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泄。
苍穹漆黑,乌云里氲着隆隆响雷。
路边的小修车店里,一个白净的男人站在卷帘门内,忧心地看着从屋檐上哗啦啦浇下的大雨,叹了口气。
“哥们,你这车必须得换电瓶了!”
修车的小工突然喊道。
张凡转过头,看着自己已经罢工的电瓶车,无奈道:“……换吧,要多少钱?”
小工报了个数。
张凡和他讲了会儿价,敲定后,小工擦了擦满是油污的手,把电瓶车推到一旁,开始拆卸电瓶。
张凡蹲在墙边,看着雨幕发呆。
小工一边忙活着,一边闲聊道:“哥们,这么大雨,回不去家啦?”
张凡苦笑着嗯了一声。
出来买个东西,却碰上这么一场瓢泼大雨,偏偏电瓶车还在半路熄火了。
祸不单行。
小工笑道:“这雨啊,没个把小时停不了。你要是急着回家,怎么不叫家里人来接你回去呢?”
张凡摇摇头。
他掏出手机按了按,屏幕依旧黑着。
刚才为了把车拖到修车店,手机进了水,服役这么些年,这只老旧的手机这次算是光荣牺牲,终于连开机都开不了了。
况且,这个点,程远航大概已经在别墅里开着盛大热闹的生日会,欢声笑语,推杯换盏,无暇顾及其他。
张凡叹了口气。
“没事,我等你修好,雨停了再走吧。”
小工应了声哎。
雨一直没停,汹汹地下到了快八点。
张凡蹲在墙边,等得昏昏欲睡。他歪着脑袋,眼皮正要合上的时候,耳边突然一阵炸裂般尖锐的刹车声。
张凡吓得一激灵。
他抬起头,往声音的方向一看。
汹涌的雨幕里,一辆霸道的哈雷猛地刹住,停在了外头,一个高高的身影,几乎是狂奔着进了修理店。
张凡看到他,惊呆了。
程远航。
程远航浑身上下湿了个彻彻底底,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衬衫湿腻腻地贴着腹肌和胸肌,全透了。
他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滴水,手臂不知是受伤了还是怎么,洇开一大片鲜红,被雨水稀释的血液,沿手臂流下,从指尖滴落。
他喘着粗气,眼神暴戾。
张凡被他可怕的表情吓了一跳:“程远航?你这个时候怎么……”
话还没说完,程远航大步冲了过来。
他将张凡死死箍进怀里,力气大得几乎恨不得把张凡揉碎。他喘着气,浑身发抖着吼道:“你他妈的大晚上跑这么远干什么!”
张凡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出来买东西,车坏了,在修车啊。”
程远航眼睛血红,恶狠狠地咬牙切齿:“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张凡掏出手机:“进水,坏了。”
程远航愣了几秒。
他嘴唇苍白地看着张凡,看到张凡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好一会儿,整个人刹那松懈了一般,浑身软了下来。
“不是你,你没事,好,还好。”
“我还以为,我还以为你已经被……”
张凡没听懂他到底在讲什么。
当他疑惑地抬起头时,张凡惊呆了。
程远航竟然哭了。
这小狗子就像个又倔又委屈的小孩,抹了把红通通的眼睛,死死咬着牙关,嘴唇颤抖,眼眶里啪嗒又掉下两颗眼泪来。
张凡睁大了眼:“你怎么了?”
程远航猛地抱住了张凡。
他带着浓烈的暴躁和恐慌,掺了哭腔,咬牙吼道:“以后不要再这么吓我了——”
张凡摸了摸他湿漉漉的背。
好半天,等程远航胸前的起伏稳定下来,张凡试探道:“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程远航摇摇头。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张凡后来才知道,误以为是他被车撞了的这个晚上,程远航几乎发了疯。
他丢下所有来给他庆生的人,连雨衣都没穿,骑着哈雷就狂冲进暴烈的雨幕中,逆着人群疏散的方向,直直冲到了事发现场。
出事的不是张凡,只是同款的车。
程远航又联系了所有他能联系上的人。
尝试定位,调取路口监控,追踪张凡的去向,锁定张凡的位置……程远航闹出了大动静,终于找到了张凡的行踪。
他不顾一切地赶了过去。
大暴雨之中,张凡没出事,程远航开车太猛,倒是出了个小车祸,手臂皮肉划开了一道口子,血液横流。
很久以后,负责帮程远航调监控的人,拍着张凡的肩膀叹息:“从那小子的行为来看,你哪天要是从山上掉下去了,他估计也会跟着你一起往下跳。”
“张凡,那天晚上,出事的如果真的是你,程远航估计也就完了。”
雨下到快十点,势头终于小了。
程远航没回别墅,跟着张凡回了他家。
程远航衣服湿得能拧出水,张凡赶紧从衣柜里拿了套自己的衣服,勉强给他换上。
程远航呆呆的,好像还没缓过劲来。
张凡进厨房忙活了一阵,端出了一碗用料十足的面。
他把面连着筷子一起,轻轻放在程远航面前,咳嗽一声:“饿了吧。”
程远航盯着那碗面,半晌,小声地嗯了一下。
张凡把面推到他面前。
“……小航弟弟,生日快乐。”
程远航今天听了一整天的生日祝福,简单的,讨好的,造作的,什么样的都有,他始终漠然,一句都没放在心上。
可张凡就这么八个字,却让他心尖都微微地颤动起来,像是眼巴巴地盼了好多天的糖果,终于落到了口袋里。
程远航喉结动了动,提起筷子。
他小口小口,乖乖吃完了张凡做的面。
吃完面,歇了会儿,张凡看他身上依旧寒津津的,叹了口气:“去洗个澡吧。”
程远航现在就像听到命令的机器人。
张凡要他怎么样,他就怎么样。
他进了浴室,脱了衣服,打开喷头,任凭冒着热气的水从他的头上哗哗淌下。
张凡在外头等了将近半个小时,还没等到程远航洗完出来。
他走到浴室门外,刚要开口,突然听见里头扑通一阵清脆的撞地声。
张凡敲了敲门:“程远航,你怎么了?”
