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来,头昏沉沉的,想起昨天用冷水洗了个澡,不禁哑然失笑。
昨天我都做了些什么?
忙完一切之后,给小波打电话,这次他挺爽快,让我快点去找他。
骑车带着他去了学校,一路上他很开心,给我讲了很多笑话,似乎完全没有“毛毛虫”这回事一样。
我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他开心起来,不停地大笑。
到了学校,我把车锁在车棚里,就和小波一起往教学楼走去。
我想起莎的事,正准备开口说,看到对面走过来两个人。
一个是虫。
一个是文学社社长。
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一个声音在脑袋里嘲讽: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一个声音在心底呐喊:他们的手牵在一起。
我自言自语地说:他们的手……是牵在一起的……
那一刻,我表现得异常平静。
我微笑着和虫打了个招呼。
我说:“你好。”
她也礼貌地对我笑了笑说:“你好。”
然后擦身而过。
仿佛我们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普通得让我以为我们一起经历过的事全是一场梦,现在,梦醒了。
醒来之后,没有拉面,没有莽汉,更没有望夕岩下的烟火。
没有人知道,我的内心已经如翻江倒海一般!
心痛到极致的感觉,也无非就是这样吧。
这种滋味,我第二次尝到了。
前一次,我晚上睡觉时梦到前女友说有话要告诉我,或许因为我是天蝎座的,直觉一向很灵,所以我决定第二天就跑到长治去找前女友。
长治那么大,我偏偏选择从那条街走过去。
街上的人那么多,我偏偏看到前女友和另外一个男生手拉着手开心地散步。
真的,就那么的巧,巧到让我以为这是哪个作者事先写好的小说,然后躲在一边咯咯笑着偷看我的窘境。
那个时候的痛就如同现在,从心底大片大片地扩散出来,将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凝结成冰。
痛彻心扉。痛入骨髓。
老天,你是在惩罚我对吗?
虫,你和谁在一起不好?偏要和那个死人妖在一起?
难道你不知道,我和他是死对头吗?
难道你不知道,我离开文学社,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吗?
爱情啊爱情,果然是假的!
我想仰天长笑,却发现没有力气抬头。
我想出手揍人,却发现没有勇气回首。
小波搂着我的肩膀,艰难地把我拖进教室。
我想,他是了解我的。
一路上,他一句话也没有说,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却异常用劲,坚如磐石。
原来,他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
以前,我误会他了。
小波,女人,真的不可信,对吗?
我坐在教室靠窗的座位看着黑板发呆。
小波坐在我身边,默默地看着我。
过了一会儿,上课的铃声响了。
很动听的音乐:咚……咚……犹如天籁之音。
我到现在还记得,高中时趴在桌子上睡觉,老师叫不醒,同学叫不醒,惟有这对面大专学校的铃声能把我叫醒。
咚……咚……
每次听的时候,总是让我莫名地想起西藏那些满脸皱纹的老人,和他们手中的转经筒摇起时吱吱呀呀的声音。
其实两者并没有什么联系,我从来没听过转经筒的声音,一切都只能想象,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把两者联想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它们常常在我的梦里同时出现。
梦里,花落花飞花满天。
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坐在布达拉宫脚下,吱呀吱呀地摇着转经筒……
然后我就从睡梦中被惊醒,抬起头来看看老师,看看周围的同学,又闭上眼睛继续静静地聆听,听得久了,竟然还有种想哭的冲动。
这个时候讲台上的老师就会借题发挥地说:“你们听见没,这就是那所垃圾学校的铃声,你们要是不好好学,就把你们送到对面去!”
然后,托他的福,我现在真的来这所学校了。
他对我的父母说:“这所学校好啊,包分配……”
那年被说服到这所垃圾学校来上课的新生,有一半是和我同校的高中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两所学校合并了。
可是,自从来到这所学校,我已经很久没有仔细听过这曾经带给我深深感动的铃声了。
每天来学校,不是迟到,就是早退,根本赶不上铃声响起的那一刻。
今天终于能听到了,可代价竟然是……
上课铃声已经响毕很久了,老师却迟迟没有来。
好在同学们早已习惯,又三三两两地一起回家了。
很快,教室里只剩下了我和小波两个人。
寒风吹进教室,窗帘被撩起,我的身体却感觉不到一丝寒冷。
冷的,是心。
心冷,心凉,心寒,心痛,就差心死了。
“我早就告诉过你的,她吃人不吐骨头。”小波把腿蹬在桌子上,慢悠悠地说。
“小波,你能给我讲讲毛毛虫的故事么?你那么讨厌她,以前和她有过接触吧。”
小波点了点头,说:“毛毛虫是我远房亲戚的一个妹妹。”
听了小波的话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妹……妹?”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小波点了点头,继续说:“不过,我们两家已经很久没有来往了。”
我狐疑地问:“为什么?”
小波踹了面前的桌子一脚,那桌子一下飞出老远。
小波看着那张桌子,愤愤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很讨厌那个妹妹,我看她第一眼就觉得她很讨厌,虽然小时候我只见过她一次,但那一次,足以让我讨厌她一辈子!”
我更加疑惑地问:“你们是亲戚,怎么只见过她一次?”
小波摇了摇头说不知道,然后又说:“远房的吧,平常就不怎么往来,只有过年的时候,我父母才去。”
我点了点头说哦,然后又问:“那你究竟为什么讨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