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的太医一同诊治,全过程还有三个高位上的人死死地盯着,好不容易明裳她娘醒了,太医们才松了一口气。
“梓儿,可有事?”
皇帝挤开旁边的太医,拉着明裳她娘的手。
“妹妹。”
华将军一双火热的眼睛饱含关心。
只有相国公张了张嘴,没说话,她虽然是他的妻子,然而两个人早就名存实亡了,当年他囚禁她做下的错事让他没有脸面出现在她的面前。
“我这是在……皇宫?”
华梓还有些迷茫,不过眼中似乎有什么变了,那么多人的刺激让她恢复了记忆。
“梓儿,你这是想起来了?”
皇帝拉着华梓的手,脸色不复以往的威严,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华梓从床上坐起身,脸上还带着羞意,看到相国公的时候,美眸一亮。
“夫……”
刚想说什么,华梓陡然脸色一白,她如今已经早已……委身那么多人,如今她根本没有脸面面对相国公。
“醒来便好。”
相国公袖中的手紧握,偏偏脸上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看得华梓心里很痛。
“相国公大人,我能见见明裳吗?”
华梓的目光柔柔的,当初为了逃离相国公,她把明裳丢下了,如今算起来,那个小女孩儿应该也应该十六岁了。
“朕这就去将明裳叫过来。”
皇帝急不可赖地出去叫人,那风一般的动作倒像是明裳是他女儿一样。
相国公在一边狠狠地呼吸一口气,才抑制住自己想冲上去暴打皇帝一顿的心情。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十一年前,就是他骗走了他的夫人,结果导致他们分别了十一年,如今尽是连他的女儿也要抢去了。
真是不能忍!
皇帝一走,华将军理所当然地占据了他之前的位置。
“妹妹,六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
华将军明明将华梓藏的好好的,却没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华梓已经不见了。
“当时有一伙盗贼,所以……”
华梓的脸色有些黯淡,如果不是那个人,她早就被盗贼给……对了,他,他还好吗?
“哥哥,那个跟我一起被抓过来的人呢?他可有事?”
华梓抓着华将军的衣袖,小巧的脸上都是担忧。
“你说金仝?他在牢里并未有事。”
谈及到华梓如今的男人,华将军的脸色淡了下来。
明裳跟着小太监急匆匆地赶过来的时候,三个已经是父亲的男人围在床边对着床上的女人嘘寒问暖。
明裳的嘴角抽了抽,当做没看见。
真是没有一点父亲的样子,简直辣眼睛。
“明裳,快过来,让娘亲看看。”
看到明裳的一刻,华梓的眼睛一亮,她朝着明裳招了招手,明裳抿了抿唇,又来了,那胸口熟悉的闷痛。
“夫人好。”
明裳垂着眸子,那一声“娘亲”没有叫出口,华梓应该是恢复记忆了,而原主,并不打算原谅她,就像原主从不会原谅她父亲一样。
明裳暗自叹了一口气,华梓的脸色在明裳叫“夫人”的时候一下子就苍白了,杏眸中含着泪,脸上的表情尤为伤心。
“明裳可是怪娘亲当初没有带你一起走?当时,当时娘亲自己也是……”
在明裳五岁之前,华梓和相国公是极为疼爱她的,那时候的明裳是全相国府最幸福的小孩子。
明裳摇了摇头,然后蹲着,趴在华梓的床边。
“您这几年过的好吗?”
华梓不明白明裳怎么问这个问题,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她虽然被那些男人囚禁,带在身边,可是不管是吃的还是用的,无一不是精致的。
明裳勾着唇,“可是我却过的不好,五岁那年,一觉醒来,疼爱我的娘亲就消失了,我找啊,找啊,像是以前您跟我捉迷藏一样,假山里,厨房里,柜子里,可是都没找到,父亲跟我说娘亲走了,可能不会回来了。我不明白,为什么明明爱父亲爱我的娘亲不要我们了,不过没关系,我有父亲就可以了。
七岁那年,父亲从外面回来,黑着一张脸,我上前像以往一样,想跟他撒娇,他一把推开我,那是我从没见过的眼神,冷漠,寒冷,甚至就像您以前跟我讲的那些妖怪,想杀了我一样的眼神,我害怕极了,不敢说话,连哭都不敢。
十岁那年,我在相国府默默无闻地生活了三年,那天,从未主动找过我的父亲带着一个人来到我居住的小院,您一定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他说我是煞星,说我克全家,我当时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我,所以娘亲才不见的。”
明裳虽然是笑着,然而眼泪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这些话一直都埋在原主的心里,她是想跟娘亲说,跟父亲说,可是他们让她却步了,她只能压抑在心里面。
“您知道吗,十岁的我被送到了一个小破屋里面,我从来没见过那么破的房子,没有丫鬟,没有小厮,除了我,没有一个人,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只有我一个人。娘亲,我好害怕,当时只能蒙着被子蜷缩在角落里,浑身被汗浸湿了也不敢拿开。
没有银两,甚至是吃饭都成了问题。您知道吗?现在我能煮好多菜了,而且也不像以前那么爱哭了。我在小破屋里磕磕绊绊的生活了六年,很不可思议吧,我身体那么差,居然能活六年。”
“别,别说了!”
