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杀槐树精后,季无常可没什么时间停留,马上上前击鼓,很快便有人上来开门。
一进入大门便察觉出诡异,整个郡守府都弥漫着一股庞大的死气。
他心中一紧,朝着死气最为浓重的地方以最快的速度一路狂奔,很快就来到了庄园的最南面,也就是郡守大人的住处。
初到这里,便察觉出有什么不对劲。
这郡守大人的卧房对面居然栽着一棵柳树。
这种树可不兴栽,阴气极重,有招魂之用,传言其根须可贯通地府。
柳树正对卧房,正是什么风水大格局?
这明眼人都知道这树不能对着大门,更不能对着卧房了。
他联想到了这郡守府大门前也栽了一棵老槐树。
季无常心中极不平静,掀起惊涛骇浪,在他记忆中似乎有什么风水格局与这两颗树有关。
片刻后,他想到了什么,心中一惊,眼中有一抹淡淡的金光,在那棵柳树下果然有个非常淡的阴影,那是一只游魂。
季无常踩着几块假山石,几步腾挪便来到了房顶,居高临下的望去,尽览百米之内的景色。
果然发现了一点端倪。
“杨树、楝树、桑树、柳树、槐树!”季无常咽了一口唾沫,心中骇然。
五大阴树齐了。
这郡守府居然栽种了五大阴树……在这之前他居然没有发现?
究竟是他自己疏忽了,还是有人要掩盖什么?
难怪整个郡守府附近的街道没了人,这种阴气之下,估计那些人早就病的病,伤的伤,死的死了。
早就跑亡而去了,整个东郡成了一个空城!
季无常右手往腰间的伏妖袋摸去,手中出现了一个小玉瓶,一滴牛眼泪滴下,顿感眼前出现了一大团黑气。
那些都是阴气,五大阴树将方圆数十里的阴气全部汇聚一堂。
“这是要出大事啊!”季无常喃喃道,眼中惊骇之色不减。
他跳下房顶,来到了这团阴气的中心汇聚点,居然是郡守大人的卧房。
推开房门
这里倒是聚集了很多人,全部面露哀色,更有甚者泪流满面,眼里止不住哀意。
这些都是一些亲属,下人。
季无常扒开人群,挤了进去,只见触目惊心的一幕。
一具男尸躺在的正中央,身上没有一块肉是完整的,腐烂的肉块挂在骨架上,早已死去多时,可从这死者身上的官服可以推算的出来。
死者正是郡守大人。
季无常沉默了,他正要找这郡守大人问个明白,没想到就死了,这也太巧了吧。
他看向郡守大人的手,握的非常的紧,已经僵硬了,手中抓着一块碎红布。
季无常用力的掰开这只手,这块红布上赫然用鲜血写了一个字。
妖!
鲜红的大字,书写着一颗妖字,配上地上触目惊心的血迹以及一具碎尸,无不透露着阴风诡谲。
这是郡守大人有遗言吗?
还是指这凶手是妖?
他看着这块红布,似乎感觉在哪见过一般,很快他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那嫁衣女子的嫁衣吗?只是撕下来了一角,但从纹路与细节依旧可以看的出来这就是那件红色嫁衣。
“难道那嫁衣女子回来了?”季无常回头打量着四周,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但紧张的心仍是没有悬着。
毕竟这有点渗人。
在这具尸体前,有几人亲属跪在地上,脸上尽是泪痕,止不住的哀伤。
其中有一名贵妇人,看她的面相,且面上有三分薄情,显然是一副寡妇之相,而且与那嫁衣女子有六分相似。
季无常心中了然,这贵妇人应该就是郡守大人的正妻,嫁衣女子的生母的。
这贵妇人嚎啕大哭,若不是被几名亲属与侍女拉着,怕是要哭晕过去,也难怪,这丧女之痛尚未平复,又痛失亲夫,这如何承受得了。
待这贵妇人平复下来,季无常才上前询问。
“老夫人,你们可曾得罪过什么妖物?”季无常问道。
这郡守夫人,面容憔悴,眼里满是哀意,眼神呆滞,久久才回过神来,一边摸着眼泪,一边哀道:“妖?我夫妻二人清廉一世,何曾得罪过什么妖?”
季无常细思了片刻,他倒是想好好细说,但此事关系重大,他皱了皱眉,道:“老夫人且先止住哀意,这妖物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若是不道个明白,怕是这整个郡守府的人都要跟着遭殃。”
不过这番蛮理蛮横的语气倒是有点用处。
这郡守夫人一听此话,脸色骤然大变,给季无常使了个眼色,将他带到了旁边的偏房中。
“季大人,方才人多眼杂,多有不便,还请恕罪!”郡守夫人端来两杯茶,递了过来。
季无常接过,品了一口,算是应了一声,又问道:“老夫人可曾知晓这魑妖?”
“当啷”一声
郡守夫人手里的茶杯不稳打翻在地,热茶淌了一地。
他看着端坐着的季无常,脸上满是惊恐的神色,张了张口,道:“你是从何听说这魑妖?”
“偶有听闻!”季无常抿了一口茶,淡定的回道。
“也难怪,你是捉妖人,知道这魑妖也很正常!”郡守夫人脸上满是苦涩之意。她叹了一口气,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脸上仿佛苍老了数十岁。“到了如今,讲给你听倒也没什么!”
这事要从二十多年前说起……
那时正处于战乱,灾祸频频,流民遍地,食不裹腹,睡不暖衣。
这事季无常深有体会,记忆中的前身也是个可怜人,那种在战乱中捡树根,剥树皮的日子历历在目。
对这种事他深有感触。
那时在东郡,一对青梅竹马的情侣一齐卖身进入一家酒楼,以换个吃食。
男为琴师,女为舞娘。
这二者在当时可谓一绝。
这间酒楼也因为这一把琴,一只舞,名扬整个东郡。
多少达官贵人慕名而来,望能听得一曲琴舞合奏。
此二人形影不离,真似一对神仙眷侣,点缀着这小小的酒楼。
可惜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又或天妒红颜。
引来这东郡之中一名财气万贯的大财主眼红,竟当众调戏舞娘,仗着家财,也无人敢多言半句。
男子气不过,上去讨个说法,却被折断十指,整个东郡最好的琴师再也抚不了琴。
男子日渐消沉,终日买醉,而女子本是极爱清净的人,却也违心的周旋在酒桌之上,只为换得银两,讨来两碗吃食,以及赚取诊金,为其治伤。
这种日子过了许久。
直到有一天,有人谩骂女子是个娼妓。
本是相安无事,随着日子越过越久,闹的满城皆知。
男子一气之下离开了东郡。
女子也变得魂不守舍,整日守在门口,抱着一把琴,整日以泪洗面。
守在破败不堪的大门前,望夫回来。
这一等就是三年。
三年后男子归来时,身边带着一名道人,并在道人的要求下,在院中种下了五棵树,美曰其名为——招财结运树。
果然男子几年后名扬东郡,成了东郡郡守大人。
男子功成名就后将昔日所有欺辱他的人尽数铲除,并在整个东郡人的见证下,与女子成婚。
但按照要求,他们二人若是诞下一女,待此女成年后,便要将此女嫁给那名道人。
……………………
故事讲完,郡守夫人已泣不成声。
“道人?不就是魑妖吗?与妖做买卖……”
季无常沉吟,没有继续说下去,摇了摇头,都是可怜之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