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全场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他所指的方向,索玉轩惨白着一张脸,单薄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隐藏的秘密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拆穿,而且是当着皇上的面,连狡辩的机会都没留给她。
“民女知罪。”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徒劳的,皇上只需要派人一验就知真假,她本身的存在就是不可辩驳的证据。
索玉轩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干脆地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心里只期盼着先前所写的文章能入得了皇上的眼,或许还能替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世人对女子苛刻,她哪怕是满腹才华恐怕也逃脱不了被人垢病,她完了,她真的完了。
在这一刻她的心里真是恨死了揭露她身份的仙师,他们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害她?
索玉轩用力咬着舌尖才压抑住心中的满腔恨意,没想到下一刻却是她憎恨的人在满朝斥责声中替她说话了。
“她能在万千学子中脱颖而出来到殿试,便是证明了是真有才学的,”阳焱素来清淡的脸上少有的露出些不悦,“为何你们仅仅因为她是女儿之身,便否定了她的才能?”
方才还吵闹不堪的朝堂瞬间安静下来,不过很快就有人不屑地道:“一个女人就算有点才学,侥幸上了进士榜又怎么样?女人天生就是依附于男人的,难道她还有那个本事做官不成?”
“女子在家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是天经地义的事,她不安于室混进男人堆里,失了清白之躯以后还有哪个男人敢要她?”
“请陛下严惩此女,以免带坏了天下的女子,乱了这世间的伦常。”
……
“女子又如何?”阳焱轻簇眉头,“女娲娘娘补天成圣,西王母掌管瑶池法力高深,斗姆元君乃万星之母,碧霞元君救护世人……”
他一口气列举了十数个闻名于世的女神仙,环顾四周无一人敢与他对视:“天上的神仙尚且没有男女之分,全凭自己的实力得封尊位,区区凡人倒是自视甚高。”
他的语气充满了轻蔑和不屑,在场的人却没一个能辩驳的,倒不是他们所有人都相信真的有神仙,关键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一国之君相信啊!
惩一时口舌之利辨赢了他又怎么样?回头老皇帝一个小鞋穿下来,谁能承受得住?
而且他们心里也虚,万一这个被传得神乎其神的仙师弄出点什么神迹来,而他们还看不穿的话,得,仕途多半到头了。
不过叫他们认同他的话他们也不甘心,真叫一个女子跻身朝堂,以后和他们平起平坐,那他们这么多人颜面何存?
想得深一点的还想到了家里的妻妾,若是被她们知道了女子也能为科考为官,以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好管束了。
就连向来力顶仙师的老皇帝现在都不敢轻易下定论,倒不是他不认同仙师的观点,从皇子一路走来登上皇位二十来年,他见识过不少聪慧的女性,比起许多男人来说并不差什么。
只不过他考虑得要更多一些,男尊女卑的观念已经深入人心,若是冒然打破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严重点动摇国本也不是不可能。
在场的人最支持阳焱的也就只有索玉轩了,之前还在心里暗骂他多事,恨他得了皇上的宠信肆意妄为。
如今她却只盼皇上对他的宠信能多一点,再多一点,最好是言听计从才对。
只有这样,她才能平安渡过这一劫,况且皇上若是被仙师说动,金口玉言允许女子科考为官,那她就是历朝历代以来第一个以女子之身登上朝堂的。
注定会名垂青史,千年后都有人传唱她的事迹,比起战战兢兢地隐藏身份,时刻警惕着暴露女儿身的事实,这个结果绝对更好。
索玉轩紧张得衣袖下紧紧握成拳的双手不停地颤抖,集中精力竖起耳朵听着上面的动静,生怕一个失神就漏掉了重要的信息。
“仙师所言有理,”老皇帝最终还是下了决断,“此女能走到这一步,已经证明她要强过许多男儿,不过……”
他顿了顿,道:“女子为官从未有先例,而且会读书不代表也会做官,朕便先赐她入宫听讲,观察一阵再论此事,仙师觉得可行?”