华梓早就泣不成声,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离开会给明裳带来伤害,可没想到竟然会让明裳遭受如此残酷的对待,她不能想象,一个十岁的女孩儿,没有人照顾,什么都没有,六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相国公早就把头偏了过去,当初恨华梓的背叛,所以连带着对华梓所生的明裳也极为不喜,想着眼不见为净,这才把她送出相国府,而他竟然从明裳的痛苦中获得一丝报复的快感,甚至还想将她永远磋磨在家中,生怕她嫁出去给相国府蒙羞,是什么时候起,他失去了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呢?
“如今好了,父亲将我接回了相国府,您也回来了,我就想问您一句话。”
明裳原本扬着的嘴角放了下来,“在您失忆的前些年,您,可曾有一点想念我?”
华梓说不出话,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因为除了被关在皇宫的前几天,之后的时间她从未想起这个女儿,因为每次想起她,就想起自己被囚禁的那段日子。
“您果然一点都没变。”
依旧是一样的美丽,依旧是一样的……自私。
明裳一直以来都以为为母则强,然而这次的单子却给她一记耳光。
并不是所有的母亲都可以称之为母亲的。
“皇上,韶华那边还等着臣女,臣女告退了。”
皇帝盯着明裳的眼神有些复杂,按理说,明裳这所受的痛苦也有自己的一份罪孽,如果不是他抢了华梓去,明裳就不用……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如果还是当初的情况,他依旧还是愿意做出原来的选择,毕竟,人,都是自私的。
明裳出了门,就看见两张神色复杂的脸。
“你还好吗?”
宗棋皱着眉看着明裳,他竟不知明裳居然受了那么多的苦,堂堂相国府大小姐,过的竟是连一个丫鬟都不如。
“你可恨他们?”
应该是恨的吧,明裳看着远方,毕竟原主从未想原谅他们。
有多大的希望,就有多大的失望,这单子虽然完成了,可这心里还是闷闷的。
“失陪了。”
明裳想要去和韶华告个别,单子完成了,她也要离开了,至于后面的选择,就看原主自己的了。
京城中又出了一件大事,相国府大小姐失踪了,皇帝,华将军,相国公三方人马都没找到人。
相国公和前相国公夫人和离了,漂亮得像仙女的前相国公夫人跟一个商人跑了。
此时的明裳在一个比较偏僻的山里面,仅有一个茅草屋,还有两个人,一头驴。
“要走了啊。”
明裳摸了摸小毛驴的脖子,然后侧着脸趴在桌上闭上了眼睛。
尚明风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明裳趴在桌子上睡着了,他无奈地去拍了拍她的胳膊。
“别在这里睡,会着凉。”
明裳眼神有些迷糊地看着他,打了一个小小的哈欠,“不好意思,刚才睡着了。”
“汗血呢,你可曾看见它?”
尚明风有些意外,居然没有看见那头小毛驴。
“估计是去林中玩儿了吧。”
明裳不太在意,晚上的时候小毛驴回来了,只是尚明风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虽然还是一样的小毛驴,却没了之前机灵的感觉。
“诶,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明裳托着脸看着忙上忙下的尚明风。
尚明风有些茫然地抬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两个人已经没有契约关系了,可还是忍不住留在她的身边。
“不如我们凑合着过吧!”
明裳脸上漫不经心,心里却有些紧张,因为她毕竟不是以前的明裳。
“我想了想,反正我也没打算嫁人,看你的样子也不打算娶妻,不如我们……”
“好。”
“恩,你说什么?”
明裳一脸听错的的表情,尚明风弯了弯嘴角,“我说好。”
反正他也不讨厌她,甚至……还有些欢喜她,那在一起自然也是可以的。
明裳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我跟你说,你跟我在一起可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我可能干了,还……唔”
还没自夸完,嘴唇就被一个软软的东西堵住了,明裳闭着眼睛,接受尚明风的主动。
谢谢你,明裳,帮我找到了娘,还给了我这么一个好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