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卿真是越来越嚣张了,竟然敢直闯泉阳宫,一点也没有把殿下放在眼里。”皇贵卿带着人狼狈离去,和柳却仍旧气鼓鼓地为主子鸣不平。
“我都没有生气,你怎么反倒气成这个样子?”阳焱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地道。
“殿下就是脾气太好了,才会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放肆!”和柳颇有些恨铁不成钢,丝毫没有察觉正是元君的纵容,他才敢当着他的面说出这种半带埋怨的话。
阳焱有记忆以来就已经活了上万年,自然不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摇摇头笑道:“他也嚣张不了几日了,就由着他去吧!”
和柳这些日子早就发现主子在谋划着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闻言怔了一下,知趣地没有再继续追问,不过脸上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相信主子的心底自有成算,不会轻易被人欺了去。
若是阳焱知道他的心中所想,必定会为他的盲目信任无奈叹息,以原主的性格和谋略,恐怕还真要辜负他的期望了。
幸好现在在这里的是他,穿越过这么多世,就连皇帝都曾经当过几十年,他对于各种阴谋算计早已经得心应手,总之不会叫他失望就是。
时间就在这种暗流涌动当中默默地过去了两个月,边关终于传来了好消息,与蛮族的一战岑大元帅大获成功,不日将带领大军开拔启程回京。
岑庚抵达之时已经过了腊月中旬,为了麻痹她乐萧玉亲自率众臣至城门处迎接功臣,可是在等待的时候见到底下殷殷期盼的百姓,她的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
过年加上战争的胜利让整个京城都沸腾了,无数的百姓走出了家门,聚集在道路两旁准备一睹大元帅的英姿,等到远远的一行人出现在视线里,人群里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之前她这个一国之君出现的时候,都没有得到这么大的呼喊声,乐萧玉面色微沉,不过她身为一个不受重视的皇女,却干掉了八个皇姐成功登上帝位,别的不说伪装的能力至少是很强的。
虽然心里已经十分不悦了,但却没有叫人察觉到分毫,等众人行至城外跪拜,她一步一步地走下来,亲手扶起大元帅,满脸欣喜地道:“岑元帅和众将士一路辛苦了,本朝有你们是国家和百姓之幸。”
“皇上谬赞,微臣愧不敢当,我朝有皇上在才是国家和百姓的幸事。”岑庚顺势起身,谦躬地答道。
她的身量极高,比皇帝近一米九的身高还要高出半个头,需要她微微抬头两人的视线才能对上。
而且相对于皇帝颀长的身形来说十分健壮,胳膊和大腿肌肉贲张,加上一身厚重的盔甲,两人迎面而立瞬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袭来。
乐萧玉被她的气势压得死死的,心情更加恶劣了,脸上却不得不挂着浅笑的面具,又客套了几句,才结束了这场非常折磨人的欢迎仪式。
同行的五千人马自有副手去安顿,岑庚回元帅府洗去一身风尘后进宫回复了战事,末了又像往常一样求见元君。
为了不引起岑家母子的警觉,乐萧玉这些日子时不时地前往泉阳宫探望,试图和元君修复关系,可惜阳焱不接招,她只能换成送各种名贵的东西,却仍旧没有叩开大门。
这种情况下她当然是不敢让两人相见的,怕元君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破坏了她的计划,不过幸好她早有准备。
如今闻言立即轻皱眉头,作出一副担忧的样子道:“元君前些日子得知元帅即将凯旋归来,高兴得彻夜都没有睡好觉,结果不慎感染了风寒。”
“焱儿他如何了?”岑庚脸上顿时满是紧张,急切地问道。
“元帅莫要担忧,”乐萧玉边说边不动声色地留意着她的脸色,“经过太医的调理元君已经好了许多,想必过几日就大好了。”
岑庚闻言大松了一口气,略有些责备地说道:“这孩子怎么如此不小心?臣这便去看看他。”
“不可!”乐萧玉忙出声阻止,迎着她疑惑的眼神道,“元君身体虽然好了大半,但仍旧还有些虚弱,朕怕骤然见到元帅,情绪波动过大反而不利于病情。”
“皇上说得在理,”岑庚想了想道,“那臣便过上几日再入宫探望,就是不知道焱儿还需多久便能康复。”
