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姚碧桃瞬身跃出人群,笑里藏刀,直逼揽月而来。
有道是:防芽遏萌。
姚碧桃缕缕为难揽月已是公论,栾青山竟然由着她前来,无异于兔死狐悲,落井下石,必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陈朞见势,袖口下乍起隐隐银光,凉寒之气俨若严霜,随时准备好祭剑防备。
就连陈胥也再看不下去,嘟囔着:“让这个暴戾女过来干嘛,让她帮忙能有什么助益,还不如直接宣告阆风输了。”
卜澎立刻附和道:“她还真能惺惺作态啊,腹中那点小九九还当别人瞧不分明。”
片刻间,姚碧桃已推开穆遥兲,自己跃上炉顶朝内窥探,还没拨弄几下,她便昂首宣告道:“炉内空空荡荡,不曾见金丹。”
“这不可能。”揽月难以置信。
“不信你自己来瞧。”
姚碧桃一足高踏,环抱双臂,神气十足。
揽月当然得亲自瞧个分明,虽无十足把握,但也不可能什么都烧炼不出。
揽月正欲上前,丹炉里却突然传出一阵异样声响,吸引了一众目光。
姚碧桃背对着丹炉,身体被声响吓得一晃,惶恐地转身正对丹炉。
“怎么搞的?里面有声响?!”姚碧桃的脸色蓦地土灰。
“难道又是......”揽月忽闪着星眸,已猜到了炉内是何物。
“你什么意思?!”
姚碧桃洞察秋毫,立刻捕捉到揽月话中嘀咕的意思,想必是她早知道炉内会有什么东西。
姚碧桃立刻变得盛气凌人,指着揽月大声道:“你说!炉内为何会有声响,你究竟修习的是何方奸邪之术?”
姚碧桃的声音尖利刺耳似乎惊动了炉内之物,那东西极为不满的撞着炉壁,铮然作声。
栾青山也吃了一惊,他禹步上前,一边以眼神斜睨质疑揽月,一边探首向内窥探。
“砰砰砰——”
声音暂歇片刻,又再次有节奏地响起,沉闷粗壮,别有韵律,搞得阳气极盛的筑阳殿内平添了几分阴森诡异的气氛。
姚碧桃早已让去一旁,胆裂魂飞。
“大胆邪物!瞧我如何收了它!”
栾青山眸色阴狠,眼微眯成缝,全神贯注在炉内定睛细视。
果然,在那昏暗不明的炉身内,有一团漆黑的东西东窜西跳,撞着四壁。
“螭魅罔两?!”
栾青山龙威燕颔,杀气腾腾,他掌中祭出一轮烨火红莲,红焰光转,烈火精芒,炎气炽空。
众弟子们大多是头一回亲眼见栾青山的法术,顾不得炉内之物带来的阴森诡异,纷纷两眼崇拜的想要一观这登峰造极之功。
“莫要动手!”揽月一声惊呼,纵身跃上前去,以身阻拦。
“不好,别冲动!”穆遥兲瞬身急追,却来不及阻拦。
说时迟,那时快,陈朞已手持滇河剑,似飒沓流星,在栾青山的炎焰星火触及揽月之前,斜斩红莲,裂拆断火。
“玄霄派的千里澄江?”栾青山掌心的火虽灭,眼眶里却燃起了火焰,他横眉竖眼地打量着来人:“陈朞?你疯了是吗,筑阳殿上胆敢祭出滇河剑,你想做什么?”
