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般想的,”陈荷花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慧姐儿是三哥的长女,她女儿的夫家嫂子的娘家侄子哪里配得上?”
“那人只是一个童生,连秀才都不是,三哥当年也是考中了秀才之后才和你们刘家定亲的。”嘴快的她说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不对,连忙住嘴,然后不好意思地看了刘玉真一眼。
刘玉真并未在意,如今的她已经有几年没有想起,也没有人在她耳边提起过大姐姐了。和她有关的事情只有每年的忌日,那一日他们会带慧姐儿和康哥儿去庙里头办一场法事,给她的灯里头添些新的香油。
正想着,对面传来姑太太陈桂花的声音,“世文呐,慧姐儿过了年有十四了吧?转眼就要及笄是个大姑娘了。”
陈世文微微摇头,“慧姐儿今年十三,要过两年才及笄。”
陈桂花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道:“对对对,今年十三,瞧我都老糊涂了。慧姐儿长得可真好,她刚刚进门的时候啊我都看呆了,心想是哪儿来的标志姑娘,哎呀仔细一看原来是我们的慧姐儿哈哈哈!”
她左看右看,“咦,慧姐儿呢?刚刚还瞧见她进来的。”
“哦,她去收拾屋子去了,你和荷花不是要在家里住两日嘛,她去看看屋子妥帖不妥帖。”张氏听到她的问话,回答道。
“这样能干啊,”陈桂花笑得更开心,“那我刚刚说的那事可就更稳妥了。”她转头对略带笑意的陈世文道:“不知你们在京城可有给她定亲?我刚刚还和你爹娘说起呢,我这有一门婚事很适合慧姐儿,不过你娘说她不知道慧姐儿定亲没有。”
陈世文愣住了,下意识地转头看向身侧的刘玉真。
刘玉真没想到陈桂花竟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起这个事情,顿时微皱眉头,把刚刚回答陈荷花的话又说了一遍。
“这个不碍事,”陈桂花不以为然,“可以先定亲,过两年再成亲也行啊,这聘礼嫁妆的也要时间筹备不是。”
“主要是这个人好,家里头也是使奴唤婢的,除了这些还有十几顷地好几个铺子呢。他爹上回考中了举人,他自个儿又是个童生,学问好得很。他今年就要去考秀才了,将来考举人考状元和你一样做大官!”
“他们家想要娶个官宦人家的女子,给五千两聘礼呢。”在众人惊呼五千两的声音中陈桂花得意道:“这样好的婚事,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
这说的是什么话?!慧姐儿难道嫁不出去了不成?刘玉真不等她说完便打断了,“姑母,慧姐儿的婚事我们自有主意,要等到她及笄之后再议的。如今说这个还太早了些,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
“不错,”陈世文也道:“姑母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慧姐儿是我们唯一的女儿,不舍得她要多留些年。”
“这样啊……”陈桂花看着这两张坚定的面孔,讪讪道:“那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
“咯、咯咯——”
“咯咯、咯咯——”
“哈哈哈,抓住他——”
“咯咯咯咯咯——”
“抓住了——”
早晨,一阵又一阵的鸡鸣声把刘玉真从睡梦中吵醒,在这响亮的鸡鸣声中还伴随着小孩子欢呼的高喊。
“外头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吵?”她坐了起来,问正在卷起床幔的桂枝。
桂枝笑道:“是瑾哥儿,刚刚老爷让人去屋后头的人家买了只公鸡回来,瑾哥儿见着了稀罕得很,正在院子里头玩呢。”
“公鸡?”刘玉真略感惊讶,“他买只公鸡回来做什么?老的公鸡不好吃,即便是炖汤也得买老母鸡才是啊。”
“老爷未曾说,”桂枝也有几分不解,她一边侍候着刘玉真穿上衣裳一边道:“今早老爷像往常一样早早就起了,然后领着几位少爷读书。”
“后来……”
桂枝仔细回想,“对了,后来屋子后头的公鸡又开始打鸣,老爷就让人去买回来,原本是要送到厨房的,但两位小少爷说没有见过公鸡于是就跟着去瞧,后来不知怎的瑾哥儿就抱了回来。”
“还取了个名儿叫做‘黑将军’。”
听到桂枝这话,刘玉真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泛起笑容,“那我们也去瞧瞧吧,看是怎样的雄鸡,打鸣声连我们这儿都能听见。”
“娘!”看到刘玉真身影的瑾哥儿把手上的菜叶子一丢,高兴地朝她挥手,“娘,您看这是‘黑将军’!可厉害了,厨房的鸡都打不过它!”
威风凛凛的黑将军有着一头漂亮的黑色尾羽,它的鸡冠呈红色,昂首挺胸的在院子里漫步,时不时低头啄两口散落在地上的菜叶。
而在它的周围,几个小厮紧张地拦在孩子们身前,生怕它发狠把小主子们给啄上一口。
相比小厮们的紧张,陈世文倒平静许多,他见着刘玉真柔声道:“起来了?”
“这是后头九叔家里养的鸡,我原想着买来杀了免得它吵着你歇息,没想到回来之后这两个小的就看上了,非要抱出来玩。”
“娘,爹说这鸡养着得经过您同意,”瑾哥儿跑到刘玉真身前,期待地问道:“娘我可以养着它吗?可威风了!”
