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自从跟谢氏聊过之后,唐安芙心里就装了事儿似的。
她开始思考齐辰为什么不与她圆房。
虽说他们是因为圣上赐婚才走到一起,可在这婚事上,承恩伯府是非常被动的,圣上下旨赐婚,他们就得尊从。
但齐辰不同,唐安芙相信,如果他不愿意的话,这世上没人能勉强他,那问题就来了,既然他是愿意的,又为什么不碰她呢?
若只是想要一个有名无实的妻子,那又为什么会是唐安芙呢?
种种疑惑在脑中盘旋,回门一整天唐安芙都心不在焉的。
被传到二房、三房耳中之后,仿佛再次坐实了夫妻不和的传言。
早早用了晚饭,唐益、谢氏和唐安杰一同送唐安芙和齐辰出门,王府的马队已然在承恩伯府门前等候,齐辰与唐益和谢氏告辞之后,率先翻身上马。
谢氏拉着唐安芙的手幽幽一叹:“记住阿娘说的话。”
唐安芙点点头。
看着爹娘担忧的样子,她心里不太好受,原本倒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如今却像是个大问题。
唐安芙有意岔开这个话题,往隔壁元家看去一眼,说:
“我今日回门,蕊娘也不来看看我。亏我还给她带了东西。”
平日里就算没什么事,元蕊娘都能一天跑三趟唐家,今天唐安芙回门她却没出现。
“哥,明日你别忘了把我给蕊娘的东西拿去给她。”唐安芙对唐安杰吩咐。
谁料提起元蕊娘,唐安杰面色异常,含含糊糊的应了声:“唔。知道了。”
唐安芙奇怪的看了他两眼,想着齐辰还在等她,没有多问,便转身上了马车。
看着女儿女婿的车队离开,谢氏憋了整整一天的叹息才总算呼出来,唐益察觉出夫人的担忧,伸手揽住她,安慰道:
“儿孙自有儿孙福,阿芙聪明又能干,王爷总有一日会发现她的好。”
谢氏无奈:
“我就是担心她太能干了,性子太要强。”
唐益拥着谢氏回家:“别想了。横竖都是她的造化,咱们也没法子护她一辈子,她自己的日子,总要她自己过出来才行。”
唐家夫妻进门后,唐安杰还站在门外,像是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巷子口,实际他的眼角余光却撇在另外一处的红灯笼上。
**
唐安芙和齐辰回到王府。
时辰还早,齐辰便去书房待了一会儿,唐安芙先回房,苏荷苏溪伺候唐安芙洗漱。
齐辰在书房待了一个时辰,戌时回房。
像前两日一样,他默默洗漱,默默走到床边,想默默爬到里床的时候,前两日都安稳坐在床边的唐安芙忽然动了,一条腿忽的弹起,横栏在床沿,挡住了齐辰爬床的路径。
齐辰的目光从唐安芙的腿上转移到她脸上,眉心微蹙,自带乖戾之气,若是旁人见了他这神情,早被吓破胆,但唐安芙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战场杀戮她也经历过不少,比凶,她不怕。
前两日是神经大条没发觉不对,如今既然发觉了,自然也不会又前两日的娇羞笑脸,用和齐辰如出一辙的面无表情回盯他。
夫妻俩像是较劲般大眼瞪大眼,好半晌后,唐安芙才咬牙切齿的问了句:
“你什么意思?”
齐辰不解:“什么什么意思?”
唐安芙不想再跟他废话,直言道:“娶了我却干晾着,你什么意思?”
齐辰顿了顿,才回问:“……不晾着,你待如何?”
这般挑衅让唐安芙气绝,放下横栏在床沿的腿,唐安芙站起身来,仰头望着齐辰,伸手按到他的肩膀上,将齐辰按着坐到床沿上,然后飞快的俯下身在齐辰的双唇上吧唧亲了一口。
齐辰依旧面无表情,但感觉整个人都像是僵住了,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两只眼睛紧紧盯着唐安芙一动不动。
唐安芙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虽说她在这事儿上确实有那么一点经验,但主动还是第一回,在尴尬和对效果担忧的双重夹击下,终于紧张的开始手心冒汗,新如擂鼓。
“懂,懂了没?”发颤的声音小声问。
齐辰终于找回了他的呼吸,肉眼可见的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但很快又摇了摇,在唐安芙不解的目光中,他无辜且无助的来了句:
“我不会。”
唐安芙如遭雷击。
不会……不会……他说他不会!
唐安芙还没从那句‘我不会’中完全反应过来,齐辰又紧接着说了一句:
“你教我。”
教……
之前教了他做双皮奶,教了扎风筝,现在连房事也要教了吗?
