拈花颇有些着急,可他的动作不会因为她急而停下来,她正犹豫要不要诈尸而起,还是就这么躺着当自己死了算了,下一刻,上身已经感觉到了细微的凉意。
罢了,和命比起来,什么东西都不重要!
柳澈深脱了她的上衣,拿着布替她擦拭白玉似的身子,眼里没有一丝杂质邪念。
他倒是坦然,拈花就有些吃不消了,这还只是脱了上衣,若是全身光溜溜,真是不敢相信。
拈花羞耻心越发泛滥,就算装死,全身也无法控制的泛红。
柳澈深拿过她的手,轻轻擦着擦着,感觉白皙的皮肤慢慢变粉了,他微微一愣,以为自己太用力,当即放轻了力道。
可是躺着的人好像越发红了,他抬头看向她的脸,细白的小脸一片涨红。
柳澈深手中的布一松,落在了她身上。
拈花感觉他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也知道自己肯定露馅了,一时间也装不下去,悄悄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果然对上他的视线。
柳澈深看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当即伸手抱起她,话里都有些发颤,“师父?”可下一刻,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的惊喜转瞬即逝,眼神慢慢复杂起来。
拈花悄悄伸手去拿衣裳,可是手指头还有手不是很灵活,完全是躺久了的后遗症。
柳澈深握着她胳膊的手还越发用力,许久才艰难地吐出几个字来,“你是诈死吗?”
拈花看着他颇为真诚,“为师其实也不知道怎么醒来的。”
柳澈深却不说话,显然不相信她说的话。
拈花也没了辙,这自然是瞒不住了,换作别的弟子,必然就信了,柳澈深这么聪明,根本瞒不住。
柳澈深抓着她的肩膀的手,越发用力,“师父从头到尾都在骗我吗?”
拈花听得心头发颤,被他抓着胳膊动弹不得,又是光溜溜的,越发势弱,拉着衣裳颇有些难言,“攻玉,为师也不想这样,实在是走投无路,你先帮为师把衣裳穿起来,这样着实有些奇怪。”
柳澈深见她还在想衣裳,心中越发难受,猛地将她拉扯过去,眼泪却顺着好看的眼睛落下,眼里全都是血丝,可见这些时日没有一日休息好。
拈花对上他的眼睛,一时间颇有些愧疚,可他的手慢慢上移,似乎要掐上她的脖子。
拈花吓得不敢动,他那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似乎恨不得掐死她算了。
他手慢慢上移,终是停在了她的肩膀,话间很轻,“你根本没有心。”
拈花被他说得一怔。
柳澈深已经放开了手,起身往外离去。
拈花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颇有些复杂,才刚有了些许感伤的情绪,肩膀的疼却越发强烈。
孽徒啊,两只手都要生生废了。
拈花看向自己细白的胳膊,果然两道掐痕,这力气也不知哪来的,真较真起来,她还真敌不过。
此地不宜久留!
拈花抬着僵硬的手,颇为生硬的穿上衣裳,下了地差点摔了,这么久没有用上这两条腿,实在不灵活。
她连忙一边揉着腿,一边如僵尸一般往外走去,外头是个园子,空无一人,好像不是魔界。
拈花绕过回廊一路往外走,果然找到了门,外头一层接着一层的台阶,直通而下。
拈花连忙上前,才颇为僵硬地迈出门,就看见柳澈深站在外面台阶上,察觉到她这处动静,慢慢转身看了过来,见她一副要逃的架势,眼神越发冷。
这可真是太不巧了,这么多门,偏偏就选择了和他一样的出口,也不知道是她衰,还是因为师徒的关系。
拈花颇有些尴尬,捂着乱糟糟的衣裳又僵硬地上了一步台阶,“攻玉,为师可以走了吗?”
柳澈深看着她许久,才淡声说,“你要走要留,与我何干?”
拈花闻言放松不少,往台阶下走,越过他的时候加快了脚步,唯恐他又改变了主意。
拈花一步步往下走,柳澈深的视线就一直落在她身上没有移开,让她莫名有些僵硬。
总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这天色还阴沉沉的,让她眉心乱跳。
拈花往下走去,底下迎面而来一群修仙之人,看见她皆是一愣。
“衡山掌门?你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看见她,又看见她身后的柳澈深,“果然有蹊跷,你莫不是与魔界勾结,你和这魔头什么关系?”
“这般衣衫不整,难不成是师徒乱伦?!”
拈花着实有些头疼,她也想把衣裳穿整齐些再出来了,这不是手脚不方便吗,这些修仙之人嘴皮子真碎,说到哪儿去了。
明明是徒弟要杀师父,她这都差点要成案发现场了,想得还挺香艳刺激。
传出去,只怕谣言四起。
拈花正琢磨着动手,又怕刺激了柳澈深,犹豫不决之间,前面那些人的声音突然消失了。
拈花下意识抬头看去,刚头还站在下面叫嚣的人,竟然化为了丝丝缕缕的烟雾,随风飘散而去,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巨大的白色烟雾猛然从天际而来,将那些烟雾全都吞噬而下,吃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拈花眼中瞳孔瞬间放大,她没有动手,那动手的自然就是他了。
她慢慢转头,看向站在上面的柳澈深。
他神情冷淡看着那一处,眼里没有一丝情绪,就好像刚头杀了这么多人的不是他。
拈花突然感觉一股冷意直穿骨子里。
她刚头若是再往前一步,那是不是也是这般下场,连尸首都留不下,直接散成了灰而去?
