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城盛家。
老宅灯火依旧,却没了往日的生气。
一抹修长的身影在回廊里缓步前行。
绘制着祥云图腾的黑色长衫,领口加了层白色蓬松毛领,衬得他五官异常精致,俊美无双,像是古画中走出来的美男子。
只是他形状似桃花的眼底却多了几分黯然。
老曾跟在身后,拉开了一小段距离,他脚步无声,像是鬼魅般。
望着前方萧瑟背影,他心里也是惆怅无比,曾经风光无两的盛家落寞了,就如院子里开败的残花,毫无生机。
他提了口气,打起精神,这三爷还在,盛家就在。
冬天都过了,春天还会远嘛!
花,有重开日。
一切都还有希望。
在经过盛年歧的荷花苑时,三爷停下了脚步。
“我父亲告诉我,我二哥的儿子就算是死,也要让他葬入祖坟里,他是年字辈,叫盛年锦,望他锦绣一生。”三爷幽远的声音被夜风吹远。
“三爷,您一定能完成您父亲的遗愿的。”老曾安慰道。
三爷望着荷花苑三字,目光变得深沉,久久未动。
直到一名手下急匆匆从黑暗里走了出来,把类似手环的物件交给老曾。
在三爷示意下,老曾按下了手环。
一个3d全息影像出现在他的面前。
影像里,一张欧式大床出现在眼前,隔着一层纱帐,床上的人只能看个模糊轮廓。
三爷背着手走到了床侧,微微抬起下巴,垂眸望着纱帐后的男人。
“赫伯特王子,又见面了。”
“西聿,恭喜你,成了盛家新任族长。”一个略嘶哑的男声传来,夹杂着压抑的咳嗽声。
三爷嘴角带了一丝没到达眼底的笑意,“是值得恭喜的事情,可惜家人未能团聚,始终少了几分喜悦。”
“西聿,把川幽草给我,条件由你开。”
“我的好大姐夫,你知道我的条件是什么,见到人,最后一株川幽草拱手送上。”
“那孩子,被你姐藏起来了。”
三爷冷着脸,连话都不去接。
“西聿,我是有对不起你姐的地方,但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我想的,我要的只是一株川幽草,当年您父亲亲口应下的,是你姐……”
“借口我不想听,我现在只想见到那孩子,我见到我二哥儿子之日,就是你得到川幽草之时。”
“真的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了吗?”大王子声音也冷了下来。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纱帐后的男人短暂沉默,最后一声叹息,全息影像消失了。
风吹过荷花苑,一股花草清香传来。
盛西聿神色不明,背在身后的手攥起。
“三爷……”老曾想安慰,却不知从何安慰起,二爷儿子怕真是凶多吉少了。
他都看得出来,三爷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呢。
“回吧,起风了。”
望着三爷的背影,老曾叹了口气,刚要跟上去,又有一名手下匆匆跑了过来。
老曾听完手下汇报,神色大变。
他斟酌了片刻,和手下耳语了几句。
“出什么事了?”前方传来了三爷的声音。
“三爷,林姑娘不见了。”
盛西聿脚步一顿,声音都有些变了:“怎么不见的?”
第一反应就是被王室给拿捏了!
“三爷,您先别急,是林姑娘自己离开的。”
“我不是让你们好好看着嘛!”他还担心连累了她,并没有让她回到盛家。
“三爷,您忘记了,林姑娘也是个用药高手,她留了后手。”
盛西聿皱皱眉,他还真把着一茬给忘记了,林芷可是那深不可测的林仰培养出来的,倒是小觑了。
“之前我听过林姑娘和大山提过,她说出雪山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夭姑姑报仇……”
“不该是第一时间来找我吗?”盛西聿打断了他的话,他是她的男人!
“三爷,您又忘记了,您把您名下的财产都转给她了……”以林芷那性格,现在应该跑得比兔子还快,深怕他反悔来找她要回钱吧!
“去处理下,把那些钱冻结了。”盛西聿也想到了林芷那财迷,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她能跑了!
“我刚已经让人去处理了。”
一阵风吹过,回廊上未换下白灯笼摇曳,他脑袋一阵钝痛,一时让他有些扛不住。
“三爷……”老曾知道他犯病了,赶忙找出了缓解头疼的药物。
三爷却拒绝了,这些药物虽然能缓解他的头疼,但有很大的后遗症就是让人记忆力减退,严重会失忆,这不是他想要的。
“曾叔,不必冻结那些钱了,给她吧。”他改变了主意。
“三爷,那林姑娘就不会回来了。”
“不回来也好,就让她去找夭姑姑吧,你联系夭姑姑,让她务必拖着林芷,保证她的安全,欠她一个人情。”盛西聿解下了腰间的一块玉佩,这是代表他身份的玉佩,这世间最难还的就是人情。
如同之前盛年歧给姜意意的玉佩,但盛年歧之前只是少主,而盛西聿这块是家主玉佩,份量十足。
“三爷,夭姑姑整个组织都失踪了,怕是不好联系,不过您放心,我会想办法。”曾爷握紧了手中的玉佩,玉佩的份量就是林芷的份量。
“虽然川幽草不能给阿荀治腿,但至少保住了他的孩子,多少有丝安慰,阿荀从小过的苦,不该让他在泥潭里越陷越深,过段时间你找个机会把他儿子还活着的确切消息告诉他,让他离开x国。”三爷做了决定。
“三爷,贺城怕是不会让他儿子离开,有句话我一直想说,大小姐不仅仅报仇那么简单,她怕是在谋划着什么。”
“我大姐这人从小聪慧,野心也大,她想让他的儿子成为x国地位最高的人。”三爷揉了揉剧烈疼痛的脑袋,目光却很清明透彻,“这二十多年,王室没有一个新生命出生,并非偶然。”
老曾一愣,心惊不已,确实如此。
“贺城如何,我作为晚辈无权评价,但阿荀是我的亲外甥,他应该有自己的人生,不该成为她的踏脚石!”
盛西聿对着明月叹了口气,可阿荀那孩子却最重情义,难以割舍的父母之情,手足情,通通都是枷锁。
大概只有那姓姜的姑娘和他们的孩子才能让他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