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解决(1 / 1)

秦倾看似和善的话,实际把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他。

要是他点头愿意就给未来妻主纳了侍,后宅注定不得安生。

可他要是不愿意,那就是置秋姝之亲表哥的生死于不顾,还未过门,就有了恶毒妒夫的恶名,无论这么选都不会让他舒坦。

秦倾冷冷一笑,阴湿似刚从幽深泥沼里爬出来的毒蛇,他就是要月冠仪不舒坦,别以为和秋娘订了亲成了婚就可以高枕无忧,情爱最易善变,他早晚有一天会把秋娘抢回来。

“我......”月冠仪声音压抑而深沉。

“不用殿下为难。”秋蕖霜主动比划着,只是朦胧孱弱的泪眼中缭绕着绝望轻烟:“我不会再寻死觅活让你为难,我会自己找个道观出家,常伴青灯,远离红尘。”

这般善解人意的举动,实则以退为进,更加把月冠仪架在水深火热之中。

他岂能不明白秦倾的阴毒之心,更明白此刻躲在秋娘怀里的秋蕖霜做出一副柔弱可怜的样子,为的就是逼迫秋娘娶他进门。

他渴求倾慕了十几年的光,好不容易可以照在自己身上,为什么要给别人分享?这比凌迟刮骨还让他噬心剧痛。

可比起面柔心毒的秋蕖霜,他更在乎的是秋娘怎么想,万一秋娘也想用这种方法息事宁人,他若拒绝岂不是在秋娘心里落下埋怨。

他不敢拿秋娘的对他的爱意做赌资,爱意一旦被消磨,就算他拿命去换也再难换得秋娘的喜欢,他不敢赌。

“我听秋娘的,若是秋娘愿意迎表哥进门,我没有意见。”他说话的声音隐隐含着一丝乖顺和讨好,只是凤眸中压抑的情感崩出近乎撕裂的疼。

他就静默的站在秋姝之的身旁,颀长的身影如玉如松的身姿像堆积了一层厚重的深雪,看似波澜不惊,却已是拼尽了全力坚持,只需再落下一片薄雪,便松折玉碎。

“胡说什么!”秋姝之紧紧扣着他的手腕:冰冷的手腕像被春雪冻伤似的,凉的吓人,却也激起了她心中一丝心疼。

无论发生什么事,无论他是否会受伤,他都格外迁顺自己。

“秋娘?”月冠仪失声,低喃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重生般的欣喜。

她递给他一个温柔的眼神以示安慰。

然后她回身,轻声在秋蕖霜身边说道:“表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们之间是骨肉亲情,我尊你敬你,你我又怎能成为夫妻?”

秋蕖霜摇摇头,泪盈盈的眼眸如美人含羞带怯,只是水润的美眸中带着几分哀婉悲切,颈上的一道血痕更是衬托地苍白脸上憔悴病态,似一朵圣洁无暇的白莲花即将枯萎,是个女人看了就会心疼。

秋姝之也不例外,但她是心疼自己的亲人平白无故遭受这种屈辱。

他伸出手想比划着什么,但却被秋姝之一把抓住妥帖的放在手心里。

“表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心里委屈我明白,你做事向来稳重端庄,自从上次和殿下一同落水之后就鲜少再去往水边,怎么这一次又这么不巧落入水中?”她说道:“我觉得有些可疑之处,况且提议与你一起赏鱼的是李良的夫郎陈氏,你落入水后,李良又这么巧刚好离你最近......”

秋姝之停顿了片刻,低声问道:“表哥,真的是你自己落入水中的吗?”

看似关心的问询,却已经悄然改变了事情的走向,秋蕖霜自知这是秋姝之打定主意的表现。

他眼角滑落一滴晶莹的泪花,只能顺着她话中意摇摇头,心里恨意却如黑烟浓雾滚滚倾压而来。

他为了这一刻废了这么大的代价,不惜在众人面前自毁清白,就是为了让姝之可怜他,点头允他进门为侍。

然而这一切都被月冠仪故意做小伏低的心机给彻底打破,他装作贤惠善良的样子说一切都让姝之做主,其实就是自己不愿意却故作大度,反而让姝之心生愧疚,打消了迎他进门的念头。

他死死攥着秋姝之被打湿的衣襟,蓄满泪水朦胧的眼里呈现出病态的狂烈恨意。

月冠仪,都是你!

“如此说来,那个李良很是古怪。”月冠仪立马说道:“之前你杀了李勉,她可能因此怀恨在心,便想报复在表哥身上。”

虽然他当时并不在场,但这些事只要让锦衣卫一场立马水落石出。

月冠仪隐藏在袖中的拳头攥紧,不管是不是李良使的阴招,她险些让秋蕖霜成了秋娘的枕边人,差一点就要与他平分秋娘的宠爱,他狭长凌厉的凤眼中便盘旋萦绕着一股阴戾的气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碾成肉泥喂狗。

