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昏得过快且十分突然,我竟不知究竟是被何人打的。我虽极度怀疑李枕,然后来他一直死不承认,我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52】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东宫一片漆黑,大门口守着足足十几个士兵。
他们说,三个时辰前,圣上驾崩,传位太子李枕。端王反了,京都城外三万大军集结,攻进了安德门。
景安侯府为表忠正,五子交兵,静待国变。
「五…五子交兵?」
彼时,我的心猛地一颤:「什么叫五子交兵…你说清楚一点。」
那兵叹了口气:「您还不知道?景安侯府撂挑子了。景安侯说,谁当皇帝是皇家的事,他不管了。景安侯府的五个将军在各自边地闭门不出,军权暂交地方。此次政变,景安侯府不会出一兵一卒。」
「不可能…」我喉咙一紧,说话都变了声音。
我抓住说话的士兵的手臂:「太子妃呢?太子妃去哪儿了?」
士兵道:「听闻太子妃昨天夜里被端王掳走,下落不明。所以,景安侯府此番虽不出一兵一卒,然景安侯有言,只有手刃端王者,景安侯府才会承认他的正统。」
掳…掳走?
那一刻,我忽然就明白了顾容何为忽然失踪。他以此摆了端王一道,使其彻底失去群臣及百姓的拥护。有景安侯府这一巨大的压力存在,端王便是被群起而攻之的对象。别说皇位,就是命,他都未必能够保住。
我静静坐在院中,犹如泥雕木塑。心想着不对啊…顾容与李枕彻底吵翻不过是三个时辰前的事,怎么边地的几位顾将军就都得了信儿,纷纷罢了军权?还有…顾容说好了两个时辰后与我在景安侯府相见,见不到我的人,他又怎么会独自走了?
左思右想,我还是觉得不对劲。顾容这小子,怕又是憋了一肚子坏水儿。他和李枕是串通好的么?他俩究竟在搞什么鬼?
该不会…
我心底拔凉…这俩人该不会已经视死如归了吧…
死都不带我,忒不够意思。
我想出去,可他们告诉我,太子吩咐,绝不能放我出去。
我在院子中来回踱步,方才屋里屋外瞧了好几圈儿,不知是谁这么缺德,把东宫中所有的梯子绳子都给藏起来了,我是一个趁手的翻墙工具也没有。
正愁得紧,忽然听到身后嗖嗖两声儿。
「谁!」我警惕得回过头。
夜色之中,有人向我走来。身材修长,步履匆忙。
「顾容…是你么?」我缓缓向前走了两步。
待那人走近,我终于看清了月色下的那张脸。
「静…静王?」我诧异万分,直勾勾盯着离我只有半米远的静王。
「跟我走。」他只简短说了三个字。
「你是怎么进来的…」
想到外面重重看守,我觉得不可思议。
静王沉沉道:「怎么?你们的人进得了玉兰斋,我会进不来东宫么?」
说着,静王拉起我的手腕。
「我不走!」我大喊:「你要带我去哪儿?」
静王的另一只手突然捂住了我的嘴,我感觉有一股子檀香味儿骤然飘进了我的鼻腔中。静王四下看了一眼,压着嗓子道:
「李枕败了,东宫就不会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你必须跟我走。」
静王声音清冷幽沉,听得我一个寒颤。
「李枕不会败!」我甩掉静王的手,声音愤怒抖颤。
静王看着我,冷冷道:
「李枕与顾容决裂,无异于自折双翼。没有景安侯府的大军,他必败无疑。」
静王原本俊逸的五官在月色下略显诡异,一双透着凉意的眼睛此刻夹杂着某种意味不明的神色。有点像是…忧虑。
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你怎么知道…李枕与顾容的事。那不过…就是…最近的事而已。」
静王微微一顿,眼角片刻抽动,随后又恢复沉静。
「顾容呢?」我试探问道:「外面的传言…到底是怎么回事?」
静王道:「顾容已经回景安侯府了。这是我对他的允诺,只要此次景安侯府不出一兵一卒,我绝不为难。日后景安候府一如往昔,替我李家掌军权,而他顾容假死之后,也可以有一个新的身份重新开始。」
我蹙了蹙眉:「假死…?」
静王淡淡道:「明日便会传出音讯,太子妃不堪受辱,自尽而亡。提前告诉你,是怕你…冲动坏事。」
「使端王名不正言不顺…又民愤攻之…这是…你的计?我以为是…」
说到一半,我骤然噤声。
静王看着我,幽幽道:「你以为是李枕的计谋?很可惜,顾容假死诬陷端王是在帮我,而不是帮李枕。当然了,只要他做到承诺于我的,待一切风平浪静,他就会有一个新的身份。也许是同你远走高飞也说不定。」
我喉咙发紧,大脑飞速运转着。对于静王说的这些,我是决然不会相信的。可我又实在想不到,顾容究竟要做什么。可不管他在谋划什么,他的心里绝对没有全胜的把握,否则他不会瞒着我。当下,我最不确定的,是李枕究竟知不知道顾容的计划,以及他俩究竟在搞什么鬼。