陈朞从容自若道:“陈朞只是以防栾掌门误伤弟子。更何况,栾掌门不也一样在筑阳殿上祭出了烨火红莲,也未曾见栾掌门顾及弟子们的安危。”
“你!”栾青山没想到陈朞不但祭剑相抗,令栾青山失了颜面,还反唇相讥,使他下不来台面。
栾青山多么锱铢必较的一个人,竟然让陈朞占了上风,如今玄霄派年轻一辈里头角峥嵘者甚多,看来未来不可小觑。
“谢谢。”揽月在陈朞身后轻声道谢,而后径直跑到丹炉前,对立面之物说道:“来,快出来吧。”
“什么?你在搞什么鬼魅之术?”栾青山怒发冲冠。
揽月也不理睬他,只是一心招呼那东西。
丹炉里发出“砰砰”撞击声,像是在回应着揽月的呼唤,只是那声音断断续续,杂乱无序。
揽月又轻唤两声,“砰砰”声逐渐加快起来,围绕着炉身内壁,节奏越来越快,几乎是有东西疾如雷电,欲循声而出。
一道沉闷撞击声响起,那团黑漆漆的东西潮鸣电掣一般,自炉内一跃而出,腾空回环,鸾回旋踵,而后又翩翩跹跹轻盈落地。
筑阳殿里发出不小一阵惊呼,在看清那东西以前,临近前排之人纷纷向后退了两步,谨慎提防。
那东西有着管状长耳,簇状短尾,平稳落地,轻巧自如。
四脚前短后长,三瓣嘴巴一努一努,闭着双眼将脸紧贴在地砖上面咂摸着什么,连身体都跟着不住抖动。
“这......”前排有人已辨认出个雏形,低声对身边人揣测道:“这该不会是一只焦黑毛色的兔子吧?”
“像,还真像。”身边立刻有人应和。
揽月双手摊平,欠身屈膝落地,口中轻唤着它。
那东西耸身抖动着滚圆的身子,直立着两耳,寻找着声音来源,而后用力蹬了下后腿,果断朝着揽月的方向蹦跳奔走而去。
那毛绒绒的身子一跳一晃颇招人爱,原本拘在身上的黑灰色渐渐随着跳动而抖落在地,一身通体白毛显露出来。
这还有什么好怀疑的呢?立刻有弟子喊道:“是兔子,的确是兔子,还是只白毛兔子。”
听到另有声响,兔子的耳朵机警地动了动,但并没有影响它找到揽月的所在。
兔子露脚斜飞,四条短腿却朝着揽月疾步跳去,裹在身上的草木灰烬也加快了抖落的速度,很快露出了它白色缎子一样的绒毛,顺滑无杂。
在揽月面前,兔子格外乖顺,像一只被人类驯养的家宠般亲近着自己的主人。
微翘起前腿站立,讨好地伏在揽月膝前,最一张一合间,鼻头两端翘翘的胡须便会轻微摆动,样子十分可爱。
姚碧桃从愣神中惊醒过来,冲着揽月大声道:“殷揽月你这算是在干什么,是你说要炼丹,竟然以一只红毛霜耳兔子戏耍于我们!”
兔子被姚碧桃刺耳的声音恫吓住了,朦胧着眼睛,耷拉着红耳又往揽月怀中缩了缩,宛如一个蠕动的雪球。
揽月抱着兔子站直身体,摩挲爱抚,兔子似乎很享受的重新舒展开身体,眼睛半张半合地任由脑袋倚靠在揽月温柔的臂弯里。
姚碧桃被揽月的多次忽略激怒,嗔斥道:“同你讲话呢,你聋了?!既然没有烧炼出金丹,便是你输了,速速收拾细软跟伊阙派一同滚出学宫吧!”
栾青山故而是要整治阆风派和这个嚣张丫头的,但也绝不是像姚碧桃说的那样,让揽月离开学宫,岂不相当于逃脱了?华派的控制。
栾青山用眼神狠狠给了姚碧桃一个警告,驱使她闭嘴,而后栾青山才开口说道:“认输了吧。本掌门念及你初出茅庐,懵懂无知,可以对阆风网开一面,加以小惩,只令伊阙一众弟子离开。”
没想到揽月却平静道:“揽月并没有输,只是栾掌门你出尔反尔,约定好的时间却言而无信。”
“哼!”栾青山仰面拂袖道:“自己道行不够就在此大胆海口,本掌门只是不想你浪费百派时间。休要在此事上再纠缠不休,伊阙派呢?綦氏兄妹在何处?!”
栾青山的目光在殿东侧的弟子间搜寻,犀利且敏锐,一下子便将目光投射在一个身材魁梧、陵厉雄健的男弟子身上,没错,那正是綦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