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青湘心中一惊,警惕地问:“你想做什么?”
“瞧你吓的,我又没想做什么。”萧洪欺身而上,压着吴青湘又是各种摆布,像把她丢进米舂般捣弄、碾压,却越使力越不知餍足。
欲壑难填,他盯着身下一直侧着脸,漠然无视自己的女人,鬼使神差地问:“不管你愿不愿意,我们都已经是这样的关系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跟着我?”
吴青湘依旧沉默,连一个正眼都不肯给他,只有唇角挑起一个讽刺的弧度。
她的冷漠让萧洪心头窜起一簇火苗,一边凶狠耸身,一边不忿道:“我哪里比他差?我前日刚升了左金吾卫大将军,这可是个、有实权的位子,将来只会更好!”
他终于说出一直想对吴青湘卖弄的话,却让她直接闭上了眼睛。一股深深的受挫感让萧洪妒火陡炽,对身下玉体越发恣意施为,存心要将那冰霜抟成的人给焐化了,久而久之,身下传来濡湿的感觉,他脱口冒出一句:“你有感觉了?”
吴青湘咬着牙,汗津津的额角上青筋浮凸,偏生萧洪一改狠戾,对她使尽温存手段,肉身因为不可抗拒的欢愉堕落到更深一层的炼狱,她不由半睁开眼睛,目光中流泻出一股自暴自弃的绝望。她不甘心被萧洪征服,双拳死死紧握,牙关却禁不住逸出一丝又一丝的□□,肢体纠缠到最极致,从来不会失控的意识出现了一刹那的空白。
就是这一刹那的失察,萧洪已经瘫在她身上,带着宣泄后的舒畅,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吴青湘回过神,飞快坐起身抽了萧洪一记耳光,气得说不出话来。
萧洪揉揉自己的脸,笑得全无愧色:“认命吧,你迟早是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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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天又是一个晴好的春日,晁灵云跟着李怡一同造访荐福寺,在走进禅房看到赵缜时,即便心中早有准备,心里还是别扭了一下。
赵缜瞥了她一眼,倒是神色自若,与他们寒暄了两句,便开始谈正事。
身为陪客,晁灵云几乎无话可说,她听着李怡与赵缜亲密无间的交谈,内心并没有多少被他们当成自己人的欣喜,反而控制不住地想起那包差点断送她性命的紫笋茶——当初他们放自己这枚棋子入局时,是不是也像此刻这般默契交谈,会心一笑,便定夺了她的生死?
晁灵云及时勒住奔向歧途的思绪,稳住心神,便听见赵缜道:“殿下先往各地冶铁坊部署下去,这头一批家伙,暂时还动不着长安寺中的大佛。”
晁灵云听他这话说的古怪,不禁留神细听,待到弄清楚了这其中的门道,便渐渐变了脸色。
密谈结束后,赵缜先行离开,李怡看着晁灵云苍白的脸,笑着开口:“吓着了?”
晁灵云飞快地摇摇头,望着他,又迟疑地点了点头:“我一直以为,你经营茶行只是为了敛财。”
“钱财如流水,总要有个去处。”李怡的唇角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我赚的钱不便在王宅中露白,要买的东西更不能见光,就只能托寺院替我存着了。”
原来当今天下佛寺无数,而饮茶的需求以僧侣为最,加上除官茶之外,茶叶也允许民间私卖,李怡与赵缜便利用佛寺瞒天过海。
每年春季,赵缜的商船往返江淮收购大量私茶,出售给各地佛寺,所得钱帛又有八成用于铸造铁佛,由李怡巧拟名目,布施给佛寺保存,而在必要时刻,这些铁佛就会被送回冶炼坊,铸造成各种兵器。
佛寺拥有大片肥沃田地,又有善男信女的香火供奉,加上被免除了赋税徭役,自然能累积出巨额的财富。正是靠了这笔大财,才将李怡的私茶顺利变成了金银与兵器储备。
缜密的计划环环相扣,令晁灵云都忍不住暗暗惊叹。
只是弄清了来龙去脉,有一个疑点她仍不明白:“十三郎,我唯独一点想不通,你是怎么能够让长安诸寺的方丈都对你俯首听命的呢?”
李怡言简意赅地回答:“左右街大功德使,曾兼任光王傅。”
左右街大功德使正是掌管僧尼度牒和功役的官员,晁灵云恍然大悟:“我一直不曾见过你的王府官,还以为府中没有设光王傅呢。”
“曾经有过,后来裁撤了。”李怡一语带过。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晁灵云心中百转千回——功德使本就是资望不高的官职,被委任为光王傅,还能在后期被裁撤,可见李怡在亲王中是多么地不受重视,然而就是这样的劣势,他依旧能剑走偏锋,打通一条遍布京城、网罗天下的生财之道,这样的一个人,若授之以帝王之术,定将成为一代英主。
晁灵云凝视着李怡,眼睫细细颤动,心底涌过一阵复一阵的惊惶:“十三郎,我有点害怕。”
李怡知道晁灵云在害怕什么,握住她发凉的手,低声道:“是我的错,不能给你最好的,却要你陪我涉险。”
“我愿意陪你。”
哪怕万劫不复。
晁灵云紧紧回握住李怡的手,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十三郎,带我去看看你藏的铁佛吧。”
李怡深深地看着晁灵云,指尖按在她手掌薄薄的刀茧上,心中不断回响着吴青湘昨晚对他说过的话:“据目击者称,杀死刺客的人使用一柄弯刀,身量娇小,相貌秀美,极有可能是一名女子。殿下,我有一个猜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赌徒,只愿做有把握的事,然而这次他却想赌一把,哪怕会因此输掉身家性命。
决定孤注一掷的那一刻,他露出一丝温柔的笑,牵着晁灵云的手,柔声道:“好,你跟我来。”
于是一刻钟后,晁灵云置身于荐福寺的一座仓库中,当李怡点亮仓库墙壁上的蜡烛,数列姿态各异、栩栩如生的佛像瞬间显形,从幽暗处一路排列到她眼前。
她站在一座两丈高的千手观音之下,抬头仰望,感受着渺小的自己被观音像庞然的阴影吞没,不禁深深倒吸了一口凉气——此刻映入她眼底的,既是慈悲的神佛,也是肃杀的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