拈花第一次感到前所未有的后怕,再也无法把他当作往日的柳澈深看待,这简直就是一个行走的大杀器。
他只要想动手,那方圆百里只怕是没有活口的。
柳澈深看着前面许久,慢慢将视线移到了她身上,眼神又冷又厉,淡声开口,“你既然这么喜欢玩,弟子便陪你玩,看是我杀得快,还是你护得及。”
拈花心中一凛,突然‘叮’地一声,久违的系统突然提示音出现。
系统:‘反派任务:诛杀柳澈深。’
拈花听到这个任务,险些从台阶上跌下去。
果然字数越少,内容越重。
拈花下意识就是反驳,‘我不可能杀得了他,他杀我还差不多!’
系统却没有理会,依旧毫无情绪,‘这是最终任务,难度加倍,任务成功之后,你可以返回原来世界;如若完成不了,你将被扣除所有寿数,死在这个虚幻的世界里。’
拈花听到这话,整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柳澈深看了她片刻,已然转身往回走,显然与她成为对立面。
系统这样做等于同时为恒谦除掉了两个障碍,一个是她,一个是柳澈深。
柳澈深要杀仙门中人,她的设定是爱恒谦,自然要杀柳澈深,也不违背任务属性;而柳澈深死后,她返回原来世界,恒谦在这个世界,再也没有任何对手,因为对手都被她杀了。
果然是主角光环,无论如何,都会为男主开出一条路来。
只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成为自己最后的任务……
还要她亲手诛杀……
拈花六神无主游荡了几日,颇有些不知该去何处。
这处应该是人间,市井热闹,长街上吆喝声不断,可这热闹显然与她无关。
她一想到那最终任务就有些头疼,这完全是两难,她不想杀柳澈深,也不想死在这虚无的世界。
“师父!”
身后突然有人叫她,拈花颇有些颓丧地转头看去。
寻袂拿着手中的剑,拨开了人群,往她这里冲来,一来就冲她跪下,“师父,是我没用,竟然让他把你的尸身带走了,都是我的错,让师父的计划失效了!”
周围人听到他的话,又看她这样僵尸一般的僵硬,一时间吓得避开老远,看着她的眼神,颇为惊恐。
拈花无力地抬了下手,“罢了,不关你的事,谁能想到他会把我的尸首带走,他真要带走,你自然也拦不了。”
拈花想到这,是真看不透柳澈深,怎得仇人死了还要救,他到底是真恨她,还是假恨她?
拈花颇有些疲惫,寻袂也看出来了,“师父,我去找间客栈,让你先好好歇歇罢。”
如此甚好,终于有一个得用的了。
拈花缓缓点头,四肢颇为僵硬。
寻袂行动还是很有快的,眨眼间就找到了一家很不错的客栈,还带了温泉可以泡泡。
既然缩头是一刀,伸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先好好享受,拈花在浴池里泡了好一阵,身体恢复了不少,只是行动还有些僵硬,折腾了好生久,才爬上岸。
她辛辛苦苦穿好衣裳,往外走去。
寻袂着实很担心她,就候在外面,见她出来,连忙上前,“师父,你好些了吗?”
“没什么大碍。”拈花摆着不灵活的腿,慢吞吞往前走。
寻袂手里拿着布,见她头发湿透,“师父,我替你把头发擦干罢。”
拈花点头,“嗯,回屋去,怪冷的。”
她这话才刚出口,后半句就卡在了喉咙里,看着不远处的一对男女,颇有些石化。
柳澈深就站在不远处,身旁便是的魔域圣女,蒙着面纱,两个人瞧着颇为登对。
前头侍女上前询问掌柜,显然也是要在这处住下。
造孽啊!怎么客栈都能住到一家去!
不远处有人步下楼梯,看着外面窃窃私语,“门口那对夫妻看着好生相配,一看就是贵人相。”
“那蒙着面纱的夫人必定很美,她夫君才让她蒙着面纱,不想让人白白看去。”
“那是自然,你看她夫君生得这般好看,她若是不好看,如何压得住?”
“我瞧着也未必能压得住,她夫君那气度模样,着实不是简简单单长得美就能压住的,毕竟他本身就已经这般好看了。”
她们这般讨论,拈花自然躲避不及,直接就迎面撞上了他看过来的视线。
柳澈深淡淡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视线,显然没有兴趣多看。
拈花连忙快步往楼上走去,那速度快得不像她。
寻袂也看见了柳澈深,当即跟着她躲了上来,“师父,我们可要换地方?”
拈花上了楼,悄悄探出去看,柳澈深就安静站在楼下,也没有再往这边看,显然没有兴趣注意这里。
拈花当即点头,“换!”
寻袂闻言起身下去,可想到正面撞上,好像也不对,只能退了回来,“我们还是先回房罢,等他们回了屋,我们再走。”
也确实,都被看见了,当着他的面走,实在太孬了,这事她是做不出来的。
拈花蹲在原地,一副很从容的样子,“也不急于一时,你先把我头发擦干。”
“好,我这就帮你。”寻袂连忙应声,扶着她往房里走去。
楼下的柳澈深垂着眼,默站片刻,慢慢抬眼看向楼上,眼里神色莫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