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绿莺受到的冲击不亚于父亲身亡、自己被亲生叔父发卖那一次,十几年的人生观都几乎被彻底颠覆。
在相府几年一直盼着小姐能嫁个如意郎君,终于等到了这一天,结果姑爷不是真姑爷,小姐也不是真小姐。
“那小姐,不,少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她整个人都混乱了,“你是不是要设法恢复身份,我该把索姑娘当夫人对待吗?”
不怪她会如此想,两人在这种情况下都能阴差阳错地结夫妻,看起来的确是一种难得的缘分。
上一世原主不知道自己一过来就犯病是索玉轩在暗地里使坏,被她流于表面的关切所惑对她很有好感。
后来无意间发现了她其实是女儿身,也觉得两人有缘,那些许好感在生里生根发芽、最终在日渐的相处当中变了真爱慕。
得知索玉轩之所以隐瞒身份混进朝堂,是为了替家人洗清冤屈,他放弃了带着绿莺远走高飞的打算,留在她身边全身全意地替她谋划。
可惜他却不知道索玉轩一直在暗地里防着他,从来不曾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世,等到将祁宣一家下狱之后,更是毫不念情义地对他下了狠手。
临死的时候原主以为她是放不下对仇人之子的恨意,直到在虚空当中看到了一部话本,才知道原来她从来就没有爱过自己。
索玉轩所有的真情都给了别一个人,为了他宁愿舍弃在朝堂上打拼下来的势力,进府为那人的妾室。
而她会对原主下毒手,还特意将他的尸骨烧得干干静静,更多的还是为了遮掩他的男子身份,以免自己名节有污。
至于绿莺这个除他之外唯一知晓秘密的人,当然也被她灭口了。
“小丫头你听着,”阳焱念及那些事情,正色道,“索玉轩隐瞒身份参加科举,所图绝对不小,此人不可信,关于我的事你一个字都不要露给她知道。”
“奴婢明白了。”绿莺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在她的里只有小姐,啊不,是少爷,只有少爷才是她的主子,当然是主子怎么说她就怎么做。
“那少爷以后有什么打算?绿莺能帮你做点什么吗?”
“日后我需要你做的事情不少,”阳焱也不瞒她,直接道出了自己的打算,“我准备为自己弄个身份,然后带着娘亲、李妈,还有你,离开这个地方一起光明正大地生活。”
“嗯!”绿莺猛点头,“少爷需要奴婢做什么事尽管交待,奴婢不怕吃苦也不怕累,只要你说的拼了性命也要做到。”
“用不着你拼命,”阳焱被她认真的小模样逗笑了,“只不过是脱离现在的身份而已,谋划得当并不是多难的事。”
“不过我需要经常外出,到时候你得替我打掩护,还有尽量想办法让索玉轩两主仆外出,免得她们在这里碍手碍脚的,难办到吗?”
“保证完任务!”绿莺立即答道。
之后她果然如承诺的那般,想方设法地将索玉轩往外撵,其实也不是多难,只要开口闭口地要钱,索玉轩自己就早出晚归地避免和她见面。
至于院子里唯一的书童兼小厮阿来,一在家就被她支使得团团转,几乎没有歇口气的时候,当然也跟着他主子整天在外面跑不肯回来了。
阳焱冷眼旁观,对他没有丝毫怜悯,前世绿莺把索玉轩当主母尊敬,对她的书童也十分友善,后来还在两个主子的撮合之下结了夫妻。
可等索玉轩要杀人灭口的时候,阿来可一点都没有手软,她最终是丧生在她本该最亲密的丈夫手中的,那时候她肚子里甚至还怀着两人的孩子。
有了绿莺打掩护,阳焱十分自由,基本上想什么时候出门就什么时候出门,偶尔遇到索玉轩两主仆中途回来,只需要说句他卧病在床休息,两人毫不怀疑。
因为谁都知道丞相府四姑娘是个哑巴药罐子,她当初之所以拒了五姑娘选择娶她,也是为了他如此才可以更好地守护自己的秘密。
况且她们是亲眼见过他犯病的,大夫诊过脉也说过他几乎没有痊愈的机会,如今不过是熬日子罢了。
虽然他嫁过来之后精神了一天,但很快又病倒了,甚至连三朝回门都没能起身,最后她只能独自上丞相府告罪。
其实阳焱不过是懒得去和那些所谓的家人作戏,杨氏虽是他的生母,但身为妾室又不受宠,是没资格在这一天接见女儿和姑爷的。
唯一想见的人见不上,还要和一群女人家长里短,既要压抑中的不耐烦,又要小注意不暴露了身份,何必还要费事跑这么一趟?