乐萧玉仔细地观察她的面色,见她不似有所怀疑的样子,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道:“左不过就这几日了,朕准备三日之后举办庆功宴,为元帅和众将士接风洗尘,想来到时候元君便可以出席了。”
略顿了一下,她非常贴心地道:“等到宴后朕允你与元君见上一面,以解你母子的思亲之情。”
岑庚毫无异议地接受了她的说辞,躬身行礼道:“就依皇上的安排,微臣谢过皇上。”
一切都按照计划在走,乐萧玉的心里非常满意,又与她寒暄了几句才让她跪安,等到女人高大的身形消失在殿外之后,她脸上的神色陡然阴沉了下来。
“来人!”她轻唤了一声,立即便有人悄无声息地从阴影当中走出,恭敬地跪地行礼。
“这几天留意着泉阳宫的动静,来往信件一律查收,万不能让风声走露。”乐萧玉冷冷地吩咐道。
“奴婢遵旨。”那人轻声地回答了一句,在她挥动手臂之后又无声无息地退回了阴影当中,殿内又变得静悄悄的,仿佛从来就没有其他人来过一样。
三日的时间转瞬即逝,宫里设宴替大元帅接风庆功,同时又是一年一度的年宴盛世,泉阳宫紧闭了数月的大门终于在这一天敞开了。
皇帝为了不露出破绽早早地就派人送来了华美的服饰,那明黄色的衣袍造价高昂,据说是极为稀有的南海暖丝所制。
这种丝线自带暖意,最适合冬天做衣服不过,可惜非常难得且产量极低,一年的产出还不到一斤,即便是皇帝也是存了数年,才堪堪能做出这么一件衣服。
虽然阳焱练出内力之后无惧寒署,不过可以光明正大地穿得轻薄些他当然不会拒绝,但那些华丽却沉甸甸的首饰他就敬谢不敏了,依旧叫和柳给他简单地挽了个发髻,插了根素净的发钗便轻装上阵地去赴会了。
这个世界除了阴阳颠倒以女子为尊外,其他各种习性与男尊世界的古代没有太大的区别,男女依旧是有大防存在的,只不过被限制的变成了相对弱势的男性。
女子那边饮酒玩乐,有歌舞美男助性,男子这边却是枯坐在一起,彼此轻声细语地闲聊着一些家长里短的琐碎事情,还要谨言慎行生怕被人抓了错处误了名节。
作为全国最为尊贵的男人,阳焱在宴会开始前的最后一刻才到,比寻常男子高出近一个头的修长身形一抵达便紧紧抓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那些命夫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就连宫中众卿侍也有几个月都没见过这位元君了,如今一见之下全都愣在了当场。
脸还是那张脸,在男子以柔弱为美的当下,元君硬朗的五官和过于高大的体型依旧称不上一个“美”字,可是他那通身的气度却让人难以再用“丑陋”二字来形容。
他身姿修长,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一股风流潇洒,轻薄的衣角在空中荡起惑人的弧度,眼睛轻轻扫过来,看似无情却又像含着无限的深情。
那些跟随父亲前来的怀春少男被他看得忍不住红了脸,羞涩地垂下头,小胸口不争气地“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就连部分命夫的面上都飞起了淡淡的红云,心中只可惜元君错投了男儿胎,这要是一个女子,必定会引得无数春闺少男争相爱慕。
整个大殿中短暂地静默了片刻,很快众人都回过神来,齐齐起身轻福请安:“恭迎元君,元君万福金安。”
“都起身吧,不必多礼。”阳焱淡淡地说了一句,坦然地坐到最上面的凤座之上。
“谢元君殿下。”众人再福了福身,依次落座,等着他继续说话,可是过了好一会都没有等到,悄悄地抬头看去,却见他竟十分没有形象地斜斜倚在座上,双眼还轻轻闭上了。
众人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顿时面面相觑,殿中的气氛一时间很有些尴尬。
幸好此次主持宴会的贵卿是个圆滑的人物,见元君没有训话的意思,赶紧示意身边的小侍将乐者引进来,丝竹声响起很快打破了一室的静谥。
轻柔的音乐很好地舒缓了众卿侍和命夫人紧绷的神经,短暂的沉默之后互相又始了闲聊,慢慢地恢复了之前的氛围。
不过如今他们的话题免不了带上了那位变化颇大的元君,男人们最注意的始终是服饰妆容,很快就谈到了他身上轻薄的衣服。
待有见识的说起可能是传说中的南海暖丝所制之后,殿内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压抑着的低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