“陛下海纳百川,必能带领大桓繁荣昌盛。”阳焱欣慰地点了点头,拍了一记龙屁。
所谓的听讲有点陪皇帝读书的意思,没有正式的官职,但是却能伴在皇上的左右,假如真能展现真才实学的话,肯定有出头的机会。
索玉轩早听老师详细分析过朝中的各个职位,虽没有达到之前的期望直接受封为官,但能靠近天子身边,说不定反而更好,当即欣喜地叩头谢恩。
朝臣们也觉得还好,既然没有授官职,那就不是为官,伴君听讲的人多了,等回去授意一下,他们就不信那么多人压着,还能给一个小小的女子接近皇上的机会。
众人都没有异议,这件事眼看就要成了,不料此时考生里却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陛下请稍等,学生斗胆,有事禀报。”
索玉轩听出这声音是属于曾经有过节的张举人,心下顿时一颤,不过她随即想到自己隐瞒身份之事皇上既然已经知道,估计不会再追究她伪造户籍之事,于是强自镇定下来。
不过很快她的镇定便就被打破,一张小脸变得煞白,额上的冷汗直冒,张举子得了老皇帝应允,说出了她从未在意过的“小事”。
“索玉轩为了隐瞒身份,曾娶一女子为妻,那女子过门仅一个月有余便早逝,学生不知这其中是否有隐情,还请皇上彻查!”
一句话犹如石破天惊,方才勉强退让的朝臣顿时如见血的鲨鱼般紧紧地咬了上来。
“什么?此女竟如此歹毒?”
“亏皇上还宽宏大量地想给她机会,可她为了一己之私竟牵连无辜之人下水。”
“臣觉得仙师所言极是,女子若是有才也可以入朝为官,但此等品性败劣之人却是万万不可取的。”
“连一个可怜的弱女子都能狠心下手,她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想到将来有可能与此等毒妇同朝为官,老夫就觉得心惊胆颤。”
……
这些人一句接一句的,还没有真凭实证,就已经口头上落实了她为隐身份娶妻又杀妻的罪名。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杀她,”索玉轩努力辩驳,“她是病死的,她真的是病死的,你们去打听打听就知道了,祁相府的四姑娘是个病秧子,她进门的当天就差点昏厥。”
“即便你未曾动手杀人,此事也证明了你的品性不堪。”老皇帝挥手压下了众人的议论,看她的眼神难掩厌恶,“你自己也是女子,难道不知道你所行之事会毁了一个女人的终身?”
“……”索玉轩哑口无言,她怎么会不知道?只不过她认为祁四姑娘是仇人之女,就算有此下场也是她应得的。
不过这话她是不能说出来的,她还没有替荣国公府翻案,在世人的眼里她应该是逃犯,若是暴露了身份不是一死,就是被送进教坊司。
那地方她之前还和几个举人一起去过,想到那些女人的惨状,她不由地打了个冷颤,心知绝对不可以暴露身世。
最好的办法就是说服皇上不要去调查她,想明白了的索玉轩继续自辨:“民女自知所为不妥,所以当时才拒了祁相的五女,选择了病弱的四姑娘。”
“原来是祁宣的女儿,”老皇帝瞬间想明白了她的算计,眼中的厌恶更深,“小小一介女子,心机倒是深不可测。”
看她的年纪也不过十六七岁,化身为男子的话,完全可以拖一拖,到二十五六岁成亲也是不打眼的,所以什么为了隐瞒身份逼于无奈完全不存在,她不过是为了攀权附贵想走捷径罢了。
“来人,将此女打入天牢,待查明祁家四姑娘的死因再行定罪。”
老皇帝一令既下,索玉轩再不甘心也只能被拖了下去,朝臣们大获全胜,身心都舒畅了。
不过有人却有些得意忘形了,竟然出声质问:“听说仙师相人极准,怎么就没看出此女如此不堪?”
这次被所有人质疑的换成了阳焱,他却不慌不忙,道:“此事是贫道失察,为表歉意这便替陛下分忧将功补过。”
未等那质问的人询问如何分忧,他已经伸手点向堂下的学子,道:“此人七年前因妒忌同窗,陷害其偷窃,德行有亏。”
“此人,赴考途中银钱不足,害了同行之人的性命。”
“此人,两年前欺辱寡妇,之后为怕事情暴露,连同她和腹中自己的亲生骨肉一起杀了。”
……
他一口气点了六个人,有心志稍弱的立即便软倒在地,也有人强自镇定,但眼中满是惊惧,叫人一看就知道心中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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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墨泽看到新上任铲屎官的未来线时惊得呆若木狗,这是神马神哔——(消声)操作?
不行,实在太丢狗脸了!
他墨泽的铲屎官绝对不可以酱!
看他的乾坤大狗移!
(ps:墨泽是狗,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