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是双颊绯红,脚步踉跄地走出去的。
“海棠姑娘?”李长顺疑惑她怎么出来这么快,上前叫了她一声,然而她却目不斜视地向外走去,像是根本没听到他的话。他此时才看到海棠半边衣袖都湿了,头发上也沾染了不少水汽,甚至唇瓣都微微红肿。
他看看内室,犹豫片刻走到门口问道:“爷,需要奴婢进来吗?”
“……等着。”里头传来端木夜略有些嘶哑的声音。
李长顺赶紧退到一旁,虽好奇却也不敢去想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
浴室里发生的事,自然只有当事人海棠和端木夜清楚,此刻端木夜还在浴池中回味着方才的余韵,而海棠则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的卧室。
她躺到床上,整个人还呆呆的。
她居然被迫帮人撸了!天啊,她好想当这是一场噩梦,醒过来就不再记得!
海棠根本不愿回忆当时的场景,一旦回忆,她的心中就会升起对自己的唾弃。
其实她本来是有机会说不的——当端木夜问她是否乐意的时候。她当然是不乐意的,帮一个讨厌的男人撸这种事,搁谁身上能乐意?可不知道是不是对端木夜的习惯性恐惧,她当时根本没办法说不。
在端木夜清冷眼神的盯视下,她似乎放空了自己的思绪,机械性地动起了右手,她的脸颊因为感受到的反应而渐渐染上红晕,可她并不排斥脸上的热度,甚至还配合着做出羞窘的模样——她隐隐觉得端木夜依然在试探她,在她用月事拒绝他之后。
渐渐的,她听到端木夜的呼吸略微急促起来,他又一次吻上她的唇,极近的距离之下,她看到他清冷的眼神渐渐融化成灼热的岩浆,他的唇渐渐下移,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流连,唇瓣的温度烫得吓人。她微微轻颤,咬紧下唇默默忍受着,直到他终于释放。
之后她挣扎着起身的时候,端木夜并未拦她,而在她颤声说告退的时候,他也只是嗯了一声。她知道今天这关是过去了,一身狼狈地走了出去。
躺在床上,海棠的心里充满了恐慌,今天她能替端木夜撸,明天就能替他口,那是不是最终她会妥协?如果单从理智上考虑的话,她若真迎合了端木夜,得到他的宠爱,以后说的话一定会更有分量。
可她为了活命已经放弃了一些原则,难道要把所有原则和底线都放弃吗?她要委身于一个她讨厌的男人,而等他将来娶了世子妃,不管受不受宠,她都会成为世子妃的眼中钉肉中刺。除了世子妃之外,她还要面对他的各种侧室通房。她要是足够受宠,端木夜或许会升她当个有名分的妾室,要是不受宠,将来世子妃随便寻个错处就能将她打入十八层地狱。
想到那种围着一个男人团团转,彻底失去自我的生活,海棠就害怕得全身发抖。那样的话,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穿越到了这个书中的时代,为了活下去,她知道她必须做出一定的妥协,可她无法放任自己抛弃一切底线,那她就不是她了,不如不活着。
这一晚,海棠想了许久,想得都忘记自己身上还穿着湿衣服,结果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有些鼻塞。
早上要服侍端木夜的时候,海棠没敢上前,而是悄悄对李长顺说:“李公公,我昨日不甚受了寒,此刻有些鼻塞,怕传染给世子,还是您过去吧。”
李长顺想到海棠昨天是怎么回去的,立刻了然道:“也是,万不可将病气过给世子。”
李长顺上前服侍端木夜的时候,他眉目一动,斜眼看了看海棠。
李长顺极有眼色地说道:“爷,海棠她昨日着了凉……”
端木夜表情微变。他看向海棠,只见她垂着视线,脸颊有着淡淡的不健康的红晕。他忽然想起了昨日浴池之中她双眸含水,脸颊绯红的模样,心尖便是微颤。
“找大夫瞧瞧。”端木夜道,他的声音甚至称得上和颜悦色。
“是,世子爷。”海棠顿了顿,发觉他这次好像并没有怀疑什么,便又道,“那这几日奴婢便先不在爷您的跟前伺候了,免得将病气过给您。”
“嗯。”端木夜应了一声。
海棠松了口气,待端木夜出发去翰林院,这才回房歇着去了。
茉莉后来替海棠找了大夫来,大夫开了些药,海棠便请茉莉煎了,按时服用。她现在是在生理期,本来身体抵抗力就弱,要是还不好好调理,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是害了自己,她还想长命百岁的。况且装病这个借口已经用过了,再用难免引起端木夜的怀疑,而且她和端木夜都已经进展到那一步了……该面对抉择的那天迟早要来的。
海棠的身体渐渐好起来,眼看着快好了。这天晚上,她正跟茉莉聊着天,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海棠姑娘,你还醒着吗?”