秋姝之点点头,面色凝重。

这个李良,她还没出手,自己倒主动找上门来了。

“但秋公子怎么办?就算是李良故意设计毁了秋公子清誉,但毕竟落水之事那么多人都看着......”秦正雅开口说道。

刚才秦倾提议让秋姝之将秋蕖霜收做平夫时他着实吓了一跳,堂堂一国皇子,妻家收纳几个小侍也便罢了,做平夫与皇子平起平坐?这简直就是在打皇子的脸面,更无异于宣告众人皇子在妻家并不得宠,随便一个男人都可以爬到他的头上作威作福。

好在秋大人明理,拒绝了这荒唐无比的提议。

可不知为何,秦正雅却并未觉得一丝高兴,反而十分失落。

就像看着别人落难,虽然没有落井下石,却也在一旁幸灾乐祸,甚至暗戳戳的希望他过得再苦再惨一些,一辈子都爬不起来。

这样阴暗的小心思就像生活在见不得光的角落的虫子,不断产卵繁殖,密密麻麻爬满了心脏。

“流言蜚语不必在意,况且这一切都是李良的肮脏算计,这样的小人我岂能把表哥往火坑里推?”秋姝之轻抚着秋蕖霜紧紧依偎听见李良二字就一阵轻颤的薄弱脊背。

“而且表哥本就与我是至亲,同住一个屋檐下,往后他都由我照料着,我看谁敢多说一句!”秋姝之目若沉雪。

秦正雅第一次看见秋姝之露出这样的神情,心中泛起模糊又浓稠的酸味。

秋大人对长皇子殿下可真好啊!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渴求的宠爱,还未过门就百般维护,百般疼惜,若等他过了门,早晚枕边侍奉,再怀个圆滚滚的贵女,必定盛宠无双吧。

他站在最边侧,噙着端庄得体的笑容,默默看着一言不发却让他羡慕的紧的月冠仪,思绪渐渐模糊。

当初秋姝之探花初及第,他尚在闺阁之中,也曾听几个庶出的兄弟在莲花池畔议论过她,说她虽然家中一贫如洗但却才貌双全,迷倒了京中一片男儿郎为她要死要活。

庶出的兄弟央求着做小侍的父亲上门求亲,说不嫌弃人家家中贫寒,谁知竟然被人退了回来。

他当时俨然一副局外人,只当做笑话听听,如今自己倒成了局内人,只不过自己却活成了个笑话。

若是早知道有一天自己竟然会深深地迷恋上秋姝之无法自拔,白天夜里想的都是她,甚至连他在宫中坚持下来的唯一意义也是为了她的话,他当初一定央求父亲,就是不要彩礼,倒贴十里嫁妆,他也愿意。

“这话说的倒是不错,秋公子与秋娘血脉同源,又同处一个屋檐下,其实娶不娶也无所谓了,左右都是在一起生活,抬头不见低头见。”秦倾懒散的靠在床沿边,浓墨长发垂落,美艳雍容的气度令人不敢直视。

“太后说的是。”秋姝之淡淡道。

“倒是我家仪儿,性格阴沉又硬直,以后进了秋家的门,秋公子还需好好照顾教导才是。”他轻轻笑着,笑意没有温度,却只有冷冽。

秋蕖霜含着泪眸微微福身,似应下太后的话。

一场事了,秋姝之专门安排了好几个宫侍贴身照顾着他,一行人这才准备回到宴会之上,正往回走着,就碰见了以‘更衣’借口溜出来的月深。

“卑职见过陛下。”秋姝之想要行礼,却被月深一把扶起。

“你我之间以后就不用在意这些虚礼了。”月深浅浅笑着,婴儿肥的脸颊上有一点浅浅梨涡,红衣点缀之下,明丽逼人,煞是可爱。

月深交代让皇后他们先行,自己则和秋姝之留了下来。

“姝之,你表哥的事情可处理好了?”她问道。

一说到这事秋姝之心里怒气翻涌,清清白白的表哥被一个糟老婆子毁了清誉,她早晚让她变得跟李勉一样的下场。

“别生气了。”月深一把拉住她的手,稚嫩的少年音安慰道。

中秋盈盈月光一下,她眸色幽暗,抓着秋姝之的手倾泻着她埋藏依旧的私心,今夜就让她放纵一下吧。

“谢陛下关怀。”她淡淡道。

“男儿家不成婚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你表哥清誉被毁,以后再想找人家就算难了。”月深拉着她的手,宽大的袖袍在月光之下紧紧的挨在一起,她指腹动了动,羊脂白玉一样细腻嫩滑的触感在她手中绽放。

“是呀。”秋姝之一直冷静的神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

她是现代人倒是不在意这些,可表哥是土生土长的大启国人,封建思想深入骨髓,怎么可能真的不在乎。

“若是以后你表哥嫁人困难,朕可以将他纳入后宫。”

“这使不得。”秋姝之大惊,不由得攥紧了她的手。

干燥温暖的手像一块上等暖玉将她紧紧包裹,杏眸愉悦的弯起,眸中竟因激动泛着一丝水光。

她咬着唇:“天子威仪谁敢议论?他进了朕的后宫,以后就无人敢议论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月深:朕帮了秋娘,秋娘就会对朕更好,不像外面那些妖艳jian货只会搞事情,都不会心疼姐姐。

秋蕖霜:你礼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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