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婧自身有着强大的背景,不仅仅是在政,治上赵昕需要仰赖她的帮助,同时在经济上,赵昕也是需要曹婧的帮扶。
这场联姻,赵昕的主导地位其实并不明显,甚至可以说赵昕是大赚特赚的,在没有登基前,甚至是登基之后,曹婧的后宫之主地位都是无法动摇的。
没有曹婧的帮助,很多事情赵昕当然也能够做,但是如果有曹婧的帮助,事情会好办许多。既然如此,身边明明有资源,为什么不用。
“此事事关重大,我不能私下决断,要回宫和姑姑商量一番。”
这五千顷土地,曹婧也不是自己能够做主的,至少现在不行。赵昕并不奇怪,“的确,好好商量一番。若是不愿的话,也不必勉强,毕竟亏本的生意没有人愿意做。”
曹婧也不知道听明白赵昕的意思没有,心不在焉地,脚步匆匆地离去。
赵昕看向天边的夕阳,深深一叹,现在他的势力越来越大,加入太子阵营的人越来越多。是好事,当然是好事,总不可能嫌弃自己地盘大吧。
但是好事之中也包含隐忧,原本简单的利益关系变得复杂了起来,原本赵昕只需要代表一批人的利益就可以,现在派系繁复,往往自己内部的利益就不一样。内部就不好统合,更不要说一致对外。
势力发展至今,对赵昕的政,治能力提出更高的要求,要有更高的统战能力。
傍晚,曹婧返回,面色并不是很好,带着几分愧疚之色,道:“姑姑说粮价下降是好事,但是要有足够的粮食才行,区区十万石,连个汴京城都养不活,根本不济什么事。让殿下你——,让你——”
赵昕呵呵一笑,“皇后是让我不要好高骛远,脚踏实地一些吗?”
曹婧点了点头,虽然曹皇后说得更过分一些,说赵昕这是异想天开,祸乱天下,到时候百姓得不到平价粮,只会更加愤怒,连他这个太子之位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但是曹婧明白赵昕心意已决,真要是出现难以预料的后果,毕竟是初心为民,也不至于真的连太子之位都保不住。
总而言之,曹皇后不愿帮忙,本就是代表大地主大贵族利益的他们,粮价下降,土地价格必然随之下降,对于她们而言是利益受损的事情,能够帮忙就怪了。
反正赵昕已经给过机会了,雪中送炭不来,不愿意帮忙,到时候锦上添花也不要指望赵昕的态度会有多好。
明日,包括后日,东华门外砸宝物的大戏依旧在上演着。赵昕的名声也随之传开,一个不爱宝物爱苍生的太子,谁人不爱呢?许多文人自发为赵昕写诗作赋,歌颂赵昕的行为,将赵昕比作上古贤君。
而这些日子里,百姓越聚越多,就为了砸完之后分一些“垃圾”,这可比正常辛劳工作得到的多。一些店家甚至坐等结束收购,毕竟皇宫出品,质量有保证。
时间来到第三天,自江淮粮仓出发的粮船终于来到汴京,十万石粮食,也就是一百二十万斤。小船装载一百麻袋,五千斤,大船装载五百麻袋,有两万多斤。因为船只是一齐到来的,几乎把江面堵得满满当当,光是卸货这事,估计就要耗费好些日子。
就汴京一年接收六百万甚至是一千万石粮食来看,十万石粮食,真的不算什么,这个数字的粮食投放下去,连个波浪都激不起来。曹皇后不支持赵昕,再正常不过。
赵昕则是颇为重视这次粮船北运,亲自去港口迎接,同时在现场宣布自己将上书天子,下调一石粮价五十文,由先前的最高价八百文变成七百五十文。百姓自然是欣喜若狂,粮价平稳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好事。
演戏,收拢民心,到目前为止赵昕算是彻底完成了,一切就如同赵昕设计的那样,接下来才要面对硬骨头。能不能够实现这项重大的农业变革,就看接下来的争锋了。
赵昕随着浩浩荡荡的运粮大军进入城内,沿途百姓早已听说过赵昕将上书下调粮价这事,带着或欣喜或好奇或疑虑的看着赵昕走过。
奏章早已写好,赵昕所需要做的,就是将这奏章交给赵祯看而已。事实上,这个消息赵祯前两天就知道了,以他的消息渠道,赵昕的一切计划思路都瞒不过他,当然赵昕其实也没有瞒。
太子想要做点事,这是好的,虽然赵祯不认为赵昕能够把这件事情做成,但总归是要支持的,民心所向,谁人不希望粮食价格低一些。即便是他这个天子也不可能违背众人的心思。
赵祯于是取消自己的原定计划,召集一干宰臣,讨论此事。
新任宰相梁适当先道:“太子殿下心怀百姓,且城中百姓议论纷纷,是必行也。”
参知政事刘沆出班启奏道:“谷贵伤农,谷贱亦伤农。一家五口治百亩之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辛勤一年尚勉强保一家吃食,倘或抑价,不知几多农夫饿死。殿下秉政之日短,不知民间之事,连梁相你也不知道吗?”
梁适眉头微皱,道:“谷贱伤农,因是奸商盘剥生民,刻意压价,是必打压奸商滑吏,岂有不许抑止粮价的道理。使粮价一日一价,城中百姓饥寒交迫,刘相公便满意了吗?”
赵昕站出来道:“儿臣前议最高价为八百文,最低价为四百文,而今可一边下降最高价,一边提高最低价五十文,如此农末两欢,是无足争也。”
粮食最低价一石四百文,当初赵昕设计这个价格出来,是当做收购价来的,可是在北方物价大幅通货膨胀的现在,即便是粮食丰收也买不到这个价格来,提高也算是应有之义。
回京的陈执中启奏道:“使粮价下调为石七百五十文,百姓虽喜,然则自何处寻来如此多的粮食,倘或来日更改,必失民心,不若先循故价,以观今年收成再做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