是李长顺的声音,这几日他倒是常常来看她,因此海棠也不以为意,笑道:“醒着呢。”
她刚想叫茉莉过去开一下门,李长顺便推开门走了进来,而他后面,还跟着衣冠楚楚的端木夜。
海棠本正躺在床上,一见端木夜来了,她便想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可端木夜却手一抬道:“不必。”
茉莉早已战战兢兢地站起身,退到一旁。李长顺一使眼色,茉莉便乖乖地跟他走了出去,他还体贴地将房门合上。
房间内便只剩了海棠和端木夜两人,海棠觉得一阵别扭,特别是想起几日前在浴池发生的一切,她就觉得无法直视端木夜。
可端木夜却像是毫不在意的模样,稍显关切地问道:“身子可好些了?”
海棠诚惶诚恐地回道:“好些了。”她听着心里直打鼓,端木夜问她身体是不是好了,是想看她好了就来睡她么?
“那便好。”端木夜点头,他环顾着这间房子,忽然眉头微皱,“这屋子太差,明日你便搬到侧屋去。”
海棠心中微颤:“奴婢已习惯住在这儿,况且茉莉就在一旁,也方便照料奴婢。”他这是要把她安排到身边,好近水楼台先得月么?而那侧屋……是迷迭曾经住过的?
端木夜早就习惯了所有人都顺着他来,一听海棠的话,眉头便皱了起来。然而当他视线落在海棠那清减了的面庞上时,他心头忽的一软,连声音都不自觉软下来:“你既喜欢这儿,便由得你。”
海棠松了口气,忙道:“多谢世子爷。”
端木夜原本是站在屋子中间跟海棠说话的,可说着说着,他便不自觉地想要靠近,脚步不受控制地向前走了两步。
海棠意心里一惊,有点怕他靠近后不顾她还在生病就做什么,忙道:“世子爷,病将好未好之时最易传给他人,您还是别靠近奴婢了,免得将病气过给您,奴婢万死难辞其咎。”
见她这一脸恐慌的模样,端木夜眉头微皱,心里不知怎的,像是被挠了一下般难受。他停下脚步,隔了几步远看着似乎有些不安地坐在床上的海棠,心绪有些复杂。
他想,罢了,来日方长,只要他多宠宠她,她总能不再如此畏畏缩缩的。
“今晚你好好歇着。”端木夜的声音软下来,“明日是休沐日,你若好了,咱们便出去走走。临川酒楼又出了些新菜式,倒是值得一尝。”
“是。”海棠柔声应是,心里却为“临川酒楼”这个名字的出现而有些不安。
端木夜又看了海棠几眼,这才转身离去。
茉莉很快又进来,脸上满是喜意:“海棠姐姐,世子竟亲自来看你,真的是莫大的荣宠呢!”
“嗯。”海棠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了。
茉莉没有发现,继续道:“海棠姐姐,等你病好了,想来世子定会好好待你的。”
海棠忽然看向茉莉问道:“这几日,世子可有再去临川酒楼?”
“啊?”茉莉为海棠这忽然冒出的问话感到惊讶。
海棠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茉莉想了想才说:“我听石头说,李公公有时候回来会带一些临川酒楼的酒菜回来给他。那临川酒楼的纸袋上,还有它们酒楼的字样,真是稀奇。”
后面茉莉再说了些什么东西,都没太引起海棠的注意。
她没有跟着端木夜的这几天,他竟然又去了临川酒楼?那么他跟林雪霜的关系如何了?有没有被林雪霜吸引?
接着海棠便想到了今天端木夜对自己的态度。刚才端木夜那样温和地跟她说话,她都快吓死了,在她印象中,端木夜表现得温和,也就是牡丹那次,那这次他又想干什么了?老实说他忽然不再冷冷地看自己,她都觉得有点不习惯,心惊胆战的。还是说,因为她替他撸了一把,所以他才忽然对她改了态度?