不过为了避免娘亲关则乱做出什么傻事,在回门日当晚,他趁着夜色摸进了丞相府,亲自跑到她屋里抱了声平安,又约略说了下自己的计划叫她安等待。
杨氏得知他非但没有暴露,还身体大好,自然是满口答应,听儿子的话装忧的样子,深居简出准备脱身。
解决完后顾之忧,阳焱开始四处打探寻找机会。
他根本就无需隐藏,原主身为相府病秧秧又不受宠的哑巴四姑娘,整个京城少有人见过她真面目的,就算打过照面也没有认真去看他的长相。
况且一般人也不会想到男扮女装之事,他只需要把面色稍微涂深一点,穿上男装便可光明正大地走到大街上。
不过为了日后行事方便,他还是在脸上做了些伪装,稍微涂了下眉毛,把眼睛修饰得小一点,鼻子嘴巴都略作改动,瞬间就变一张十分普通的大众脸,丢在人群中就找不到的那种。
对于普通人来说,要无中生有地弄一个身份很难,但对于阳焱来说却再容易不过,他犹豫的是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
没错,他从来就没有打算隐姓埋名离开京城去过隐居生活,原主最痛恨的一个是翻脸无情的索玉轩,一个是狠杀妻的小来,另一个就是随口一句话就害得杨氏痛苦而死的生父祁宣。
前两者很好解决,只需要向祁宣透露索玉轩的真实身份,以她现在的地位即便她已经遇上了男主,两人也定会性命不保。
后者他也有那个能力刺杀他,但原主想要的是他落魄后也尝尝被人轻贱的滋味,那他就需要有一定的份量才能做到了。
走科举的路线见效太慢,他倒是可以选择做某个皇子的谋士,将之扶上帝位后再去对付祁宣,不过老皇帝还有好几年的性命,他也有点等不及了。
阳焱接连在外晃荡了近一个月,杨氏的新身份都已经准备好了,却还没想清楚该走什么样的路线。
他干脆出了城门,一路往南走去,在途经一个破庙时发现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士孤伶伶地伏尸其中,他突然有了想法。
当晚深夜索家小院突然传来一声惊叫,绿莺哭喊着跑出来,索玉轩被惊动起来,得知是夫人吐血惊厥,忙叫小来去请大夫。
可惜等半个时辰后大夫赶来时一看,却发现阳焱已经声息全无,连身体都凉了。
次日小院挂上了白灯笼,绿莺哭着回相府报丧,杨氏一听说女儿去世,当场就晕了过去,之后缠绵病榻一病不起。
这时候天气已经开始炎热,索家停灵三日便下了葬,因为阳焱早就当着索玉轩的面把绿莺的卖身契还给了她,守过头七之后她便向主家辞行。
索玉轩为了紧守自己的秘密巴不得她早点离开,自然是满口答应,甚至还从紧巴巴的口袋里挤出了点银子给她做盘缠,赢得了仁义的好名声。
不过这并不能让她展眉,祁四姑娘才嫁给她一个多月就病逝,她如今一则忧祁宣会不会因此怪罪她照顾不当,二则联系一断,怕以后难以挤进丞相的圈子。
幸而她担的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当她上门请罪的时候,祁宣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只一味地叹女儿命薄,仍旧一口一句地称她为“贤婿”。
索玉轩就此放下了,一脸孺慕地唤着“岳父”,里却恨不得将对方生吞活剥了。
就在两人装模作样地“父贤子孝”的时候,后院里病了许久的杨氏也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何氏将消息报过来,只得了祁宣一句冷淡之极的“葬了吧”。
不过是一个妾氏,相府甚至连灵堂都没设,薄棺一口就将人送了出去,抬到乱葬岗草草地埋了,整个府里只有李妈一人为她送行。
李妈并没有卖身给相府,签的只是短契,主子去后她便补足了银钱自赎己身,因为杨氏不受宠,她们并没有跟人结仇,很轻易地就脱了身。
她离开相府之后没有在京城停留,从东门出了城,不远处一辆马车已等候多时,车夫对她轻轻点了点头,她赶紧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
响鞭在空中“啪”的一声响,马儿迈起脚步,不多时驶进了一处庄子,李妈抱着包袱跳下来,前方一高一矮两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那里望过来。
一瞬间泪水盈满了眼眶,她哽咽一声迎了上去:“好妹妹。”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天使的订阅,下一部开《舔狗,舔得狗都看不下去了!(快穿)》,依旧是无cp,主角是狗狗喔!有兴趣的可以进小狗的专栏点个预收: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墨泽看到新上任铲屎官的未来线时惊得呆若木狗,这是神马神哔——(消声)操作?
不行,实在太丢狗脸了!
他墨泽的铲屎官绝对不可以酱!
看他的乾坤大狗移!
(ps:墨泽是狗,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