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的光线立刻明亮起来,郑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眼底的震惊。
孩子……是他们之间不能轻易提起的禁区。
郑纯知道这一招很冒险,但她就是有种直觉——小叙的事瞒不了多久了。
自己如果再因为小叙无缘无故消失大半天甚至更久,顾十殊一次次查下去,总会查到小叙的。
她想知道顾十殊对孩子的态度,以此判断能不能把小叙的事告诉顾十殊。
“我本来是准备明天买根验孕棒,验完之后再跟你说的……”
顾十殊一把将人扯进屋内,咬牙切齿地问:“那你为什么又现在说了?”
“你不是说,晚上没人陪会睡不着吗?我怕你等下又去找别人,或者叫其他女人过来。”
顾十殊:“……”
怎么说呢,自己风流渣男的形象,还真是深入人心啊。
“我就是想知道,如果我真的怀孕了,这孩子……你要吗?”
郑纯问这句话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心都是颤抖着的。
明明只是一个假设,可因为小叙已经存在,她是真的害怕听到顾十殊说不要。
然……
顾十殊给的答案,比‘不要’还更让她绝望。
“孩子我可以认。”
然后呢?
郑纯很想再问一句:我呢?
可这两个字到了嘴边,她却问不出口。
因为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再问的话,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
顾家的骨血,不会流落在外。
但顾家的骨血,必须要有一个名声清白的母亲。
至于这个母亲是不是亲生的,并不重要。
豪门之中,多的是这种事,他们只要表面的和谐,内里烂透也无所谓。
郑纯这一刻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冲动之下把小叙的事告诉顾十殊。
要不然,小叙会被接回顾家,而自己……恐怕将会和小叙生生分离,再也见不到小叙。
她的内心一半绝望如坠深渊,一半庆幸如上云端。
顾十殊问她:“答案你还满意吗?”
郑纯点点头,“挺满意的。”
“那你可以走了。”
“好。”
郑纯转身,走了一步。
“等等——”顾十殊叫住她。
郑纯转回去。
顾十殊把那个盒子递过来。
他什么也没说,但是郑纯从他的神情里读出了嫌弃。
三年前的款式了,他瞧不上也不奇怪。
郑纯笑笑,嘀咕了句:“等我有钱了,买个新款弥补顾总啊。”
顾十殊依旧沉默,好像跟她多说一个字都嫌累。
他应该是生气了吧。
但不是因为自己送了旧款的手表给他,而是生气自己拿孩子的事试探他。
那么聪明的一个人,自然分得清自己是在试探还是真的担心。
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不但累,还没有胜算。
她离开之后,顾十殊忽然暴怒,摔了一地的东西。
孩子!她居然还敢跟自己提孩子!
在他们三年婚姻生活中,其实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为什么最后没有生下来?
因为郑纯瞒着他,偷偷把那个孩子打掉了!
所有发生过的事情,都会留下痕迹。
她真的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天衣无缝,别人查不到吗?
顾十殊对着门口的方向冷笑,满眼都是杀意。
如果郑纯不拿孩子试探他,或许他看在郑纯这段时间卑微乖巧的份上,能少折磨她一点。
但她非要往自己的痛处踩,那自己也不会让她好过!
……
时隔两天,顾家和郑家即将联姻的消息忽然传遍京市。
有媒体致电顾十殊这边,询问消息是否真实,却没有得到确切答案。
于是,他们转头去询问郑家。
徐婉跟郑心妍都笑着对外表示,等过段时间,会跟大家分享好消息。
这话的意思,等于是间接承认了两家联姻的事。
只不过顾家没有承认,他们作为女方,也不好先承认。
中华传统里,自古都要女方矜持。
但郑心妍好不容易扬眉吐气了,怎么可能矜持!
她直接舞到了郑纯面前,一番冷嘲热讽之后,让郑纯滚出京市。
郑纯忙了一天,中饭都没吃,只喝了一杯咖啡充饥,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哪有心情跟郑心妍打嘴仗。
她只顾低头吃饭。
郑心妍不爽地拿起勺子敲了敲桌面,拧着眉很是嫌恶地问:“离开了郑家你是饭都吃不饱了吗?顾十殊没给你吃饭?”
郑纯:“他就是万恶的吸血资本家,以剥削员工为乐!”
“你少在我面前诋毁他!别以为你诋毁两句我就会信你!”
郑纯:“……”
这些人是不是都疯魔了?顾十殊在他们眼里真的就那么好吗?
忽远忽近、忽冷忽热、一巴掌搭配一颗糖,来了三五次,但凡是个人都受不了。
自己要不是为了能早日跟小叙团聚,早就翻脸走人了。
可郑心妍不这么想啊,郑心妍把顾十殊当个宝。
“你要是识趣,以后人前我会喊你一声姐姐,虽然郑家不会在物质上再给你什么支持,但至少明面上也不会落井下石。”
郑纯这会儿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抽了纸巾一边擦嘴角一边说:“可我不怕你们落井下石啊。”
郑心妍一愣。
郑纯放下纸巾,明艳艳地笑了起来,“我有顾十殊,根本不用把你们郑家放在眼里。”
她说:你们郑家。
事到如今,郑纯根本不屑把自己当成郑家人。
她只是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要不然,她会立刻、马上、下一秒就去把姓改掉!
郑心妍被她的话给气炸了,怒气冲冲道:“你少胡说八道!顾十殊不是你的!”
“可他现在也不是你的啊。”
“现在不是,过几天就是了!”
郑纯耸耸肩,又喝了口水,悠哉游哉道:“那就等你成了顾太太,再来我面前嚣张,也不迟。”
“你——”
郑心妍被气得又要动手,但是这一次,郑纯早有准备,扬手就把杯子里的水泼了过去。
温开水泼了郑心妍一脸,她尖叫着站起来,整个人狼狈至极。
郑纯又把杯子重重地放回桌上,‘砰’地一声,吓了郑心妍一跳。
她神情凌厉,视线如刃,“前两次我让着你,是看在郑士渊跟徐婉毕竟养了我二十几年的份上,但以后——你如果再来招惹我,下场只会比今天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