里头没声音。
张凡皱起了眉头:“程远航?”
浴室里传来个疲惫的声音:“地太滑,摔了,有点疼,你能扶我起来吗?”
张凡一听这话,忙取出了浴室的备用钥匙,开了门一看。
程远航坐在浴室的地上,没穿衣服,精壮结实的肌肉上水珠流淌,头发软软地垂着,眼神迟缓滞慢地看着张凡,显然还沉浸在害怕张凡出事的心悸里。
张凡视线顺着往下,耳朵霎时烧红了。
他硬着头皮蹲到程远航身边,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摔坏。
他想拉起程远航,却发现程远航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魂似的虚乏无力。
张凡看着他飘忽的眼神,好半天,叹息道:“别再胡思乱想了,我真的没出事。”
程远航缓缓抬起头。
他眼里一片血丝,嗓子沙哑地说:“……以后,碰到什么,一定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不可以再这么吓我了。”
“我没有吓你,我只是……”
张凡话说到一半,看到了程远航藏着浓烈情绪的眼眸。
他顿了顿,叹出口气:“好。”
“你不知道,当我看到那辆跟你一模一样的白色电瓶车,我以为被撞得血肉模糊的人是你的时候,我心脏都要停了。我简直想……”
程远航说不下去了。
他看着就在面前,依旧完好无损的张凡,憋了一路的情绪,终于彻底炸开来。
他再也忍不住,强横地把张凡按在了浴室的白瓷墙上。
程远航哀求又迫切,像即将溺死的人抓住了浮舟。
他用力地吻住了张凡,好像急着想从张凡身上获得什么,汲取什么。
张凡下意识地要推开他。
程远航咬牙切齿:“我要你给我!”
张凡手顿了顿。
或许是感受到程远航颤抖又冰冷的唇,张凡撑在他胸肌上的手,终于缓缓放了下来。
程远航近乎狂热地接着吻。
不知道谁碰到了花洒的开关,嗤一声,喷头哗哗出水。
喷着水的花洒下,张凡薄薄的衬衫即刻打湿,成了透明的一层,隐隐透出里头皮肤的颜色来。程远航沉浸在情绪中,在腾腾的热雾里,在暧昧的水幕中,抱着张凡,闭上眼,激烈情动地吻着他。
一吻堪堪结束,程远航伸手关了花洒。
张凡喘着气,白净的脸上,红热从脖颈烧到了耳根。
程远航定定地说:“我的生日还没过,生日礼物你没给我,张凡,我要礼物。”
张凡问他:“你想要什么?”
程远航深吸口气:“从今夜起,我不要睡沙发了。”
“那你睡哪儿?”
程远航眼神凝望着张凡,认真又强势,一字一顿道:“我要和你同床共枕。”
张凡僵了一下。
半晌,他没说话,起身出了浴室。
程远航看着他的背影,眼眸里有深沉的情绪涌动。
夜色渐渐深了,程远航披着浴袍,坐在沙发上。
他没躺下,就这么直直地坐在那里。
墙上挂钟的指针一点一点挪动,滴答作响,再有一分钟,就要越过十二点了。
程远航看着秒针,手悄悄地攥了起来。
他的生日,只剩下最后几十秒。
程远航在心里跟着秒针的转动倒数,当他数到最后二十秒时,突然听到咯吱一声门响。
程远航没回头。
他知道有人站在了他身后。
当秒针终于跳动到最后一格时,程远航听到身后的人沉沉地叹了口气。
“……进来吧。”author_say这不是结束哦~
狗子虽然吃到了一点糖,但是调教还没中止
所以同床共枕后,会发生什么呢?
——
提前祝大家国庆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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