“这鸡啄人吗?”刘玉真摸了摸瑾哥儿的头,偏头问陈世文。
陈世文摇头,“九叔说不啄,他们家的小孙子经常抱着,我刚看了的确没有那股凶劲,不过还是得小心。”
“那你可以养,”刘玉真低头对已经长到她腰部的瑾哥儿道:“不过既然是你养的鸡,那么就得你来喂。让人给你打个笼子,平时就把它放在厨房里头,你想去看它的时候再去看,不能像今天这样放出来。”
“它毕竟不是家里养的,万一啄了你们当中的谁可了不得,你答应不答应?若是做不到你还是送回厨房去吧,让她们给你炖汤喝。”
瑾哥儿看看母亲,又看看威风凛凛的大公鸡,点头道:“好!”
……
陈桂花在陈世文和刘玉真处碰了钉子,并没有放弃,转而在张氏等人面前使劲。
“大嫂啊,这是定亲又不是成亲,哪有分早晚的。我见过那个孩子,妥当得很,虽说他家里人官没有世文大,但是高门娶媳低门嫁女,为了孩子好得好好给她挑啊。”
“夫家家世低些这样若出了什么事才好给她做主不是。”陈桂花说着说着转头问戚氏,“这可是一门好婚事,二嫂,你说是不是这个礼?”
戚氏这些年都跟着儿子住在镇上,也就逢年过节才回来待几日,整个人心宽体胖养得很是富态。听到陈桂花的问话她笑了,“老话说得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这孩子们的婚事得由他们父母做主的。”
“这慧姐儿的自然不能例外,她年纪还小呢,过两年也不迟。不过大嫂啊,慧姐儿年纪还小但是大侄子家里的芙姐儿却到了年岁了,可有人来家里提亲?”
张氏摇头,“是有那么几家来问,还没定下呢。”
“哎呀这可是一桩大喜事,芙姐儿从小就跟着她娘学织布,能干得很,要不是我娘家没有合适的我都想讨了去。”戚氏高兴道:“都有哪些家里?大嫂你说出来我们一起参详参详。”
张氏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族长孙媳妇的娘家侄子,镇上的孙地主家大儿子,还有县里头一个秀才家里的……”
……
一场急雨过后,天空放晴。
刘玉真闲坐在树下,看瑾哥儿和瑜哥儿两个和那只大公鸡玩耍。哥两个打小便没见过活的鸡,这两日都兴致勃勃。
慧姐儿坐在她的对面,两人中间摆放着一个棋盘,一人执白一人执黑,正下得旗鼓相当。
“母亲,到您落子了。”慧姐儿道。
刘玉真回过头,从瓷罐中取了一枚白子,“过些日子我们就要出发了,免得赶不上,你的行礼可都收拾好了?”
白子落在石制棋盘上,发出啪嗒的清脆响声。
“都收拾好了,”慧姐儿手里握着一枚黑子,略有些好奇地问道,“母亲,我们要在越城住多久啊?”
刘玉真答道:“地方上的官三年一换,若无意外我们在越城也就是三年时间。至于后面要去哪里,就要看朝廷把你爹安排在何处了。”
“那爹……”慧姐儿正欲再问,忽地眼前一亮站起身道:“爹回来了!母亲,爹回来了您看他在那头。”
“爹回来了?”听到消息的两小也不和大公鸡玩了,大步跑了过来。
刘玉真转身,顺着慧姐儿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了每天早早出门的陈世文回来了。
她站了起来,吩咐人给他准备换洗衣裳,“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你不是说要去看看地里的水道吗?”
她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衣裳,惊讶道:“你这衣裳怎么湿了,不是让人带了伞出门的吗?”
陈世文摇头,“这雨下得急,我是带了伞但是族长和族老们都没有带,所以下雨的时候就先给他们用了。”
“外头也没有地方可以躲,族老们年纪也大了怕染上风寒,所以雨一停我们就回来了。”他向凑过来请安的几个孩子点点头,然后道:“你让人送些驱寒的药材过去。”
“知道了,你快回屋里换身衣裳,”刘玉真拍打着他身上的水迹,顺势低头看了一眼他脏兮兮的鞋面,皱眉道:“你这鞋袜也要换,我让人给你提几桶热水来,你先去沐浴更衣。”
待他进屋后,刘玉真吩咐了几句,然后让慧姐儿看着两个小的才端着一碗姜汤进了屋子。
进去未久陈世文就穿着里衣从净房走了出来,见到那一碗浓姜汤微微皱眉,“这,这个就不用了吧,我觉得我好得很。”
“快坐下。”刘玉真拉着他坐到桌边,然后笑着把姜汤端到他眼前,“快趁热喝了。”
陈世文把瓷勺放进去,缓慢搅动,“我们过些日子就要启程了,家里头都收拾好了?”
“都好了,就等你了,”刘玉真在他的对面落座,关心地问道:“你此前说要带些新粮种去,也都备齐了吗?”
当朝通判管水利、农桑、粮运、诉讼等事,所以陈世文这些日子一直在准备,新粮种就是其中之一。
陈世文点头,“嗯,这些种子还是我前些年从琼州带回来的,那里一年可以种三次稻子,每个人都能吃饱饭。”
“种子拿回来后种了几年,但都只能种两次不能种三次,不过好歹是比家里的强些。若能在越城上下也种上,定能多些收成。”他有些得意,“如此一来,往后几年的农桑考核就不用愁了,定能得个上等。”
得了上等就是说这项工作完成得很好,若是三年整体考评都得了上等那就可以官升一级。
刘玉真略微明白了,回过神来见他一直没喝便伸手推了推那碗姜汤,“快趁热喝吧,我让人往里头放糖了。”
陈世文一滞,见她坚持只好端起了碗,苦着脸喝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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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晚了,剩下的明天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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