手又是一巴掌,“说得可真好,不是你能决定的。闻擎十四岁后,你已不需要再用他的血,可你依旧在用。那个时候,你也不能决定?”

懿王说不出话,虞华绮猛地把药粉全都怼到他脸颊的伤口上,“剜人肉割人血,靠此苟活到今日,你是最大的受益者!此刻倒是推得干净!”

懿王痛嚎不已,哭着道:“我知道,是我对不住闻擎。可我也不想的,难道我就该死吗,我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你没有!你生来就该死!”

懿王哭得涕泗横流,努力为自己求情,“可这些年,除却此事,我一直对闻擎很好……”

虞华绮打断他,“我也会对你很好,补汤膳药,一样不会缺你的。在你还完三百三十八刀之前,我会让人好好照顾你。”

懿王听到虞华绮活剐自己这么多刀,终于忍不下去了,吼道:“你这个毒妇!”

虞华绮不为所动,“哪里比得上你,靠吸人肉吃人血长大,来得恶毒?”

懿王已经知道,虞华绮是不会放过自己的了。他彻底放弃抵抗,忽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你可知道,我为何喜欢玩弄孩童?”

“褚鲛割闻擎肉,放闻擎血的场景,父皇一向是不许我看的。直到那一年,我偷偷看到,八岁的闻擎被割开手臂,血潺潺流出,他却连眉眼都未曾动一下。”

“真是太倔强了。他为何不喊疼呢?他若是喊疼,求我救他,该是多美的一副画面。”

虞华绮握着刀柄,直直刺穿了懿王的前胸,“你说什么!”

懿王痛得龇牙咧嘴,但经历过药物的剧痛,这点疼痛他还能忍受。

“我玩弄幼童的时候,总是在想,若闻擎也露出这般神情,该有多可爱。”

虞华绮怒到极致,倒感觉不出心底的痛来。

她随手拾了块石头,猛地一砸,砸碎懿王两排牙,“闭嘴。”

懿王满嘴的血肉模糊,地上滚落了他四五颗牙,痛得说不出半个字。

虞华绮命付畴好好看着懿王,三百三十八刀,全部落实之前,她不许懿王死。

付畴领命。

虞华绮拿帕子擦拭干净指尖,转身出了地牢。

付畴跪在地上,恭送虞华绮离开后,去端了碗吊命的滋补汤药,给懿王灌了进去。

西郊山庄,地牢门口。

闻擎来接虞华绮,见到守在地牢外的凌致,冷冷扫了他一眼。

凌致怎料闻擎会突然出现,当即跪下,“属下罪该万死。”

“你有何罪?”

“属下,属下不该瞒着您,藏起懿王。”

“你还知道不该?”闻擎鹰眸微敛,“长本事了?真以为自己能瞒得住?莫说我,你们连懿王的死士都瞒不住。几次三番,若不是我派人绞杀,懿王早被人劫走了。”

凌致跪在地上,脸色很难看,“是属下的错,属下自负了。”

好半晌,直到凌致出了一身的冷汗,闻擎才开口。

“也算你们错有错着,懿王死士原本藏得很深,难以铲除,你们拿懿王做饵,倒让我有机会将其赶尽杀绝。”

凌致仍跪着,应道:“是。”

闻擎理了理衣裳,道:“行了,别跪着了。我知道是阿娇让你们绑的人,也是她不许你们告诉我。她是主子,你们听她的命令,没有做错,我不会罚你们。”

凌致起身,小心翼翼道:“您让凌厦注意着朝臣的动静,凌厦发现,淮阴侯怀疑懿王未死,一直在追查懿王的下落。”

闻擎沉吟半晌,道:“我记得淮阴侯有个寡居的长女,养了几个面首,其中一人曾做过山贼。你派人去捉拿,给淮阴侯找些事情做,让他早些告老还乡,少在朝中给我添堵。”

凌致闻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底,立刻领命。

闻擎听着地牢内惨叫的动静,道:“我给你们出个主意,此处并不算安全,你把懿王挪到暗卫司的玄铁牢里,到了那里,他便是插翅,也难飞。”

凌致哪晓得还有这样的好事,顿了顿,问道:“属下要告诉虞姑娘,这是您的意思吗?”

闻擎道:“不必。你知道该怎么说。”

凌致颔首,心内震惊不已,饶是已经知道主子有多溺爱虞姑娘,还是不由为之心惊。

因为藏起懿王这件事,惹出了这许多风波,其中但凡没有虞姑娘参与,他和凌厦早就人头落地了。

但此事一旦有了虞姑娘的踪迹,主上便宽容了许多,非但不责怪,还为虎作伥,助纣为虐,不仅帮他们善后,还给他们出主意。

说不得,待会主上到了虞姑娘面前,还得装出一副不知情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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