唐安芙哭笑不得,一度以为齐辰在搞笑,要不是他正儿八经的,简直要以为齐辰在调|戏挖苦她了。
大概见唐安芙没反应,齐辰又重复了一遍:
“你教我。”
唐安芙:……
突然有点后悔跟他聊这个,这种事,她怎么教?羞死人了。
忽然唐安芙想起来出嫁前包嬷嬷给她的那本压箱底,她的随身箱笼在成亲那日随她一同被搬进喜房的,就在屏风后头的储物间里,唐安芙进去一通翻找后,拿了本书红着脸从屏风后走出。
“喏。”
唐安芙把书递到齐辰面前,连正眼都没敢看他。
齐辰接过书就翻阅起来,他边看边在房间踱步,聚精会神、求知若渴的样子让唐安芙莫名感到羞耻,兀自翻身上床,放下两边床帐,心情复杂的躺下。
原本是想着在床上躺会儿平静一下,没想到躺着躺着有了困意,不知睡了多久,唐安芙感觉耳边痒痒的,像是有人在她耳朵旁边呼吸,抓了抓耳廓,翻了个身,感觉嘴巴碰到了什么温软的地方。
唐安芙缓缓睁开双眼,被近在咫尺的俊脸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退,迷糊问:
“你、做什么?”
“我学了一些,可以试试吗?”齐辰和唐安芙枕在一个枕头上,近在咫尺。
他用无辜又纯洁的表情对唐安芙说着叫人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话。
“可以吗?”
齐辰见她愣着,于是逼近她一些又问一遍。
唐安芙避无可避,感觉两人呼吸都交错到了一起,心如擂鼓,连脸上的血管似乎都在冒着热气儿,鬼使神差的就‘嗯’了一声。
得到许可之后,齐辰平静的目光中忽然掀起一阵滔天波澜,将他瞳仁中唐安芙美丽双眼的影子吞噬,激烈热情的拥抱着那撩动他心弦的人。
片刻后,床帐中传来些夹杂着热火朝天且细细碎碎的谈话声:
“不是,不是这样……”
“嗯?”
“衣裳,衣裳……”
“哦。”
“哎呀,你轻点儿,轻点儿!不是那里……”
“那是哪里……”
“慢慢慢,别别别,哎呀,疼疼~”
“这样呢?”
“不对不对,你再下去些……”
“那这样?”
“唉算了,你还是那样吧~”
“哪样?”
“就是……那样!”
“不懂,你动给我看。”
“哎呀你真麻烦,看着~”
“嗯,看着呢……”
一场别开生面的教学在床帐中展开,老师与学生的热情空前激烈,师生联手在知识的海洋中探寻那古老且神秘的美好世界,直至天明。
**
唐安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感觉四肢百骸都像被拆下来重新组装了十八遍一样,累的连小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不得不说,这齐辰的学习热情实在是太高了,刚开始的时候,唐安芙还能仗着有点微末经验稳居上峰,甚至一度呈主导地位,但随着齐辰的活学活用及天分使然,从第二回合开始她就一而败,败而衰,衰而……一直衰,再也没起来过。
艰难的从床上爬起,牵动了各处酸痛,唐安芙发出了些声音,房门外就听见苏荷苏溪的声音:
“王妃,您起了吗?”
“奴婢们进来了。”
唐安芙应了声后,两人推门而入。
想着昨天晚上的动静,唐安芙就羞得面红耳赤,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们。
但随着苏荷苏溪与平常无异的表现,唐安芙渐渐想开些,由她们扶着去梳妆。
并不是她身娇体弱,而是齐辰在床上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又轴又凶,完全听不进她的话,好在唐安芙是练过武的,有点底子,不然被那么颠来复去的折腾,半条命估计都得交代在他手上。
不过凶归凶,完事后还知道抱她去洗了个澡,把床单都给换了,要不然唐安芙今早黏黏糊糊的被苏荷苏溪看见,可真就要钻到地缝里去了。
梳洗好之后,厨房就直接送来了午饭,唐安芙端着饭碗,想起来问:
“王爷呢?”
凌晨睡觉之时,唐安芙还在想,经过一夜的劳累,齐辰总不会再那么早起来了吧。然而她今日睁眼,看到的依旧是空空如也的里床。
“回王妃,王爷一早就出门了。”苏荷一边为唐安芙布菜,一边回道。
唐安芙咬了一口狮子头,惊疑问:“一早?”
平日里齐辰什么时候起床的唐安芙都不知道,更别说昨晚累成那个死样,她就纳闷为什么齐辰不会累,明明他才是出力比较多的那个吧。
唐安芙气恼的送了一口饭入口,又问:“他去哪儿了?”
苏荷摇头:“奴婢们不知,王爷出门从来不说去哪里的。”
从来不说……这个习惯可不太好。唐安芙心道。
没有成亲之前,都是一个人,随便去哪里都可以,但如今成亲了,总要交代一下去处,毕竟现在家中已有人等候,这不仅仅是说齐辰要交代,包括唐安芙,如果她想去什么地方,也要事先与齐辰交代,这应该是夫妻间最基本的礼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