她猜不透端木夜的想法,也莫名的不愿去猜透。
想要弄清楚林雪霜那边是什么情况,海棠决定第二天怎么都要让身体好了,跟着去临川酒楼。
第二天一早,海棠精神奕奕地去替端木夜穿衣,看到她来,他的表情稍显柔和了些,眉眼里藏着清晰的欣然。
海棠替端木夜整理衣领时,他忽然道:“身体已大好?”
此刻海棠刚巧踮着脚尖,额头差不多就在端木夜嘴边,他一说话,她就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吹拂在她额头,顿觉一阵不自在,忙放下脚跟距离他远了些回道:“是的,爷。”
“那今日你便跟我一道出去吧。”端木夜道。
海棠正有此意,闻言忙道:“是,爷。”
看出海棠的喜悦,端木夜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轻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开口。
看着这两人,李长顺觉得自己和其他的太监小厮都是多余的,真想立刻跑出去将这地方留给这两人。他心中觉得有种欣慰感,他家的世子爷,总算看上个姑娘了。
上了马车后一路西行,很快就出了城。
海棠好奇地看着外头的一切,那是城外的玉皇山。临沂依山傍水而建,这山便是玉皇山,山势不高,山头郁郁葱葱,一片生机勃勃之景。
这是要出来踏青?
海棠正想着,便听端木夜叫她:“海棠,过来。”
海棠将目光从外头收回,挪到端木夜身边,端木夜看到了海棠刚才那小孩子似的不舍行为,不禁一笑:“可喜欢出来?”
“喜欢。”海棠照实回道,她更喜欢的是出来就不用回去了。
端木夜扯了扯嘴角:“若喜欢,今后我们便常出来。”
“是……”海棠低低应了一声,声音有些发虚。这算什么?因为她喜欢,所以要常出来,他这是在讨好她?可他用得着讨好她吗?
海棠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却见面前多了只五指纤长的手。
那手的主人轻笑一声:“手。”
海棠心里郁闷,这是把她当狗还是什么的?可她能做的也只不过是伸出手搭在端木夜的手心而已。
端木夜看着那细嫩的、比自己小上一号的手,想起这手曾经带给他的*滋味,眼神微沉,忽然间便收紧五指,抓住了海棠的手,将她往自己跟前一带。
海棠低呼着倒在了端木夜的怀中。她不得不仰头看着他,心中惴惴。
端木夜垂头盯着她定定地看着,忽然嘴角一勾,一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他从前绝不是如此好.欲之人,应该说,从小时起,因为见过太多丫鬟的丑态,他一直很讨厌女人的触碰。直到现在,海棠到了他身边。这个几乎可以算是他逼迫着来到身边的丫鬟,虽然看上去柔弱胆小,有时胆子却又大得惊人,他不讨厌她的触碰,他也不讨厌触碰她。吻过,尝过她的味道,他便忍不住食髓知味,常常想将她抱在怀中品尝。
他想,她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又如何?她是他的丫鬟,自然需以他马首是瞻,取悦他是她的职责。他期待着她完全臣服在他身下的那一刻,他已经对真正占有她迫不及待了。
等马车在玉皇山脚下停下,海棠已经衣衫凌乱,双颊上爬满飞霞。
有那么一刻,她以为端木夜会在马车上办了她。好在他最终放过了她,止步于摸胸。她安慰自己,那不过就是两团脂肪而已,就让他摸一手油又何妨。
两人下马车之时,李长顺和姚炳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目不斜视。
“这半山腰景致不错,走上去吧。”端木夜站在山脚看了会儿,回头对海棠道。
“奴婢听世子爷的。”海棠低低地应了一声。
见海棠的脸上依然泛着红,端木夜勾唇一笑,率先走在前方。
现在这个季节,山上的景致自然是极好的。海棠很快就将马车上的一切都抛在了脑后,逼着自己认真地欣赏着山中的美色。
此刻来踏青人不少,穿着各种衣服的人都有,穷人富人,平民权贵,人人都有欣赏自然美景的权力。
走了一路,当海棠觉得快走不动时,前方出现了一座寺庙。
进了寺庙,李长顺便开始张罗着要寺里的和尚准备斋菜,并给几人安排一间厢房。
在小和尚带着几人去厢房时,海棠忽然想上厕所,只好有些不好意思地向端木夜说明,在小和尚的指点下去了茅房。
解决了这要紧事从茅房出来后,海棠沿着原路返回,之前已经快走到厢房了,路也不远,因此她很清楚回去的路该怎么走。
快回到端木夜被安排歇息的厢房时,旁边厢房的门忽然打开,出来个人,她正回头跟人说着什么,没看前路,差点跟海棠撞上。
好在她身后之人拉了她一下,那姑娘才没有撞到海棠。
海棠原本想绕过人继续走,可眼神一扫她就发现,这差点撞到自己的人,竟然是林雪霜的丫头,那么另一个人……
海棠目光一转,果然见到男装打扮的林雪霜正略带歉意地看着她道:“抱歉。”
“不碍事。”海棠忙回道,她正要走,可想到好不容易跟林雪霜遇到,再加上最近端木夜越来越放肆露骨的行为,她便停下脚步,看向林雪霜道:“您是临川酒楼的老板吧?我曾经跟着我家主子在酒楼见过您。”
林雪霜略显诧异地看向海棠,这仔细一看,她便记起来海棠是谁。端木夜样貌出众,第一次见面时又莫名对她充满敌意,她自然记得他。而之后,她又在临川酒楼见过他几次,那敌意倒是弱了些,只不过他不喜她也是毋庸置疑的。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他,但她并不怕得罪了别人,谁敢来惹她,她绝不会任对方撒野!
想起海棠是那个对自己有敌意之人的丫鬟,林雪霜的表情便冷淡了一分:“正是在下。”
海棠看着林雪霜那生人勿近的表情,心里有些打鼓,然而她还是鼓起勇气说道:“我知道您是谁。”
林雪霜面色微变,她看着海棠半晌,忽然冷然一笑:“我是临川酒楼的老板,我还能是谁?”
“我认识一位跟您同样来历的女子。”海棠只当没看到林雪霜的脸色,继续说完了她想说的话。端木夜的行为已经越来越丧心病狂,她有种走投无路的感觉,所以她想试探林雪霜。她只从里看过林雪霜的表现,林雪霜原来是个特工,心肠自然比一般的穿越女主硬。那么当林雪霜得知有另一个女性跟她有类似的穿越遭遇时,她会怎样呢?会不会出于同情,而对同是穿越者的自己伸出援助之手?如果林雪霜愿意帮自己的话,她相信在女主的光环之下,没有什么事是做不到的。
见海棠一口到出自己是个女子,而那语焉不详的话似乎预示着什么,林雪霜脸色微变,对她的丫鬟道:“蒹葭,你在门外守着。”然后她看向海棠,“里面请。”
海棠跟着林雪霜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关上,蒹葭守在了门外。
“你知道些什么?”林雪霜不动声色地看向海棠,“你想要什么?”
海棠诚恳地说:“林小姐,我叫海棠,我知道我这样贸然来找您,您一定会心生疑惑,但我保证,我对您没有恶意。只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曾经跟我说过,她来自另一个时代,她还预言,将来原太子妃将会开一家叫临川酒楼的酒家,我去过,发现连酒楼的小二都是女的这一点,她都预言得一模一样。现下她有极大的危险,我身为一个小小的丫鬟帮不了她,她便央我来求您帮帮她,她说您和她来自同一个时代,总归有些同乡之情的。”
林雪霜眸光微闪,她是穿越的这件事,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而眼前这个小丫头,却说得头头是道,想来是有几分真实的。既然她能穿越到这个世界,她同个时代的人,也有可能穿越而来,只是那“预言”是怎么回事?
她不置可否地说道:“你们想让我帮忙,总要将具体情况告知,否则我怎么敢相信你们?这第一件事,便是你那主子的身份。”
海棠刚要开口,外头便响起了蒹葭阻拦的叫声,紧接着,房门砰的一声被踢开,脸色青黑的端木夜出现在门口。
看到房内海棠和林雪霜单独待着,端木夜眼神一冷,先前的柔意早烟消云散,他冷笑着说道:“林老板,不知道你找我这丫鬟,有何指教?”
也是海棠运气不好,在她刚要跟林雪霜进厢房的时候,李长顺得了端木夜的命令出来找海棠,怕她迷了路,结果他刚巧就看到海棠跟林老板进了屋,他犹豫片刻,还是回厢房将这件事告知。结果可想而知,端木夜一听这事,便立刻起身,带着满身压抑的怒气,过来踹开了这个房间的大门。
海棠怔了怔,她没想到端木夜竟然会在这关头出现,不禁为机会的逝去而感到惋惜,竟忘了去害怕此刻明显生了气的端木夜。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